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鐘悅托鐘德義帶著啊淼去溫若谷的私塾報名,沒成想溫若谷那邊沒有絲毫推脫,就留下了鐘淼在學堂。
學堂的位置在四皇子府外不到兩里處的一處宅院里,據說還是四皇子資助辦下的,溫若谷上午在學堂上課,下午去四皇子府上教小世子也方便些。到了中午,鐘悅想著去接鐘淼,正好也可以和溫若谷再見一次。
鐘悅住的地方離學堂不算遠,不一會就到了,學堂還沒有放學,鐘悅不便打擾,正想找個地方休息片刻,突然迎面遠遠走來一些人馬,坐在車上車夫旁邊的似乎是側妃的隨身丫鬟木蓮!鐘悅嚇了一跳,連連后退,發現學堂旁邊正好是個巷子,連忙鉆進去躲了起來,待那些人馬走近,鐘悅才發現真的就是木蓮,馬車上坐的是誰也不知道,急吼吼的一路往鐘悅來的方向趕去。大概是回府,鐘悅這么想著。
待木蓮走遠,鐘悅這才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躲著的巷子陰暗潮濕,長滿了青苔,自己的手因為扶在墻上,也染上了青色,鐘悅使勁用手絹擦了擦,卻擦不太干凈,正著急,四下張望,才突然發現身后似乎坐著一個人,鐘悅嚇了一跳,張口說了句:“你好?”對面沒有回應,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涌上來,鐘悅走近些,發現那人軟塌塌的坐在墻邊,臉上蓋著面具,給人陰森森的恐怖感。
此時鐘悅已經十二分緊張,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學堂的下課鈴聲響起,巷子外面有些人聲漸漸傳來,鐘悅這才有了些膽子,深呼吸告訴自己大白天的,別怕,想著也別多管閑事,正要走人,轉身的瞬間,她不經意瞟到對方的手……對方……的手……已經被血泊浸染!因著巷子里潮濕陰暗,鐘悅也一直沒怎么看清,這不經意一瞥把她嚇個夠嗆!鐘悅瞪大眼睛,驚呼卡在喉嚨,沒有發出聲!不禁連連后退!死盯著那人的地方說不出話來!
“啊姐!”
有人拉住鐘悅,鐘悅看清來人,是啊淼!
“啊淼!”
鐘悅大聲喚到,周邊的學生都好奇地朝他們望過來,鐘悅這才看到學生們都已經下了課,都是半大的孩子,溫若谷站在門口,目送這些孩子,鐘悅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拉著啊淼幾步跑向溫若谷跟前
“溫先生!救……人!那人……估計……”
溫若谷看到鐘悅這副樣子,心想不好,連忙散走還在與他招呼地學生,正要詢問,鐘悅一手拉著鐘淼,一手拉起溫若谷,跌跌撞撞往巷子口走去,此時,也沒有人在乎禮數不禮數,鐘淼也是擔心壞了,從未見啊姐這么驚慌。
三人幾步來到了巷子口,鐘悅停下腳步,不敢向前,此時,溫若谷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做了手勢讓二人在巷口等待,他自己前去查看。鐘悅二人在巷口,看見溫若谷伸手揭開對方面具的動作,因為背著看不清面具下面的摸樣,卻明顯看見溫若谷身形驀地往后退了一步。
“先生?”鐘悅靠著鐘淼,壯著膽子想走近查看。
“別來!”溫若谷連忙擺手制止。“此人已經死了,死相極其慘烈,你們別看,在下去報官。”
鐘悅木訥的點點頭,腦子一片混亂,鐘淼扶著她連連安撫。
過了一會,官差來了,把尸體抬了出來,陽光下,眾人這才看清了尸體的樣子,只見尸體腦袋朝左撇著,一只眼睛被挖的只剩下個血窟窿,一只眼睛猙獰的朝左邊死死的瞪著,死氣沉沉的眼睛讓人看著發寒,鐘悅看看巷子的方向,這才發現死者生前是用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著巷口方向,她不禁有些腿軟,死者鼻子已經被削去,嘴巴也張著,卻也是直有血糊糊的一片,舌頭也被割去,手腳四肢都已經血糊一片。當下,眾人都有反胃。尸體應該是死了有段時間,蒼蠅繞著尸身飛個不停。
鐘悅忍住反胃,總覺得尸體有些眼熟,輪廓,衣著,臉型等似乎是見過的人。
溫若谷一看便認出來了!正是昨日宴席上大耍威風的石闖!石太尉的長子!怎么是他?他怎么死了?怎么死在這了?石闖是個習武之人,怎么會死的如此慘烈?
