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立于原地微笑的男子,忽然捂住胸脯,發出一串長長的連環咳。
小多躍過去扶住他,“神醫,你怎么了?”
“咳咳咳......”他擺擺手,暗啞著嗓音道:“老毛病了,沒事?!?p> “可曾帶藥?”
他下意識伸手入懷,手伸到一半又縮回,恒兒神情掠過一絲猶豫,隨即搭住他胳膊,“你住哪里,我們送你回去?!?p> 他笑道:“梧桐小筑,有勞了?!?p> 明亮的星空像無數寶石,鑲嵌在黛色的天幕,花兒在清風的吹拂下,散發著絲絲清香。
三人被月色勾勒成沉黑的剪影。
夜晚,像極了玲瓏山的寧靜,可是師兄,你在哪里?
在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中,孟輕舟指了指一處精致的建筑,道:“到了”
恒兒順勢抽回手,臨別時再三思考,忍不住叮囑道:“我瞧著你這寒癥不輕,夜晚露重,還是少出門為宜?!?p> 對上孟輕舟好奇探尋的目光,恒兒揚了揚眉,“小時候我經常跟在桑媽媽身后,給玲瓏山附近的居民診病,看多了,多少知道一些?!?p> 他靜靜凝視著她張合的唇瓣,就在恒兒以為他不會說什么,轉身離開時,好聽的聲音從唇間溢出來,“好”
小多抱拳道:“孟神醫早點休息,我們告辭了?!?p> “少主?!?p> 恒兒和小多剛消失在街角,兩條魅影出現在孟輕舟身后。
“咳咳咳......咳咳咳......”
不離,不棄擔憂的問:“少主,您身上帶有止咳丸,怎的不服用?”
孟輕舟目光閃動,從懷中摸出藥瓶,摩挲半天,神情唯美而略帶沮喪,嘆了口氣又放回原處,轉身蹬蹬蹬朝大門走去。
月亮落下去,太陽升起來,又是新的一天。
“砰砰砰......”
“恒兒起來了嗎?”
敲門聲伴隨著詢問聲。
恒兒將找到的東西攏入袖中,把包裹重新理好,放在枕邊,整理一下衣衫走過去打開門。
“有事嗎?”
見她出來,小多一把拽住她胳膊,“走,先吃早餐,吃完我帶你去打聽你師兄的下落?!?p> “爹,早!”
小多拉著恒兒走進餐廳,幫她拉開椅子,扶她坐下,這才拉開她身邊的椅子一坐,朝多福海身后的婦人道:“胖嬸,快點上早餐,吃完我帶恒兒出去逛逛?!?p> “哎”胖嬸含笑答應一聲轉身離去,在她眼里這姑娘怎么看都順眼,如果能給少鏢頭做媳婦,那就更完美了。
鄞州的繁華,超出恒兒的想象,街道兩邊商鋪林立,小攤小販涌滿整條街,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嗖”
迎面飛來一物,恒兒頭一偏躲過,東西擦著她耳際朝后飛去。
“啪”正正砸在一名長滿絡腮胡須的大叔臉上。
“哎吆,那個不長眼的亂扔東西?”中年大叔手里拿著一只皮質制成的蹴鞠球,瞪著銅鈴大的眼珠子四處張望。
“讓你亂扔,看看砸到人了吧”不遠處一名少婦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打著孩子的屁股。
隨即拉著低低抽泣的小孩走過來,抱歉道:“對不起象山叔,孩子頑皮,沒傷著您吧。”
“原來是小秋葵你干的好事”象山叔俯身將球還給孩子,神情溫柔了不少,“我這皮糙肉厚的多來幾下也沒事,就怕萬一砸到別人就不好了,嫂子還是把小秋葵帶帶好。”
婦人替孩子接過球連連點頭,“謝謝,謝謝,我以后一定注意”
“象山叔,忙著呢?”小多嚼著一根青草,笑嘻嘻一個旋轉,落在攤位前。
衣著單薄的男子將切成條的肉掛在鉤子上,眼角余光掃了兩人一眼,“哎,小多,你和你爹押鏢回來了?”
“嗯,昨天回來的?!?p> 小多湊近幾步,“象山叔和你打聽個事?”
男子停下掛肉動作,“什么事?”
“我聽說你兒子在戶部當差,能不能悄悄幫我查個人?”
“這應該沒問題吧,對方姓名,年齡,性別,身高?!?p> 小多看了看恒兒,伏在男子耳邊道:“年齡大概和我差不多,男性,身高也和我差不多,名叫溫庭鈺?!?p> “一邊玩去”男子一把推開小多,“別影響我做生意。”
“象山叔,我說的是真的,同名,同名而已。”
“去去去......”
小多被倒推出去數步,朝恒兒聳聳肩。
兩人誰也沒說話,靜靜朝前走,恒兒實在忍不住好奇問道:“連師兄的名字都不能提,我們該怎么找?”
小多擒著下頜,咬唇道:“世界上不可能這么巧,有同名同姓的兩個人,我猜測你師兄會不會就是太子殿下呢?”
“怎么可能?”恒兒搖搖頭,“師兄從來沒提過,我想不是?!?p> “咕?!?p> 小多揉了揉肚子,“我們先去吃東西,吃飽了才有力氣想辦法。”
“也好。”
入夜
福來鏢局,一條纖細的黑影輕輕躍上高墻,朝某個方向而去。
月光下,梧桐小筑幾個大字朦朦朧朧。
“什么人?”
寂靜中突然有人沉喝一聲,喝聲未盡,黑暗里烏光一閃,兩道勁風劈破夜色,奔雷般朝黑衣人招呼了過來。
黑衣人一個倒退,躲過凌厲的殺招,袖中暗器原本扣緊,卻又悄悄收起,手指即將觸到腰間軟鞭。
鏗然一聲,黑暗里火花四濺,火花里傳來柔柔的聲音,“不離不棄,退下?!?p> 不離不棄殺招被金針一阻,蹬蹬蹬連退數步,霍然抬頭,望向被月華籠罩著,微笑立于階的少年,“少主。”
孟輕舟靜靜站在屋檐下,遙望著對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黑影,“是恒兒姑娘,你們退下吧?!?p> 恒兒一把拉下黑色面罩,揚眉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淺色的衣袍隨風飛舞,姿態閑逸的拾級而下,“因為我是孟輕舟啊?!?p> 一霎沉默。
孟輕舟微笑道:“要不要喝一杯?我從谷中帶出的桂花釀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佳品?!?p> “嗯,好”
孟輕舟手指微勾,屋中的酒壇就那樣如同被人托著一般,飄到他手中,他抱著佳釀大笑著一躍上房,恒兒緊隨身后。
屋頂上,他大灌一口,將酒壇遞給身邊的女子。
恒兒坐在檐角,遙看著他,想起他的寒癥,擔憂道:“酒溫一下會不會好喝一些?”
少女的長發亂在風中,眼里帶著淡淡的擔憂,他忽覺心里微漾,呵呵一笑,道:“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