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還有誰有可能看懂這本書嗎?”喬高陽在路上,打破沉默開口。
“醫(yī)生的話……我認識的,還有個溫碧瑩吧。”于子石有氣無力地說著,“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剛才似乎,去別的地方了,那之后就沒看見她了,現(xiàn)在都已經下午了。”
“我們得找到她。”喬高陽若有所思,“說起來,她早上給你吃了什么東西?就是你看到尸體的那時。”
“鎮(zhèn)定劑吧……”于子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個小瓶子還安靜地躺著。
“哦。”喬高陽似乎有些在意,但是也沒繼續(xù)問下去,“算了,先去找蕭光匯合吧。”
兩人帶著沮喪的情緒走近數(shù)據(jù)安全辦公室,邊澤宇正抱著自己的電腦坐在黑暗里,整個房間一盞燈都沒有,只有電腦的燈光照亮他面無表情的臉。蕭光坐在他旁邊,看著自己的手發(fā)呆。
看到他們走進來,邊澤宇抬了抬眼睛:“金紫呢?你們不是去找她了嗎?”
“死了。”喬高陽的聲音沒有溫度。
房間里陷入沉默,死寂的氣氛中,蕭光輕輕地笑了一聲,滿是苦澀。
“你們的人呢?你的同事呢?”于子石環(huán)顧四周,不見之前的那兩個人。
“不見了。”邊澤宇的聲音有些沙啞,吐字十分艱難。
“船上,還剩多少人能夠確認行蹤的?”蕭光抬起頭,看著喬高陽,“是不是,已經……”
“我不知道……我們沒去集合點,或許那里還有些人吧。”喬高陽惆悵地拉了張椅子坐下。
幾人就這么坐在一片黑暗里,一時似乎誰也不想開燈,誰也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表情,只想把自己藏在黑暗里,安靜地溺死在絕望里。似乎那么一瞬間,誰也不在乎角落里有沒有藏著敵人,會不會在下一秒被襲擊。
絕望,絕望,還是絕望,一條條路都被封死了,難以理解的情況逐漸鎖死了理智,壓制了行動力,軀體,大腦,仿佛都不聽使喚。
“開燈。”喬高陽打破了沉默,站起了身來,“這么黑,你也不怕看電腦眼睛看瞎了。”
燈被打開了,邊澤宇一下子被過于亮的光源閃瞎了,瞇起了眼睛:“我操……好亮。”
“你們有什么進展嗎?”喬高陽走到邊澤宇旁邊,看著他的電腦屏幕。
“……有是有。”邊澤宇咋了咂嘴,“剛才,之前我說的那個帖子的主人,回復我的聯(lián)系了……”
“什么?”其余是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蕭光更加是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你怎么不早說啊,看你剛才愁眉苦臉的我還以為沒戲了啊。”蕭光抓著邊澤宇的肩膀,“宇哥,快,那人說了什么?”
“你別高興那么早啊,我話都還沒說完,我也沒說這是個好消息啊。”邊澤宇扁了扁嘴,“于子石你他媽這個烏鴉嘴啊……說中了啊,這個,一樣不是人啊。”
邊澤宇把電腦轉了過來,上面是一封郵件,似乎就是他說的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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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蕭光困惑地看了看腳下,“別他媽逗了,下面是海啊。”
“是啊。”邊澤宇陰沉著臉,“下面是海呢。”
“他們在……難道是那艘船里?”于子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是,通訊不是中斷了嗎?哪兒來的回復啊。”
“如果他們就在這里的話,也說得通了唄。”邊澤宇把電腦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揉著自己的頭發(fā),“我們的信號確實發(fā)不出去,我們已經落入了‘黑洞’的視界里,但……能在這片區(qū)域里向著那個‘奇點’輸送。”
“也就是說,我們要找的人,總而言之,就在他們希望我們去的那個地方。”喬高陽看著邊澤宇,雙手插在口袋里,“是嗎?”
“是……”邊澤宇很不情愿地點點頭,“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承認就是了……太操蛋了。”
“那么怎么下去?”蕭光抓撓著自己的頭發(fā),“我們又不是潛水員,拿什么去潛水?沒有那個門,我們自己又進不去那艘沉船,哦,首先得真的有人愿意再去一次。”
“有潛艇可以下去。”喬高陽說道。
“潛艇?我們之前下去的時候坐的那個東西嗎?”于子石搖搖頭,“不行啊,我記得那是連接著母船的,深度有限。”
“不,我是說,船上有真正的潛艇,也許可以下去看看。”
說話間,蕭光瞥見了于子石受傷的手。于子石剛才沉浸在悲傷里,沒有處理傷口,現(xiàn)在傷口已經自己停止了流血。
“你受傷了。”蕭光走過來,“包扎了沒有?”
“沒。”于子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哎,舊傷還沒好,又加了新的……”
“去醫(yī)務室吧。”蕭光拽了拽他,“潛艇的事情,我們等會兒再說。”
“我沒事。”于子石搖頭,“不用去,有沒有紗布和消毒水?”