“是誰發現的尸體?”帶頭的官差詢問
“正是在下。”鐘悅還沒開口,溫若谷答了話“午時時分,下課后,我從書院出來,路過巷口,不經意看見的。”
“那你們兩位是?”
“一位是我的學生,一位是學生的姐姐。鐘淼,你們回去吧,今日你和你姐姐都受了驚嚇,回去休養幾天,不著急來上學。”
“是。”鐘淼乖巧應下,扶著鐘悅走人,鐘悅此時也是混亂的不行,也來不及反駁,也做不了感謝溫若谷替她擋下麻煩,隨著鐘淼往回走。
官差抬著尸體回衙內,溫若谷跟去做筆錄,一路不禁在想,石闖怎么死在這了?昨日宴席散去,時辰早就不早了,三更半夜地,這一地帶一向清凈,為什么他會來此地?還是被誰有意扔在這……?想著就到了衙內,領頭的官差差人去叫了仵作驗尸。
“先生姓名?”領頭官差開口問話
“在下溫若谷。”
“溫……若……谷”領頭官差沉吟片刻,溫若谷一向行事低調,領頭官差自然是不知道他何許人也。“你何時發現尸體?如何讓發現的?詳細說說。”
“在下是書院的先生,一個時辰前,學堂下課,學生們回家,在下叮囑一些課業一同往外走,路過書院旁邊的弄堂,不經意看見尸體,起初以為是人,后發覺不太對勁,上前查看,發現對方死了。”
官差聽了也為覺得哪里不妥,正琢磨著
溫若谷開了口:“死者是石太尉的兒子,石闖。”
官差驀地瞪大瞳孔,什么?石太尉的兒子?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死者是石太尉的兒子?”
“昨日太子府中宴席,我在席上見過石闖,他現在身上的那套衣服都還是昨日宴席上穿的。”
官差心里七上八下,這位先生,談吐、穿著打扮一看不俗,太子宴席,他既然也在……京都當官的,姓溫的……宰相?官差大致猜了出來,現在可如何是好,石太尉家的兒子?如果沒記錯,石太尉可就一個兒子啊……這位如果真的是宰相家的……馬上放了?怎么交代啊,得匯報,跟誰匯報?怎么匯報?
溫若谷見官差一籌莫展的樣子,眉毛都擰成了結,不忍提醒:“大人要不要去監察御史通報一聲?”
對啊!監察御史專管京都官吏,石太尉,石闖,都是大官,他們得管!
