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項目部辦公區時,曲燦燦發現多了一張新面孔。
白五走過來解釋道:“曲總,她是新來的實習生夏萱。”
聞言,曲燦燦眉頭一挑,人事部直接安了個實習生過來,她都不知道?
白五湊上前,小聲道:“是小沈總吩咐的。”
頓了頓,白五又低聲提醒:“夏萱是小沈總的侄女。”
原來如此。
曲燦燦想起前些日子來了個新人,她讓白五帶來著,于是問道:“新來的那個女孩子怎么樣?”
一提到陳韓,白五眼里閃過幾分贊賞,“她很能吃苦,也很聰明機靈。”
那就好,曲燦燦很滿意項目部來了個這樣子的小姑娘。
眼下,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讓杜航盡快簽字。
不管杜航怎么排斥她,她都要去試試。
十五分鐘后,
辦公室主任門外,曲燦燦立在一側,低頭看了眼手表。
門口來來往往的人,不停朝她注目。
很好,杜航明顯就是讓她站在門外,受別人嘲笑的目光。
他就不怕自己將他大學所有丑事抖出來?
再五分鐘后,門內才傳來一聲,“進來!”
語氣之冷淡,態度之囂張。
頓時,曲燦燦咬咬牙,推開了門。
眼前,杜航坐在辦公椅上,低頭寫著文稿。
說實話,她有一兩個月沒有看見杜航了,平時都是讓白五同辦公室的人接觸。
比起剛畢業那陣子,杜航穩重成熟不少。
調整心態,曲燦燦主動開口:“杜航,我們談談。”
談談?杜航抬頭,眸色疏離。
曲燦燦立在杜航的面前,平靜地說:“青城文化投資項目的材料審批單是不是壓在你這里了?”
他壓了將近半個月,曲燦燦才來找他,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看來在曲燦燦心里,他算不上分量。
既然他算不上分量,他也不必講什么交情。
杜航回道:“是又怎么樣?這些材料,以及工程流程細節,我們辦公室仔細推敲有什么錯?”
看清杜航眼里的厭棄,曲燦燦心里嘆了一口氣,“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問我,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這句話像是觸到了杜航的逆鱗,頓時,杜航將筆一摔,
“曲燦燦,你以為你是誰?我有時候真不明白夏哥為什么就那么看重你,他要是知道你當上經理后,二話不說就將我分配到其他部門,他九泉之下都不會瞑目。你自己看看你帶的項目部,哪有當年的影子?”
杜航一通氣發泄后,頓覺心里舒暢不少。
曲燦燦不就是覺得他礙她的路嗎?
沒有他,曲燦燦是不是就以為,從今以后她一個人可以在項目部為所欲為了?
真是笑話!
說完,杜航安靜地等待。
本以為曲燦燦會生氣,會解釋,會和他辯駁,
可是他想錯了。
從頭到尾,曲燦燦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他所有的委屈傾訴,都像無理取鬧一般。
他要的從來就是她的解釋。
大學四年,工作八年,他們十二年的交情,難道就抵不過項目部經理這個頭銜?
亦或者,他們的夢想,始終要被現實打敗嗎?
杜航嘴角浮起一抹自嘲,
也是,曲燦燦能忍,這點他早就知道。
“曲總如果沒什么事,就出去吧,我還要審查其他的文稿。”杜航低頭,送客的意味十分明顯。
曲燦燦垂眸,她沒有想到杜航的恨意如此濃烈。
她更沒想到,她和杜航,會似眼下這般對立。
興許不止是她將他調離項目部的恨,還有其他什么。
外面都在傳,是她害了夏雷,
畢竟夏雷跳樓時,她在場!
傳言說,她故意不救夏雷,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登上夏雷的位置。
現在她登上了,更加去印證了傳言。
可有些事情,單憑她去說,是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反而會弄巧成拙。
見曲燦燦沒有說話,也沒有走,杜航單手握拳,沉聲道:“曲燦燦,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以前的你單純善良,你什么都會跟我們說,什么都會跟我們分享。現在被權力迷暈的你,讓我感到惡心。”
聽到杜航說出這些話,曲燦燦閉上了眼睛,心似乎猛地被攥著,在一滴滴地流血。
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
久到杜航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想要繼續發泄自己這些日子的怒火。
可曲燦燦卻突然開口:“你說完了嗎?”
杜航一愣,怎么的,她還兇起來了?
