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陰晴圓缺
江浪清皺著眉頭,坐直了身子,望著河流的盡頭,寥寥說道:“聽聞是仇家報復(fù),不過大家更愿意信另一個說法。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第二任樓主上位殺的!”
“不早了,我要繼續(xù)趕路了,簡兄弟,后會有期。”
江浪清拍拍阿簡的肩膀,隨后自行離開了。
在江浪清離去后,阿簡身體開始不停的抽搐,他用手捂著臉,靜默無聲,淚水順著指間縫隙往外流。
三年前,景安鎮(zhèn)
天上飄著鵝毛大雪,青石板路上行人稀疏。
簡家大宅門前的白色燈籠,已經(jīng)掛了數(shù)日,白布掛滿門匾,顯得格外顯眼。
靈堂之上,身披麻衣的阿簡獨自跪在正中央。他已經(jīng)在此跪了三天三夜,奈何旁人都勸說不動。
府里下人經(jīng)過瞧見了,都得竊竊私語議論一番。
“你說少爺再這樣跪下去,怕是膝蓋都得廢了吧。”
一旁的丫鬟趕緊捂住另一個丫鬟的嘴,生怕禍從口出。
“別說了,萬一被誰聽見了,可要挨罰了。”
兩個丫鬟趕緊巡視了一下周圍,發(fā)現(xiàn)沒有旁人,便趕緊溜了。
傍晚,簡父簡母因勸說不動阿簡,兩人在廳堂上吵了起來。
簡之維用手指著方氏,罵之:“方明月,你看看,這就是你慣出來的。”簡父氣得甩手就走了,留下方氏默默心疼的看著這個兒子,她知道阿簡的性子倔,于是乎,方氏便陪他一同跪在靈牌前。
阿簡低著頭,沒有轉(zhuǎn)過臉去看方氏,良久,開口道:“娘,你不用陪我的。我只想再多陪爺爺一會兒……”
簡母方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娘知道,所以娘想陪陪你,無論你做什么,娘都是支持的。”
阿簡埋下頭,看著地磚默不作聲。
簡母抬頭看著牌位上的字,柔聲道:“打小你就跟你爺爺親,娘知道你心里難受,但予兒,你要知道,早晚有一天,你珍愛的人也都會或早或晚,逐漸離你而去。生命的消逝,不會因為你的念想而停止。我們終有一天也會逝去……”
聽完母親的話,阿簡沖著牌位連磕了三個響頭。
隨后便自己支撐著地面,慢慢站起來了,一撅一拐地走回房間里。
簡母露出來欣慰的表情,對著牌位靜靜地磕了一個頭,表示感激。
夜深時分,阿簡抱著雙膝蜷縮在床上,目光空洞的望著邊上放著的《名冊錄》。
這本書是阿簡幾天前,在爺爺出事的身旁撿到的。
那天,阿簡如往常般去看望爺爺,剛推開門,便發(fā)現(xiàn)爺爺?shù)乖诘厣希瑖樀冒⒑嗊B忙跑過去查看。地上的人一動不動,脖子上還留有一道很細(xì),很輕微的劃痕……阿簡腳下一軟,跪在了地上。
屋里的窗戶是開著地,地上還散落著一本書,上面缺了一頁。
阿簡驚恐的望著打開的那扇窗戶,久久不敢回頭看倒在地上的爺爺。他生怕自己看見了爺爺?shù)哪槪瑫滩蛔”罎ⅰ?p> 他慌亂的慢慢伸出手,試圖去感受倒地之人的溫度。
在手觸碰到手背的一剎那,阿簡心也跟著涼透了……那只手冰冰涼涼的,那人也早已死透了!
