天云變色,狂風驟雨,她跪在通天樹下放肆大笑,卻被淚水濕了滿臉。
紅衣如血,腳踝上的鈴鐺晃響清脆的鈴音,卻凄慘的像是悲鳴。
“冉子卿,謝謝。”她閉上眼睛,笑道,“這些年,謝謝你。”
“不!”
大荒兩千六百年,三途幽魂墨子染于通天樹下獻祭天地,通天樹毀,神界毀于一旦。
桑狼掌門冉子卿于同年摒棄仙道,入魔修行,立誓不再踏足仙界。
歲月綿長,三途河邊初見的歲月還在眼前,那時……他還只是少年。
那一天,三途河的水分外的兇猛,鬼界的天分外的血紅,就連黃泉路上的黃沙也格外的冰涼。
冉子卿站在河畔,洶涌的河水里不斷有黑煙涌現,還有白骨浮在河面,隨著水浪又沉入河底。這荒涼之地,陰森詭異,陰鬼怒嚎,陰風陣陣。
鬼界,是六界最冷的地方。
冉子卿生在仙界,看慣了云霧縹緲,對這陰冷潮濕的地方有些排斥。
“誰?”突然,他聽到一個聲音。
“你不是死魂。”這個聲音還在說話,但冉子卿沒看到人。
鬼界有兩條河,一條忘川,一條三途。中間隔了一條黃泉路。三途河邊,有一個六界傳言——有一縷幽魂徘徊于河畔,日復一日,已有兩千年。幽魂無名,世人稱之三途魂,可號令河內惡鬼陰靈,乃三途化身。
無人見過三途魂,因為他不入世,所以不得見。
鬼界陰冷,且惡鬼肆行,也就黃泉路到奈何橋的這段路安寧些,其余都是危險之地。
冉子卿環視一周,準備拔劍,一團黑霧纏在了他手上,一時間他的手停留在劍柄上,動彈不得。冉子卿蹙眉,河水突然洶涌,漫上了河邊泥地,血紅的水染紅了他白色的衣袍。
“你不是人。”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黑霧縈繞在冉子卿周身,有一縷撫上了他的臉,像冰冷的一雙手,在用指尖,描繪他的輪廓。
冉子卿面無表情,卻在暗自發力,想要掙脫。
“我是不是,見過你?”黑霧突然化形,是一個女子面貌,一雙眼睛呈血紅色,偏長,眼尾細且略彎,酷似桃花花瓣,雖面無表情卻眼神迷離,帶有媚態。女子的鼻尖與冉子卿幾乎貼在一起,桃花眼中帶著好奇,一雙素手撫在他臉上,冰涼,且毫無溫度。
黑霧化形后冉子卿發現自己的手能動彈了,浮生劍出鞘,女子后退一步,站在河水之上,三途河突然平靜下來,河面的水浪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冉子卿才看清這女子面貌,她很白,蒼白的那種白,再加上一雙血紅色的瞳孔,只看一眼便知道她戾氣極重。
能平息三途惡鬼的怒嚎,女子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三途魂。
冉子卿有些驚訝,世人對三途魂的樣貌有過很多描述,如半身為蛇,上身為人;如頭有羊角,長有狐耳。又或者,是嘴裂至耳,舌長六寸,指似鷹爪。
反正,無一例外,都是相貌丑陋又恐怖。
但冉子卿眼前站著的女子,看著也就十幾歲的樣貌,除了臉色蒼白,五官也稱得上端正,與描述大不相同。
話雖如此,冉子卿也沒有心軟,劍指女子,目光一厲,一道劍氣對著女子揮去。
女子不躲,劍氣到了她身前散開,竟不能傷她分毫!
“浮生?”女子看了眼冉子卿手中的劍,血眸中竟升起一抹色彩。
“你識得此劍?”冉子卿訝異,但面上依舊波瀾不驚。
女子不語,轉身離去。
這是他們初相遇。
冉子卿自成仙便一直佩戴浮生劍,但他并不知此劍何名,這劍是他師父贈的,但劍名不詳,仙器又不能隨便取名,便一直無名。這時第一次有人喊出劍名,甚至在那一瞬間,冉子卿感覺到劍身顫動,像在回應對方一樣。
為一探究竟,冉子卿在三途河邊等了數月,但……三途魂沒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