“杜航,不管你怎么看待我,工作上的事情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一向公私分明,最討厭將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但現在你沖動了,你違背了自己的原則。我不想因為我們私人的事情,影響到我們的工作,對我不好,對你也不好。就算我在你心里,再怎么不堪,你別忘了,我們答應過夏哥,會讓項目部,讓集團走向更好的未來。”
曲燦燦說完,杜航徹底被炸毛,吼道:“出去!”
鼻頭一酸,曲燦燦轉身離開。
聽到關門的聲音后,杜航靠在椅背上,單手伸進頭發中,不禁嘲諷,她還記得他們的夢想?
那為何要將他分出去?
曲燦燦這個騙子!
她根本不配提到夏哥!
曲燦燦這個背叛者,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人事部經理辦公室內,安以柔聽著陸依依的話,神情復雜。
過了一會兒,她才抬頭,問道:“你說杜航和曲燦燦吵架了?”
陸依依連忙點頭,“聲音之大,整個辦公室都聽到了。”
聞言,安以柔皺眉,杜航這么不給曲燦燦情面,難道傳言是真的?
陷在輿論中心的曲燦燦,此刻正茫然的立在電梯里。
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果然如夏哥所說,當好一個人,不容易。
走出大門,曲燦燦遠遠地就看見江陽立在路邊,視線盯著她。
當看見江陽身旁的車時,不知為何,曲燦燦心里蹭蹭蹭的漲起了怒火。
就是因為他今天悄無聲息地開走了她的車,才導致一天的壞心情開頭。
于是曲燦燦裝作看不見江陽,大步朝地鐵口走去。
可走了幾步,她才想起,
不對啊,這是她的車!
她的車啊!
憑什么江陽開車,她要走路?
于是曲燦燦憤怒地走向江陽,然后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誰知江陽來了句:“副駕駛有人坐了。”
盯著空無一人的副駕駛座,曲燦燦瞇了瞇眼睛。
“誰啊?”
江陽一臉高興:“項醫生啊!”
于是,曲燦燦抱胸,沉著臉,坐在后排位置。
江陽將車開到大廈停車場路口處,又撥通了項歌的電話號碼。這不禁令曲燦燦感到疑惑,他們倆什么時候存的電話?
下一秒,曲燦燦反應過來,可能是江陽拿了項醫生的名片。
電話撥通,江陽開門見山:“項醫生,我就在停車場路口等你。”
項歌:“.……”
他倆關系什么時候進步地這么快?
江陽掛完電話后,曲燦燦才意識到她即將見到項醫生。于是她立即拿出包里的粉底,進行補妝。當涂上自己最喜歡的口紅色號之后,曲燦燦才肯放心。
沒過一會兒,項歌挺拔傲然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看見項歌出現,曲燦燦原本的怒氣,在一剎那,柔和下來。
有一瞬間,曲燦燦自己都在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類人,你看著他,心里就很滿足,會感到歲月靜好的模樣?
如果沒有,那項歌帶給她的這種安定力量,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她說不清楚為什么。
回過神來時,項歌正不疾不徐地扣上安全帶。
項歌余光瞥著后排的曲燦燦,眼角彎了彎。
車子緩緩駛動,大道兩旁銀杏樹,瘦骨嶙峋。
等綠燈時,江陽忽然開口:“項醫生,今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沒有?”
聞言,曲燦燦趕緊探著身子,一臉好奇。
項歌目光平視前方,語氣平淡溫和:“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我沒有時間擔任刑偵隊的顧問。”
江陽點頭,他想到項歌會這么回答,畢竟項歌在牙科醫院和心理診所之間來回奔波,確實辛苦。
而且他們開出的薪酬,也不高。
視線逐漸凜冽,江陽緊接著開口:“項醫生,你覺得司美琴的案子,犯罪動機是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罪犯有什么犯案動機。
是愛慕司美琴?還是圖財?亦或者是心理缺陷,似七宗罪般進行選擇性對象?
項歌清秀俊逸的臉龐,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項歌才說:“你說你以前也經歷過這樣的案子,但受害者失去的器官卻不一樣。”
江陽嗯了聲,神色嚴肅地說:“器官有什么用呢?如果器官完全不一樣,兇手又有從醫經驗,他需要這些器官是要做實驗,還是有別的意圖?為什么會選擇司美琴?”
“一般來說,如果他有過從醫經驗,想要完成某個實驗,應該不會特意用殺人的方式去取人體器官。所以這些器官一定對他有特殊意義。”項歌眼睛微瞇,像這種窮兇極惡之徒,他不想去過多窺探他們的心理。
因為他們內心深處隱藏的臟,會影響自己看待世界的美好。
他在黑暗里,太久了。
坐在后座,被徹底忽視的曲燦燦,腦海中忍不住冒了個想法:“他倆咋不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