溫若谷見官差拿定了主意,便作揖告退,官差連連回禮,不敢阻攔。隨后立刻派人將此事告知監察御史。
鐘德義回到怡福居就看到鐘悅臉色慘白,強烈不安的模樣,鐘淼在一旁也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忙詢問。
“爹,學堂旁邊,死了人了……”
“我聽說了,死的是石闖。”鐘德義說完,鐘悅臉更白了,石闖?不就是昨天才一起吃飯的那個,怎么說死就死了。
“悅兒,這兩天你們就別去學堂了。學堂那邊可能也得避嫌,這段時間,溫先生他估計是騰不出時間來的。石闖身份特殊,沒一會,這京都都得滿城風雨,這太子府也不得太平,我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鐘悅這才想起,石闖可是太子妃的親弟弟,想起太子妃的善良可親,鐘悅有點為她感到悲傷。心想,弟弟慘死成這個樣子,任誰都難以接受的。
忐忑中,不覺就到了傍晚,此時城中消息早已傳開,太子妃聽聞噩耗悲痛萬分,太子帶著太子妃也立馬去了石太尉府上慰問。
石太尉僵坐在堂上,滿頭蒼白是兩眼死死地盯著大門口,黢黑硬朗的臉艱難地隱忍著,下顎生生咬著,微微顫抖。石闖的尸體已被安置在大堂,石夫人跪在一側聲嘶力竭,哭的昏天暗地。
太子妃見此情此景,張口想喊什么,發不出一絲聲音,她踉蹌幾步,撲到在石夫人的身邊,似要安慰,奈何開口無聲,眼淚是止不住的流,娘倆悲天搶地,相互攙扶跪在那,在場的人無不暗自落淚。,
太子上了香,走到太尉身邊。
太尉開口:“殿下,我兒是被奸人殘害!被殘害!我兒!死的!慘啊!”
“太尉放心,我一定讓人查清兇手。”
太尉老淚縱橫,就要下跪,太子連忙制止。
堂上正一片凄凄慘慘,下人來報:“老爺!尹御史帶了人來說查少爺的案子。”太尉大怒:“都什么時候了!監察御史!他監察個屁!他能他媽的安什么好心!讓他進來!我看他能給我一個什么交待”
尹國安最近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剛榮升了監察御史,沒兩天,遇見第一件頭疼的大案子,石太尉家的公子死了,按說這單純的殺人案,監察御史挨不上,可死的這人是石闖,這是滿京動員,皇帝都下了旨徹查了,尸體時一早就被送去太尉府了,尹國安帶著手下趕到的時候,太子太子妃都已經在了。石太尉怒目而瞪,向他討要結果,這殺人案才發生這么一會會時間,哪來的頭緒。
仵作驗尸證明,石闖是被人挖了眼睛,割了舌頭,割斷手腳筋脈,流血身亡,但是石闖是一名武將,功夫了得,身上卻沒有打斗的痕跡,也沒有捆綁掙扎的痕跡,怎么就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就被放干了血。石太尉府中哭哭啼啼亂的一團,尹國安查看尸體。
“尹御史!我兒昨夜和你們一道吃了酒席!怎么好好一個人!怎么就他遭了害了!”
“太尉大人,在下也很疑惑。”
“你!”石太尉氣結“昨夜和我兒起爭執的人呢?抓起來了沒有?他們都有嫌疑!”
“昨夜和石公子爭執的是中令大人,拉架的有張大人,王尚書,祁將軍,還有在下。勸架的有羅大人,幾位在場的小廝,哦,對了,還有皇太子。暫時不好抓”
石太尉見他拿太子堵自己,臉色更是差到極致,活活憋成豬肝色。怒目圓睜,半天緩不過氣來。
“那尹御史!你倒是說說,你這有什么進展?”太子緩緩開口,語氣不善
“回殿下,暫時還沒有進展,已經問過昨夜石公子的隨從,他們說是半道上,石公子命令他們先回府,自己就往案發方向去了。因著石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下人們也沒敢跟著,就回府了。”
“一群飯桶,砍了吧。”太子發話。
沒人應聲,但是有人退下把事辦了。
尹國安表情略有僵硬,生生也沒有蹦出一個字來。石首查看的差不多,傷口都做了比對圖,大致兇器也有了摸樣,就是非常普通的匕首。雖然沒有驗出什么毒來,但是有腦子的想想也知道,估計石闖是著了道了,毒好驗,但是一些江湖上的迷魂散一類的東西,用在人的身上,事后可見難驗了,尹國安心里有了點數,就帶著人馬告辭,回府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