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首的一番話,總結起來就是:外面的人都廢物,屬你最強,最厲害。高帽雖好,可也看有沒有那個本事戴。
我撓了撓頭,院首即是靜陽的老師,雖是個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貍,但基本道德總在,不至于坑我,但還是申明一句:“不管如何,我怕死的很。”
廢話,誰不怕死,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塵歸塵,土歸土,還有什么希望。
田懷義陡然被我的一句話給茶水噎著,猛然咳嗽,直咳的臉色通紅。
院首布滿皺褶的老臉一怔,沉吟片刻,斟酌著說:“雖不是非要了性命的事,可也可能要冒些險。”
田懷義平復劇咳,神情鄭重,聲音沙啞:“我沒辦法給你平安無事的承諾,但但凡我還活著一天,定不讓王兄落難。”
得,還是同一條船上共患難的委婉說詞。不幫他們,我早已有一條腿上了他們的船,就差一個承諾,把自己兩條腿都結實的扎在他們的船上罷了:“嘿嘿,院首大人,田兄不必如此,我雖是個莽夫,但既然已是公主的倚靠,定會鼎力相助。”
二人一聽,甚為欣慰,似他們倆沒看錯我一般,肯定著他們自己識人如炬般的眼光。
這時,鬼醫與老翁走了進來。鬼醫不樂意的對院首說道:“有人過來了。”老翁如女兒狀的掩嘴嗤笑,看的我雞皮疙瘩豎起,背后直冒寒氣。
一個滿臉皺紋,須發蒼白,身形瘦削的干枯老頭,如個大姑娘般,姿態似嬌羞狀,枯手捂住嘴巴,眼波流轉。那是一幅多么詭異的畫面。
我驚悚的望向院首,這段時間您老人家是怎么過的,面對一個如此怪異的老頭。
院首尷尬一笑,介紹老翁道:“她是鬼醫的夫人林敏。”
呃,我僵立當場,下棋下的讓人聞風而逃的棋癡!
“小子,你什么表情?怎地?”鬼醫見不到他人對自家夫人的不敬,開口維護。
“嘿嘿。”我一察覺鬼醫的不善,立馬堆起笑容,認慫,“久仰前輩之名。”
棋癡一笑,發出如黃鶯般清脆悅耳聲音,與第一次在棋樓外聽到蒼老暗啞聲音截然不同,可頂著個老翁模樣,發出的卻是猶如年輕女子的聲音,這滋味……非常與眾不同。
“聽說他前些日子暫住在你那?”
我點頭,可卻撇見鬼醫一臉緊張,都不知道在緊張什么,如臨大敵般,頻頻給我使眼色。你給我使眼色也沒用,我不懂你的擔心的點啊。自求多福吧,鬼醫!
“還聽說…你有個丫頭,手藝非常了得。”
鬼醫微微顫動的腦袋,拼命示意,眼神中冒出強烈的求生欲望。讓我扯謊?我嘴角一挑,再次點頭,順道添油加醋:“杏兒燒的一桌好菜,做的糕點更是讓人齒頰留香,流連忘返。”
“哦……”一聲拖長音,隱隱飽含怒氣怨氣,棋癡臉上卻是笑開花,對鬼醫陰惻惻道,“所以你也流連忘返了!”
鬼醫清咳數聲,臉上頗為討好:“我正想讓這小子帶丫頭過來,讓你也嘗嘗手藝。”
院首忙圓場:“胡大夫,不如老夫做東,請二位去廣月樓品嘗皇城的名菜如何?”
棋癡似乎對院首極為敬重,沒在言里言外威脅著鬼醫。
鬼醫憤憤的瞪了我一眼,我當沒看見,想我在酒公與他面前吃的夸還少,此時不給上一刀,難平我心中之忿啊,嘿嘿。
院首與鬼醫夫婦倆離開后,田懷義輕聲對我說:“最近皇城外周邊幾個村子不太平。”
我不解,等著他繼續說。
“周邊幾個村莊莫名來了不少壯漢,雖是草莽打扮,但有人穿著軍靴。”田懷義擔憂道,“派出去的探子至今未歸,怕兇多吉少。”
酒公曾經說起過,但當時并沒有引起我的注意,現在經他一說,頓時疑竇叢生:“莫非跟金三昆一樣?”
田懷義為人小心,在情況不明之下,不會妄下結論:“那幫人警惕性極高,并不是一般的兵。”
那就是有幾把刷子,等待著某個時機,伺機而動。我托著腮幫,望著窗外風景:“盯緊了他們便是,一旦對方有所行動,分而圍之,就地殲之。”
田懷義贊同的點頭,嘴角上揚,眼神深沉,為將者的殺伐果決表露無遺:“此時此境,只能如此。”
回到公主府時已是深夜,我徑直往臥房走去。
原本應是漆黑無人的臥房竟房門虛掩,燭光搖曳。
我奇怪的走進一看。靜陽欣喜見到我,便起身迎了上來,笑著噓寒問暖,更是一指桌上擺放著酒菜,拉我入座后,斟上酒,含羞帶怯的舉杯敬我。
我不明所以,拿起酒杯與她共飲。靜陽臉色緋紅,再斟滿酒:“依照風俗,該交杯對飲。”
我恍然,又一時未回過味來,但秉著配合的心思,與她交臂對飲,猶如新婚夫婦一般,喝過合巹酒。頓見她雙頰通紅,眼波流轉,神態嬌羞無比。
猛然間,腦中轟聲一片,這這這這這……她她她…的意思是…?我呆愣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反倒是靜陽,見我如此木吶,含羞帶嗔的瞪了我一眼,瞪眼中流轉著幾許埋怨,幾許慌亂,幾許羞澀。
人家都表現的如此明顯,這是要成為夫妻的意思。
我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如大姑娘第一次上花轎般忐忑無助,靜陽的變化讓我有些無法消化,只得嘿嘿尷尬的笑:“那個……不早了,你早點歇息。”
她不明白的眨了眨眼,我沒說咱倆早點休息,只說你,意思還是各歸各房。
我實在沒那個心理準備洞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