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被揍之后,再加上南宮允的縱容,施錦泉八面玲瓏,對恒兒那是異常恭敬,遠遠便躬身迎了過去,“恒兒姑娘來了!”
“師兄,忙什么呢?”
“幾位大臣剛剛離開,王上這幾日一直在忙官員調度的事,已經幾天幾夜沒合眼,也沒怎么吃東西,姑娘既然來了,就勸一勸吧,怎么樣也要保重龍體啊。”
“你們留在這里等我”她回身接過梔素手中的食盒,拾階而上,朝敞開的宮門走去。
宣紙扔的到處都是,還有摔壞的東西七零八亂躺在上好的波斯地毯上,恒兒踮起腳尖,繞過碎物輕輕來到南宮允桌前。
“恒兒?”南宮允一抬眼便看見笑意盈盈的女子站在御前,凌厲的眉峰瞬間柔和下來,“你怎么來了?”
恒兒打開食盒,端出糕點放在他正在批閱的奏折上,“吃點東西吧!”
他湊前聞了聞,笑道:“味道還不錯,不過師兄現在還不餓,你在一邊玩會,等我處理完事情再吃。”
恒兒繞過寬大的桌子,一手將人拉起,一手端起糕點,“師兄你就不懂的好好照顧照顧自己嗎?一個國家這么大,哪是一天兩天能忙完的。”
南宮允被恒兒按在旁邊的軟塌上,糕點遞到他面前,冷著臉道:“施錦泉說你幾天幾夜沒休息,也不好好吃東西,我現在命令你吃完東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不讓你看折子。”
看著恒兒管家婆的模樣,南宮允一愣,隨后只覺連日來的陰郁被一掃而空,噗呲笑了。
恒兒嘟著嘴不依不饒,“師兄你取笑我?”
“沒有”南宮允收起笑容,捻了塊八珍糕放進嘴里,嚼了嚼咽下,眼中滿是無奈,卻藏不住深深的寵溺,“師兄答應你,吃完好好休息。”
恒兒終于滿意的坐下,親手斟了一杯茶遞給他,“師兄,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你說。”
“前日趙將軍給我帶來一副畫,畫上女子和我簡直一模一樣,就連那塊暖玉也一模一樣,我想回玲瓏山找師傅問問清楚。”
南宮允放下茶碗,神情看不出悲喜,“等明年三月雪融化了我陪你回去,如今一來年關將近,朝堂事多我走不開,二來大雪紛飛,道路難行。”
“哦”恒兒乖巧的點點頭,師兄說的對,確實這樣的天氣也不宜出行。
“還有何事?”南宮允覺察出她臉上微妙的變化。
恒兒回過神,怔怔望著他片刻,“師兄,我今日路過御花園,聽見有人在說北燕的身世,說她是浣月的公主,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嗎?”
南宮允起身,負手背對著恒兒,“北燕原名南宮燕,她的母妃乃是云夜國公主,云夜被滅之后,她母妃便被打入冷宮,且在冷宮生下了她。”
“原來她們說的是真的,師兄既然知道,那你為何不恢復她公主的身份,還讓她來服侍我?”
南宮允笑道:“是她自己不愿意,我問過她的意思,其實這樣也好,公主的命運從來都不由自己掌握。”
從離開玲瓏山她就在深宮打滾,不管是天燼還是浣月,每一個出生富貴的人,又有誰能真正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呢?
恒兒輕輕嘆了口氣!
“師兄,我想求你件事。”終于要說出心里想說的,她竟然有些忐忑。
“你說吧!”
“你不要和大師兄開戰了,我們是親人,玲瓏山相處了十六年的親人。”
果然,南宮允聽完一愣,笑意在瞬間無影無蹤。
“恒兒”他強忍著怒意,“論武功,論能力,我樣樣凌駕在他之上,我不懂為什么你眼里只有他?”
“我也不懂”恒兒眺望著遠方,“可我勉強不來自己的心,我不喜歡你,師兄你就不要為難我了,讓我離開吧?”
南宮允怒不可遏,幾乎是咬牙說出三個字,“不——可——能!”
恒兒不滿的瞪著他,“二師兄。”
南宮允臉一沉,背過身不再看她,冷冷道:“論軍事,我浣月可以攻到天燼鼻子底下,論個人,我如今劍法大成,天下少有敵手,恒兒,我知道這小小的皇宮關不住你,你想走隨時可以,但是你若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立刻發兵攻下鄞州。”
恒兒臉色一變,強忍著怒意,“師兄,這樣有意思嗎?你已借用我的名義籠絡了神威將軍,助你取得江山,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南宮允回身,深邃的眸子定定望著恒兒,片刻后放柔聲音道:“大師兄根本不配喜歡你。”
恒兒瞪眼,連反駁都懶得反駁。
南宮允突然邁步,伸手一把攥住恒兒的手臂,恒兒驚呼一聲想要掙扎,卻被他扣得死死的。
“師兄你干什么?”
“恒兒,有些事情說出來或許你會受傷,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大師兄為了天燼已經放棄你了,你懂嗎?你懂嗎?”
“你胡說,胡說。”恒兒的臉越來越黑。
一身明黃的男子劍眉微微上挑,薄如刀鋒的唇角噙著一抹殘忍的笑。
“難道你心里就沒打過鼓,如果他在乎你,怎么可能送你來浣月和親?”
“要來是我的主意,不是大師兄的意思。”恒兒立即反駁。
“你離開夷興關那日,他為何沒有為你送行?”
“大師兄定是埋怨我擅自做主,心里在生我的氣所以沒來送我。”
南宮允緊緊攥住恒兒的手臂,“那是因為他心里愧疚,不敢見你。”
“不會!”恒兒搖頭否定。
“不會嗎?”南宮允看著怒氣未消的女子,“從你來到浣月,他可曾有過一封書信給你?”
恒兒一怔,這個問題她也曾疑惑過,自己身邊服侍的大批侍衛都是大師兄當日派遣的,二師兄并未更換,如果師兄想要送封信簡直輕而易舉。
她惶惶道:“也許師兄很忙,說不定書信正在路上,過幾天就到。”
“是啊,他很忙”南宮允的聲音里充滿不屑,“忙著鞏固皇權,忙著擴展軍事,忙著封妃,忙著立后,就是忙的記不起你!”
“不可能”恒兒身子一抖,嘩啦一聲巨響,糕點杯盤全部滾落。
透過窗子,陽光靜靜灑滿一片狼藉的宮殿地面,恒兒一步步朝后退,她努力讓自己裝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