阿簡錯愕的緩慢回過頭,看見臉的那一刻,他終于忍不住了。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他跪著來到尸體面前,顫抖地手伸到面前都不敢撫摸,阿簡哭得越發(fā)的大聲,他試圖叫醒已經(jīng)死掉的人,但都是無用功。
阿簡哭得越發(fā)的奔潰,他把頭埋在尸體的胸前,放肆的哭聲引來了院里的眾人。
簡父也順著哭聲來到了門前,看著這一幕,他眼眶也瞬間濕潤了。
他命令下人趕緊拉開阿簡,勿擾了逝者安寧。
幾個下人蜂擁而上,抓住肩膀拉住手臂,摟著腰地,硬生生地拉了很久才把阿簡拉開了。
看著兒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的,簡父于心不忍的把頭側(cè)過一邊,不去看他。又趕緊命令下人把簡老爺子的遺體抬走,不讓阿簡瞧見了。
看著遺體被抬走,阿簡掙開下人們的束縛,一個步箭的沖了出去。簡父眼疾手快的,從后面打暈了阿簡,命人把他送回房間去,看守著。
生怕他傷心過度,做出什么危險行為。
當(dāng)往事再次被提醒,雖以過三年,可在阿簡心里,此事猶如昨天般深刻!
他再次堅定的認(rèn)為,爺爺?shù)乃朗撬麣ⅲ?p> 而那張被撕掉的一頁,或許與兇手之間有關(guān)聯(lián)。他迫切的想找到那一頁被記載的人,那個天下第一的無名氏!
阿簡放下沾滿淚水的雙手,雙眼早已哭紅透。
他著了魔似的直接一頭跳進(jìn)水里,不停地,似發(fā)瘋的模樣,狂用手拍打著河水,似顛若狂。
水已沒至半身,阿簡怒喝一聲,漫天白影化作巨刃,向樹林方向飛馳而過。頃刻間,白刃所過之處樹木俱斷,劃出了一條筆直開闊的道!
攔腰而斷的樹木向一邊方向倒去,大量飛鳥受驚而逃。
遠(yuǎn)處的山莊里,溫景楚正倚在屋頂?shù)囊惶帲粗h(yuǎn)處驚鳥齊飛的景象,手里拿著一把破舊的扇子,悠閑的扇著。
扇子的一面上寫著‘簡念’二字!
傍晚時分,阿簡背著筐子,渾身濕透了,表情略顯疲憊的回來了。
眾人見到此景,紛紛向前來關(guān)心問候。
少曳趕緊向前問候:“阿簡,你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搞成這樣?”
溫景楚從一旁也圍了過來,嘲笑般的語氣說道:“喲,這是掉河里去了?”
一旁摘菜路過的祿霜瞧見了,趕緊跑了過來,伸手拿過阿簡背上的筐子,說道:“這是,怎么了?有沒有受傷?”
阿簡疲憊的笑了笑,說道:“我沒事,就是摘果子不小心掉水里了,不用擔(dān)心,我沒事。”
“我先回去換身衣服。”
說完阿簡就回房間了。
晚飯時分,阿簡換了身衣服來了。
大伙這才發(fā)現(xiàn)空了個位置——舒千珩沒來。
少曳起身去房里尋他,卻發(fā)現(xiàn)房門開著沒鎖,屋里空無一人。
走進(jìn)去看,發(fā)現(xiàn)桌子上放了一張字條。少曳打開字條,上面寫道。
“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來日再相見,望我們不用刀鋒相對。或許今日,便是彼此緣盡之日。”
最后落款——昭國,舒家,五公子。
少曳心里咯噔一下,即使早有準(zhǔn)備,但也還是很失落。
彼時的舒千珩早已在路上。
一行人已經(jīng)駛出了窟城外,隨行約莫三十人馬,正快速的向前方驛站奔襲而去。
他們路過一處高地,舒千珩停了下來,望向山莊的方向,久久不肯離去。
這時,走過來一個手下提醒道:“少主,將軍命你速速回去復(fù)命!”
“知道了。”
舒千珩掉過頭,帶著手下一行人馬,策馬奔騰開始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