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邈帶著顧子珩往屋子的方向走去,走近一看,顧子珩心里哎呀了一聲,“這小木橋,和秦爺爺院子前的小木橋一模一樣,”
“那當然了,都是景賀做的,當然一模一樣了,”
“白爺爺,您說的那位景賀前輩,他還會做木橋?”也不怪乎顧子珩驚訝,但凡有大學問者,都很高傲,哪會去做木匠做的活,
白恒邈聞言,輕聲一笑,道:“他呀,他可是我們幾人當中,最厲害的一人啊,他滿腹才華,有博古通今之略,經天緯地之才,”說到這兒,白恒邈嘆了一口氣,“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啊,”至于可惜什么,他也沒有直接說。
顧子珩聽完心想,如此能人,一定有跡可循,不是記載在書,便在民間聲望頗大,回家翻閱查詢,四處打聽,定能知道個大概,想到這兒,所幸就不再糾結了。
在這一問一答中,白恒邈帶著顧子珩就走了屋前的院子邊上了,這一次,白恒邈可沒有像先前那樣,未見人而聲先到,而是走到門口,抬起了手,準備敲門,可還沒有敲下去,里面便傳出了聲音來,
“九文,進來吧,院子的門,沒有上鎖,”
白恒邈聞言,并不感覺突兀,他便改敲為推,直接推開了院子的門,帶著顧子珩走了進去,
“來吧,吃飯吧,就等著你們兩個了,”說著,便指了指身旁的兩個凳子,而對應著凳子上方的空位上,已經擺上了兩個盛滿米飯的碗。
顧子珩愣愣的看著兩碗米飯,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是怎么知道今天有兩個人的到來?
“子珩,走吧,別站著了,吃飯去,餓死老夫了,”白恒邈直接走過去坐了下來,而顧子珩,有點呆滯的跟在白恒邈的后面,走道位置上,坐了下來。
他覺得,他今天見識到的隱士大才之人,有點多,除了白爺爺,居然一天之內,見到了兩個,別人終其一生,都有可能
一個都遇不上,而自己,一上午居然遇到了兩個,他們都是白爺爺的友人。但這還不是所有的,還有一些沒有見到,是不是以后也機會認識?那以后是不是都能請教他們學問,顧子珩在一旁天馬行空的想著。
隨即,他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在沒有跟主人家問過好的情況下,直接坐了下來,這位前輩雖然是白爺爺的友人,但是自己確實不能仗著白爺爺面上,如此無禮,越想,顧子珩的臉色就越差,怎可如此,想到這兒,顧子珩就想要站起來賠禮,
“小輩,無需擔心,也無需多想,先吃飯,吃過飯再說吧,”
“吃飯吧,子珩,”白恒邈也輕聲說道。
顧子珩聞言,輕聲道了一句,“是,”隨即,便端起了飯碗,慢慢的用起了餐來,他邊用著餐,邊小心翼翼的、在盡量不失禮的情況下,打量著細細品嘗著午餐的那人,
入眼的,便是那一身洗的發(fā)白的青衫,那青衫什么都沒有,就一片青,那一頭白灰色頭發(fā),似是度了一陳灰,顯得有點臟了,但身上,卻一塵不染,特別的干凈。其實,這些顧子珩大多不怎么在意,他最在意的是,那人的那一雙眼睛,他就
輕微的瞟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顧子珩無法形容,他就是輕微一瞟,竟然會覺得荒蕪、孤寂,這種陌生的情緒,在這樣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人心中,竟然讓他產生了一絲害怕,他不想讓那種情緒沖占了他的身心,所以便四處打量了起來,努力的轉移注意力,想要擺脫那種陌生的情緒。
那人似乎是知道了顧子珩的打量,他緩慢的抬頭,看了顧子珩一眼,沒有在意,隨即,他便又低下頭去,繼續(xù)吃著飯。
那雙深邃的瞳孔,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只一眼,便讓顧子珩有一種什么都沒有穿,赤條條站在那人面前,供他打量一般,渾身的不自在。所幸,他就看了一眼,在他移開眼神的時候,顧子珩松了一口氣,他連忙收回眼神,不再四處打量,仔細地用著午餐來。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用完餐,隨即,那人便領著白恒邈他們走到了一棵樹下的木桌旁,坐了下來,待他們一走開,便從側廳走出一書童打扮模樣的人,把碗筷給收走了。
坐在樹下,那人便開始打量起顧子珩來,這一正打量,看得顧子珩渾身不自在,雖然被打量的難受,但是顧子珩卻沒有閃躲,任那人打量。
白恒邈在一旁樂得其見,所幸摸了摸胡子,笑瞇瞇的,也不說話,
過了一陣,他看著顧子珩著實被打量的越來越不自在的時候,才開口介紹道,
“景賀,這是我家的一個小輩,這幾天休沐,時間有點長,正好帶來你們看看,怎么樣我這小輩不錯吧?”
那人眼神緩慢的移動了一下,隔了一會,才道:“不錯,渾身通透,周身靈氣,將來定有大出息,”
顧子珩又有一點臉紅了,今天老被夸。
白恒邈隨即笑道,“自然,”說完又對著顧子珩說介紹道,“子珩,這是我的好友,宋錫,字景賀,你就叫他宋爺爺吧,”
白恒邈話音剛落,顧子珩就立馬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宋爺爺,”
宋錫輕輕一揮手,“子珩不必多禮,隨意一點。坐吧,”
顧子珩聞言,便坐了下來。
宋錫見著他坐了下來,便點了點頭,隨即看著顧子珩斜挎的書袋,微微一笑,說道,“子珩,已經下過場了,現在功名幾許?”
“現在童生,今年下半年,準備考取秀才”顧子珩略帶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子珩以后想要做什么?考取功名,封王拜相?”
“我讀書,就是明理罷了,”顧子珩說著,語氣頓了頓,“我沒有什么宏偉的愿望,讀書除了明理,還有就是想要以后教書育人。在休沐之時,三五親朋好友相聚一堂,談談心。我的親人都平平安安,朋友都心想事成,自由自在的,便是極好的。至于封侯拜相,子珩并不感興趣,”
白恒邈在一旁,聽了顧子珩的話語,贊同得直點頭。
宋錫聽完,一愣,隨即轉而一笑,“如此通透,極好啊,”說著,他便抬頭望了一下天空,“我年少時,也有如此通透,如此覺悟,”就不會發(fā)生那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