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跟你一起去?”溫玉瑩的表情十分無奈,“你呀,懶得要死,這是你的實習,怎么還要我去幫忙的?這不是作弊嗎。”
“我搞不定嘛,本來只是在城里演演小醫(yī)生就能搞定的,誰知道會變成要遠航啊!”溫碧瑩著急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別抓,別抓,抓了要脫發(fā)的。”溫玉瑩制止住了她的手,“好好好,我去,我去,不過我只是在暗中保護你,我不會整天跟著你的啊,你還是自己好好努力一下吧?”
“你跟著就行了,我就滿足了。”溫碧瑩抹了一把臉,舒了口氣,“哎……怎么會變成這樣呢,白宏勝只是個醫(yī)生啊,他怎么會查到那么多東西的啊?哪兒來的信息渠道?那么聰明?還是運氣太好?”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不會有那么多巧合發(fā)生的事情。”溫玉瑩瞇起眼睛,聲音沉了下來,和溫碧瑩長得一樣的面龐卻有著溫碧瑩做不出來的高深表情。溫碧瑩一直覺得,姐姐她就像是一只漂亮的黑天鵝,而自己則是一只傻不拉幾的大白鵝。
“什么……什么意思啊?”溫碧瑩眨巴著眼睛,嘟囔著。
溫玉瑩嘆了口氣,搖搖頭,揣著手補充解釋道:
“意識就是,如果說你覺得他一個人查不到這么多事情,很異常,那么你是不是該懷疑一下,是有人故意讓他查到了那么多事情呢?”
“什么……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這么多東西?”溫碧瑩吸了口氣,話音剛落,自己也意識到了回答。
溫玉瑩笑了笑,臉色卻冷了很多,露出厭惡和帶著殺氣的銳利眼神。
“當然是,那些墮入黑暗之主麾下的走狗人類了。”
溫碧瑩微微抖了一下,不說話,摸著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我真的很討厭人類。”溫玉瑩哼了一聲,仿佛是在傾訴抱怨似地一股腦兒地說起來,“自私,無知,容易為了無聊的事情動搖,大部分人就是這么浪費時間地活著。”
“但,大部分人對這個世界無害呀,姐姐你也不用這么討厭他們吧。況且,如果你那么討厭人類的話,為什么要做調(diào)查員呢?”
溫玉瑩冷笑了一聲,指了指窗外樓下的行人:“看到那些人了嗎,那些人終其一生為了一份無聊的事業(yè)浪費了成百上千個小時,不工作的時候就蜷縮在家里用粗鄙的娛樂打發(fā)時間,無人愛他,他也不愛別人,世界有他與沒有他可能都沒有區(qū)別。如果只是這樣或許還好,但人之初性本惡,多少人為了一點無聊的利益就能丟下良心去剝奪別人的東西,大部分人只是沒有能力作惡罷了,既不強大也不善良的人只是會默默地死掉而已,但如果真的把力量交到普通人手里,那么有多少人是善的,有多少人是惡的,還真的說不定。要我來說的話,我更傾向于惡人會多一些。”
“你也說得太絕對了吧,你今天怎么了?“溫碧瑩弱弱地勸解著,“你既然對人類那么失望,那你為什么要成為調(diào)查員呢?我們在做的事,說到底還是保護普通人吧?”
“不要誤會,我成為調(diào)查員,說實話只是想知道那些事情而已。也許我和那些邪教徒是一樣的,我對世界的主宰者們充滿了興趣,我的光怪陸離的經(jīng)歷讓我對世界有了嶄新的認知。”溫玉瑩笑了起來,“至于救人,只是順便的事情。”
她停頓了一下,表情又變得柔和了一點:“不過,我的存在,最大的目的還是為了保護你,當時想要走這條路的是你不是嗎,我只是一個陪跑的護衛(wèi),順帶來走一遭罷了。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這次也是,即使我討厭人類,我也還是愛自己的雙生子的,我會保護你的。”
溫碧瑩被稍稍肉麻到了一下,露出了不適應的表情:“姐,你正常點。”
“切。”溫玉瑩的情緒被打斷了,翻了個白眼,“真不可愛。”
“不過你真的很厲害……上次英國小鎮(zhèn)的那件事,算是少數(shù)接觸到了真正的第三類接觸的案例了吧,你總是能碰上這么大的案例呢,也虧得你還能這么活蹦亂跳的。”溫碧瑩嘆了口氣,“我啥時候也能有這樣的鋼鐵意志啊……”
“啊,這應該說是我的一種特異功能?”溫玉瑩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怎么說呢,就不要把那些事看作勢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情,盡量用第三人稱去看待所有發(fā)生的事情,感覺就會變得很冷靜呢。”
溫碧瑩眨巴著眼睛,并沒有Get到這到底是是個什么神奇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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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登船的這一天,溫玉瑩特意剪了個和溫碧瑩非常不一樣的短發(fā),穿了風格截然相反的衣服,兩人登船后,溫玉瑩就和她分開了。
“你加油啊,我只負責在暗中保護你,請你平時裝作不認識我好了。”溫玉瑩笑嘻嘻地給溫碧瑩扔了個飛吻,一路小跑拖著行李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哎——”溫碧瑩愁眉苦臉地看著她跑掉,一個人去找白宏勝了。
確實不能一直依靠姐姐,這次總之先靠著自己的力量試著努力一下吧。
白宏勝剛放下行李,就跑到指揮室去和其他同行來的人討論去了,溫碧瑩也悄咪咪摸到了指揮室門口,探了個頭往里看了看。指揮室里目前只有兩個人,白宏勝和辛高杰,辛高杰正坐在椅子上,樣子似乎十分虛弱——他的青梅竹馬似乎在那次事件里失蹤了,想必精神上受了不小的打擊。
