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漸漸濃烈了起來,院里湖邊的花爭相盛開,外面日頭明媚,鳥兒輕鳴,正午時光,聽得人分外想眠。
“小姐,今天好似比前幾日都要熱,不若奴婢給你換件輕薄點的外衫吧。”
留青剛從外面回來,見時煙還穿著前幾日加了薄絨的水藍刺繡對襟,看著都感覺有點熱。
“不必了,我在屋里待久了,不若外頭暖和。”時煙放下手里的書,視線移到窗外,透過棱木窗子朝外暼了一眼時瑜嫣昨日住過的房間。
“她起了沒?”時煙問留青。
眼下都快中午了,若是她醒了,怎么說也該到自己這里來說上一聲。
“小姐等等,奴婢這就去看看。”留青一早就出門做事去了,回來見院子里靜悄悄的,還以為昨日同小姐一同落水的姑娘已經離開了,待小姐問起來才意識到那姑娘一直沒出來過。
時煙聞言點點頭,拿起手里的書繼續看了起來。
“小姐,昨日那個姑娘不見了!”
留青走了沒多久就返回來了,滿臉驚慌失措,不敢相信院子里能憑空消失一個人。
這也太驚悚了……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時煙才剛看進去書,聽了留青的話一點也不奇怪。
雖然她對時瑜嫣不了解,可參照之前她推自己落水的事情也能看出來,這個姑娘一點承擔事情的擔當都沒有,出了事解決不了就只知道偷偷跑走。
她都快習慣了。
“那……那這若是被夫人問起來,我們怎么交代?”留青見自家小姐一點也不著急,心里的慌亂漸漸平息了下來。
“放心吧,昨日我已經同母親說過了。”時煙淡淡道。
昨夜她同父親說完了話,沒過多久就等回來了母親,母親知曉她也摻和進了姑姑的這件事里,只默默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選擇將這件事告訴了她。
上一輩人的恩怨……又涉及到皇家,這件事并非是她想解決就能解決的。
……
時府二房東側的一個小院子里,時瑜嫣回來已經差不多半個時辰了,她特意選了時煙吃午膳的時間,趁院子里丫鬟不在,偷偷從正門跑了回來。
也幸虧一路上沒有見到幾個人……
“窈窈?”
身后突然傳來聲音,時瑜嫣聽出了是她母親,趕忙扭頭看她。
她們母女倆目前住在一個院子里,因為時府這幾日老太爺老夫人都病了,還沒來得及給她母親分配人手,故而回來的事,只有她母親知道。
“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一個人……也沒法在時府待下去了。”任湘梅摸了摸還沒有凸起的肚子,走過去坐到時瑜嫣旁邊,見她如今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過了許久才放下心來。
昨日乍一聽到女兒同大小姐落了水,她這右眼皮就一直跳。
后來聽二夫人說她昏迷了過去,落水前拉了大小姐墊背,現在人又在大小姐房里躺著,她差點沒有嚇暈過去,生怕大小姐做什么手腳。
當初她只帶了這一個孩子出來,若是時瑜嫣出了什么事,她以后回了村子,該怎么和丈夫交代……
“娘放心吧,我沒事,大小姐不敢將我怎么樣的。”時瑜嫣挽住她母親的手,微微側著腦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
昨夜的事……是她莽撞了。
她只以為自己落了水,誣陷給時煙就能討得了公道,沒想到差點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尤其是……今天上午醒來以后,她躲在屋子里聽到時煙院子里的兩個下人都知道了是自己推的她……
時瑜嫣想到這里暗暗咬了咬下唇,有些疑惑昨夜那樣的場景,怎么會有人看到是自己拉了她……還是說僅憑時煙一句話她們便不分青紅皂白將這件事推給了她……
若真是這樣……倒是她之前想的過于單純了,只以為自己裝委屈裝柔弱便能讓旁人可憐她……
“哎呀……誰問你這個了。”任湘梅點了點她的腦袋,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可知道現在整個時府的人都知道你拉了大小姐?”
“怎么……怎么會這樣?!”時瑜嫣聞言有些錯愕。
她就只昏迷了一個晚上,大家怎么這么快就能相信時煙,都不問問自己嗎?
任湘梅不知道這件事是時瑜嫣故意為之,還以為這件事是她受了委屈,忍不住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她是時家的大小姐,她說什么大家就聽什么……”
“可是也不能……”時瑜嫣骨子里終究還是有現代人的觀念,尤其是穿書前她還沒有畢業,接受不了這種不公平的現象。
“以后你就明白了。”任湘梅不想再和她繼續說這個事了。
這幾天她都快被時二夫人煩死了。
日日派人過來讓她請安不說,去了還不見她,讓她生生在日頭下站了半個時辰。
她這可懷著孩子呢……
任湘梅想到這個孩子的由來,面色有些不太自在,這件事目前就只有她和時瑜嫣知道……她得提醒她幾句,別在時家人面前露餡了。
“……”時瑜嫣終究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計劃敗在了一個古代人身上。
“行了,別想了,娘給你說個正經事。”任湘梅轉過身看她。
“怎么了?”時瑜嫣不明所以,以為她要說什么重要的事。
“是……”任湘梅有些難以啟齒,抬眼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在,這才悄悄湊到她耳邊同她囑咐了起來。
“可是……”時瑜嫣不敢相信母親竟然沒有將那個孩子流掉。
她本來以為那次以后,母親為了能安穩在時府待下去,總會下定決心的……
“母親!你這是糊涂啊!”時瑜嫣接受不了任湘梅這樣的做法。
“我怎么糊涂了?!我這都還不是為了你!”任湘梅被她說的有些羞憤。
“若是你沒個弟弟,你以為老夫人會將你同大小姐二小姐放置到一塊兒?”任湘梅小心翼翼摸了摸還沒有隆起的肚子,開始埋怨女兒不明白自己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