“怎么可能有,也不看看這里是哪兒。”邊澤宇拆開一根棒棒糖,塞進嘴里,似乎是餓了,急躁地嘎嘣嘎嘣嚼著,“你們去包扎,順便給我們買點吃的回來吧,我還要追蹤這個信號源。”
“是,你們先去吧。”喬高陽也點點頭,“兩兩行動。”
“走唄。”蕭光攬過于子石的肩膀,“小心感染啊。”
兩人走到了醫(yī)務室,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消毒水和紗布什么的倒是還放在換藥室的推車上,但是醫(yī)護人員,一個都看不見。
“都去哪里了?”蕭光環(huán)顧四周,皺著眉頭。
“都去集合點了吧?”于子石兀自拿起一卷紗布和消毒水,草草地灑在傷口上,“嘶——”
“給我給我。”蕭光拿過紗布,給于子石包扎。
“也不知道溫醫(yī)生去哪里了。”于子石扶著自己的手,嘆了口氣。
“也許是都去集合點照顧傷員了。”蕭光低著頭,“去看看?反正也要去弄點吃的。”
“好。”于子石點點頭,“你等等,我拿點東西。”
于子石包扎好了傷口后,順手拿了好幾卷紗布和消毒藥水放進了包里。
“你干嘛呢?”蕭光尷尬地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動作,“這不好吧……”
“都這時候了,有什么好不好的,以防萬一能自救啊,你也看看有什么還能用的東西。”于子石冷靜得出奇,一邊又順手塞了一根針管到包里。
“好吧。”蕭光猶豫了一下,環(huán)顧四周,也抄起了一瓶抗生素放進兜里。
兩人拿了點醫(yī)療用品,又在附近的茶水間販賣機買了水和干糧,揣在了包里,朝著集合點的食堂走去。
走廊上除了幾個要道站著守衛(wèi)以外,空無一人。
“要是能平安回家,你第一件事想干啥?”于子石偏過頭,問道。
“你不要讓我插這種Flag啊,說這種話的人,電影里都死了。”蕭光翻了個白眼,“呸呸呸,晦氣。剛在宇哥就說你烏鴉嘴,你快閉嘴吧。”
“好吧,我的錯,我的錯。”于子石干笑了一聲,“其實我想說,我好想吃麻辣香鍋。”
“……食堂有啊,想吃不如現(xiàn)在吃。”蕭光懶懶散散地走著,“不要說什么等這事結束了再干啥干啥的,言靈可是很嚇人的。”
“食堂還營業(yè)嗎?都這樣了。”于子石搖搖頭。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食堂。
本以為這里應該熙熙攘攘擠滿了人,誰知道,只有兩三撥人零零散散地坐在食堂里,于子石他們進來的時候,里面的人明顯很警惕地看了他們一眼,紛紛站起身。
“你們是誰?”領頭的男人抱著雙臂,眼睛在于子石和蕭光中間來回掃蕩。
“海洋科學的……”蕭光困惑而不愉快地被審視著,“干嘛,像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你們剛才沒來集合嗎?”男人似乎對他的話有所懷疑,“剛才不是把所有幸存的人都喊來了嗎?”
“我們去指揮室了……”于子石解釋道,“我們在會場里目擊了事件,所以……”
“哦,對,這小伙子就是那個槍擊案的時候站的最近的……我記得他。”旁邊一個年輕人指著于子石說。
“好吧。”領頭的男人收起了懷疑的表情,“對不起,不過現(xiàn)在內部的意見也有些分裂,老實說,現(xiàn)在很難相信別人。”
“是擔心會偽裝成人類的那種東西嗎?不是有鑒定敵人的方法嗎?”于子石指了指脖子,“說是摸脖子就能知道。”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辦了,你要知道,剛才沒有任何一個人被檢查出有問題。”男人搖搖頭,“但我覺得……我們中間一定藏了別的什么東西。”
“……那好吧,不過大哥你別緊張啊,我們只是來看看情況的,我們等會兒就去別的地方,總之不會妨礙你們的。”蕭光擺擺手。
“你們要去哪里?你們也要去和打算出逃的人匯合嗎?”男人皺起了眉頭。
“出逃?”于子石愣了愣,“什么出逃?”
“有人說要坐小船逃跑。”旁邊的人替領頭人就解釋道,“不過我覺得這個主意很蠢就是了……留在這里的都是不贊同這個提議的人,有一部分人因為意見分裂了,就離開了。”
“我操……”蕭光罵了一聲,“沒人告訴你們現(xiàn)在不可能離開這里嗎?沒看到外面那個颶風圈?我們被困得死死的啊。”
“我怎么知道那群人腦子里是不是灌水了。”
“那他們現(xiàn)在去哪里了?你說的這幫人。”
“不知道,興許是甲板吧,那里有救生艇。”男人聳聳肩,坐了回去。
“怎么辦,要上去看看嗎?”蕭光回過頭,征求于子石的意見。
“……找機會去看看吧,如果這些人真的離開了船,感覺有些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