“你真的不記得你到了益河號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嗎?白教授。”辛高杰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絕望,“一點也,不記得了嗎?芷珊……哎……為什么。我只是希望她還活著。”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白宏勝的表情帶著一點愧疚,“所以我收到你分享的內(nèi)容后,就立刻想要再組織一次考察了,我的直覺似乎告訴我,這是解決這件事情的唯一方法。”
“我其實也是這么覺得的……”辛高杰捂住了自己的臉,“所以……我也去找像方先生這樣的人求助了,但我也真的很恐懼,越是調(diào)查,我越是覺得,似乎這個事情并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夠獨自擺平的。我最近一直在做噩夢,但是我也不想逃避了,如果我不來,或許我的噩夢會做一輩子……”
“沒事,你現(xiàn)在也并不是一個人啊,你不要這么沮喪。”白宏勝蹲下了身,握住了他的手,“當初我可能沒能救到那個女生,不過這次,或許我們還能補救,或是補償一些……”
“嗯……”辛高杰小聲地應了一聲,似乎稍微打起了精神,點點頭,“謝謝你,你也很辛苦了,你可能也經(jīng)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然也不會失憶的。其實我確實沒有資格責備你,我才是那個什么都沒做成的人……”
“不要這么說嘛。”白宏勝不在意地笑了笑,“說到失憶,其實我也是為了找回我自己的記憶才回來的,也算是一個理由吧。”
“不過你真的很強大,我聽說你還進了醫(yī)院,不過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看不出你變得虛弱什么的,精神還很好,不像我……”辛高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感覺我倒像是受了更大創(chuàng)傷的那個。”
“不,其實我也有些疲勞,我也不是什么超人啊,哈哈。”白宏勝說著,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最近經(jīng)常脫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熬夜查文獻太多透支了身體,不過奇怪的是,我上了年紀之后本來有一些慢性病的,最近反而是好了,我也不知道我這到底是身體好,還是不好。”
接下去的對話似乎就沒什么特別的了,溫碧瑩聽了幾句,就又敲敲地溜走了,回到了醫(yī)務(wù)室的辦公桌坐著。
她這次帶了不少小道具來,特別的緊張,有鎮(zhèn)定劑,一些可以施展對抗怪物的魔法的輔助道具——雖然她的打斗能力超差的,打架時能指望一個精神醫(yī)生干嘛呢,太勉強她了,怕不是一巴掌就能被隨便一種下級眷族掀飛的自己,每次都不知道在干嘛,隊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戰(zhàn)斗了。
她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用到這些道具,永遠不要。
溫碧瑩給總部做了計劃變更的報備,畢竟調(diào)查的方式出現(xiàn)了重大變化,由精神監(jiān)控變成了實地考察,還算是個大事情。但是總部似乎一點也沒不放心她的樣子,就草草地回了個“悉知”就沒了下文。
好隨意啊,調(diào)查員也是人啊,他們不怕我一個弱女子就這么暴斃在太平洋上嗎?
溫碧瑩癱在辦公椅上,瑟瑟發(fā)抖。
害怕歸害怕,一碼歸一碼,調(diào)查還得干。白宏勝在邀請她上船之后,就把之前還保密的資料發(fā)給了她,給他看了一些線索。
光看這些,溫碧瑩其實沒什么頭緒,從地點來看的話,這里的位置很符合關(guān)于海底城市拉萊耶的傳說,但是誰也不可能直面過這些神秘現(xiàn)象,直面過的人也不可能回來,有少數(shù)直接接觸了大型超自然現(xiàn)象的調(diào)查員——僅僅是從他們的狀態(tài)和殘留的線索判斷疑似接觸了而已,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能維持著理智把自己的遇到的事情說出來的。
即使源頭注定是危險的,還是有那么一小批人,仍然追蹤著這些神秘事件的源頭。就像溫玉瑩,或許是出于對神秘的好奇,或許是出于拯救世界的目的。
自己是為了什么呢?溫碧瑩呆呆地想著。
她好像,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最初是為了什么了。只是她記得的時間范圍里,好像就已經(jīng)走上了這條路。
或許,沒有目的,正是自己又弱又笨的原因吧,因為找不到一個激起自己去拼盡全力的理由。
溫碧瑩癱在椅子上胡思亂想著,門口突然走了兩個人進來,其中一個面如菜色,正捂著嘴發(fā)出干嘔的聲音。另一個扶著他的人,皺著眉頭,露出無奈又著急的表情,伸著脖子喊:“醫(yī)生,醫(yī)生在嗎?這家伙暈船了,求暈船藥啊!”
溫碧瑩看著那個扶著病號的人,眼神有些移不開。那人不胖不瘦,雖然不是特別高,但身材比例剛剛好,不是特別驚艷,但看著讓人覺得很舒服,有著恰到好處的下顎線和唇峰,窄窄的臥蠶。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頭發(fā)還稍稍染了一些,看得出來想走日系路線,乍一看有點像劣化版的瀧澤秀明——當然也僅僅是有一點點而已,仔細看的話,缺點還是挺多的,不過至少,是比普通人好看的水平。
哇,原來,科學家里也是有帥哥的啊——她還以為都是四眼田雞呢。
她連忙站了起來,走上前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暈船了嗎?快過來坐好,我給你們拿藥啊。”
她瞄了一眼那個帥哥的胸牌,上面寫著一個好記的名字。
于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