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日的喧囂,第二日清晨顯得尤為平靜。出生的太陽慢慢升起,一夜好夢的小花醒來時卻先是一驚,看著不熟悉的地方,和各種火紅的擺設,適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來這里是顧大學士府,而自己已經嫁做人婦了。小花慢慢坐起來,身邊已然沒有人了,連床邊的位置,也沒有人躺過的痕跡。小花起床下地走了走,就聽見小翠的聲音傳來:“小姐起來了嗎?”
“進來。”小花召喚了一聲,不由得慶幸身邊還有個陪嫁丫鬟,要不然自己還真不知道怎么在這個新家走動。
小翠進來時很是驚訝,“姑爺呢?”她四處望著,小花卻開始調侃她道:“原來你陪嫁過來的目的不單純啊,這么快就準備當二房啦?”小翠有些惱了,氣哄哄的說:“小姐,你在想什么啊,我這早早起來守著,就為了給小姐洗漱打扮,好讓姑爺帶小姐美美的去見公公婆婆。這一大早上,姑爺是去哪里了?怎么把您一個人留在屋子里啦?”
“他出征了,昨晚說天不亮就要出發。”小花凈了凈面,拿著帕子一邊擦一邊說。
“什么?”小翠是個直腸子,一下子就喊了出來,小花趕緊捂了她的嘴。
果然這一聲有些大了,外面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二少夫人,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小花連忙瞪了一眼小翠,忙說:“無事,無事。”又一想,既然有人搭理自己,不如就喊他過來問問這里的情況,于是小花說:“你在外面等我一下。”然后趕緊讓小翠幫著換了昨晚壓皺了的紅色喜服。
小花打開門出去時,看到一個勁裝打扮的男子,半跪在門前,竟然一時無法適應。陸家原是商賈之家,禮儀雖然也是有的,但并不至于對主子行跪拜禮,所以小花雖然也有著二小姐的身份,但來這兒十多年了,也沒見人對她又跪又拜的,冷不丁看到一個跪著的,反而給小花嚇了一跳。
“你快起來。”小花想過去拉他,又覺得有失分寸,忙給小翠使了個眼色,小翠跟了小花多年,這一點眼力還是有的,快走了兩步過去,把那個男子扶起來。那男人還有些不適應,站起來后很是局促,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站著回話就好。你是?”小花開口緩解了他的尷尬。
“回二少夫人,我是二少爺的貼身書童程素。”他拱了拱手。
小花趕緊扶了扶腰,很慶幸自己當時沒喝水,要不然一定能噴他一臉。就這么個身高體壯的大漢,自稱自己是書童,還有個“程素”這種文雅的名字,如此強烈的反差,彰顯著大學士府清奇的畫風。
“程素啊,你家二少爺走時,有沒有什么交代?”小花問道。
“回二少夫人的話,二少爺走時,讓我今早引著二少夫人去見老爺和大夫人,然后,然后……”程素說到這,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怎么說。
“然后怎么樣,你倒是說啊,別耽誤了我們家小姐去見禮的時間。”小翠在旁邊趕緊催到。
“然后,少爺說我是最能打的,讓我以后就跟著二少夫人,他說,他說,不論以后二少夫人去哪里,都希望二少夫人不要趕我走,即使二少夫人不讓跟著,也要在背后跟著,反正就是讓我以后都聽二少夫人的,不能離開您。”程素紅著臉急忙跪到地上,好像下一刻小花就要把他趕走似的。
沒想到這人長得五大三粗,心思倒是很細致,如此這般地說完這番話,小花即使不希望有人跟著自己,也不好意思趕他走啦。小花趕緊示意小翠過去把他拉起來,心想:“顧言卿讓他跟著自己,是保護自己,還是為了監視自己?”小花一時沒想明白,不過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府里,有這么個人跟著,也不算是件壞事。
“走吧,先帶我去給老爺和大夫人問安。”說完,小花緩步往外走去。
“小姐,你還沒帶首飾呢……”小翠有些急了,怕自己小姐太素氣了被人笑話。
“不用了,只要看著干凈利索就夠了。”說完,小花又看了一下這個雅致的小院,整理了一下衣服,讓小翠拿了枕頭下的信,便跟著程素向外走去。
因為小院并不華麗,但看起來簡單的一花一景,都透漏出擺放者的用心,所以小花覺得大學士府應該是不喜攀比,喜歡自然的風格,就不讓小翠去找首飾,以免畫蛇添足。
程素帶著小花主仆二人穿過了幾個回廊,來到一處大院,進到主屋,有兩位老人坐于其中。小花趕緊過去行禮道:“兒媳陸方雨,來給老爺夫人奉茶。”
兩位老人很嚴肅的看了小花一眼,卻并未搭理,只是向小花身后望了望,說:“言卿呢?”
“爹,娘,這是言卿讓我給您二老的信。”小花趕忙把顧言卿留下來的信遞了過去。
信的內容小花已是略略看過了,大概是說他奉了圣旨要去邊關一趟,讓二老不要掛念,并且希望二老對小花多多照顧云云。
公公看完,把信遞給了婆婆,婆婆看完望向了小花,嘆了一聲說到:“言卿一直想要娶你進門,我們本是不同意的,但如今已經娶了過來,他又留信托我們照顧你,那你就好生呆在府里吧。”
小花干巴巴的站在那,看著兩個今日才見,卻要開口叫爹娘的陌生老人,聽著如此無情的話語,心中一片冰冷,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訕訕的回到:“是”。
接著,旁邊一個大丫鬟帶著小花一一引薦了旁邊立著的幾個人。除了二娘、三娘是長輩,還有顧言卿的大哥大嫂和幾個孩子,另外站著的幾個年輕些的,都是顧言卿的弟弟和妹妹。
小花給長輩行完禮后,又一一和平輩們回禮,一圈下來,有重度臉盲癥的小花是一個也沒有記住,還好有小翠和程素跟在她身邊,不時的提點一二,才維持住體面。
一圈轉下來后,婆婆吩咐道:“既然言卿不在,你也不用天天過來晨昏定省,免得我們兩看相厭。至于回門,就讓言喻陪你去吧。”說完看著小花,小花心中不舒服,初來乍到又不好說些什么,只好連聲稱是,又跟著一群人寒暄了幾句后,便找了個借口回了自己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