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中,修離與四恒已來到凈遠宮不遠處。有人在小聲議論,“聽說冥王此番渡劫,甚為慘烈呀!”
“還不是那扶月星君搞的鬼!”
“噓…你小點兒聲,今日可是為冥王設(shè)宴,小心讓那冥王聽見了。”
“不過,若不是扶月星君想此一招,冥王怕是沒那么容易渡過情劫…”
“你們這群人真是無聊至極!”扶月星君老遠的便聽到了這幫神官議論。神官個個耳力極佳,即便再小聲,只要仙法更高,有心聽便能聽得到。
眾神官見扶月星君走了過來,便如鳥獸散,紛紛入了凈遠宮。
扶月星君氣的直跺腳:“這幫小人,盡在背地里說這些閑話!”
“哼,你自己辦的這些事,還怕別人說?真是沒腦子!”太古星君雙手交叉于胸前,傲慢地說道。
“太古老兒,你今日是不是想討打呀?”
“你說誰老兒?我哪里老?哪里老?”太古星君乃一介文官,平日里滿身書卷之氣,雖說相貌不是驚人之姿,但也算是文質(zhì)彬彬,溫文爾雅。
“說的就是你,都多大年歲了,還整日把自己當作白面書生,我都替你羞得慌!”扶月星君幸災(zāi)樂禍道。
不一會,二人言語不夠解氣,便打的乒乒乓乓起來。
待二人打遠了,修離與四恒便進了凈遠宮。
凈遠宮中眾神官已齊聚,見冥王來了,皆打著招呼,行著禮。修離落座于僅次天帝之處,略等了片刻,天帝便到了,還是如往日般一身紅鳥金袍,華貴的中年模樣。
眾神官見天帝,便都行了禮,天帝發(fā)了話,眾神官才落座。
說是設(shè)宴,就是擺上一些鮮果佳釀,神官是不需要吃東西的,遂在天宮每每有宴會,也只是喝酒交流。
凈遠宮設(shè)宴處,是一處蓮花池旁,蓮花池中仙氣騰繞,不時有彩色仙鯉浮上水面。
天帝對著冥王客套寒暄了一番,便和眾神官同飲了數(shù)杯。
同飲之后,眾神官便可不必拘泥于座上,三三兩兩有聚在一起喝著酒聊天的,也有獨自一人拿著混銅鏡,瞧著發(fā)呆的。
不遠處傳來一陣打斗之聲,忽遠忽近,天帝扶額,這二人真是越來越不成體統(tǒng),幾百年了還是這樣斗來斗去。今日本是設(shè)宴,天帝便也不好發(fā)作,只當作沒聽見。
修離所在之處,其他神官都自動拉開一段距離,誰都知冥王不喜結(jié)交,便都識趣地保持著距離。此番為冥王接風,天帝倒是重視,特意將這仙盞都化作了幽藍之色。
有識趣的神官,便有不識趣的神官,且都為女神官。冥王雖為人冷漠,但姿容絕佳,相比人間時晏寒,容貌雖無甚大變化,卻多了更多的冷漠與沉穩(wěn),在天界乃有名的美神官。
不時的有女神官過來敬酒,修離一一飲了,卻不發(fā)一言。饒是如此,這些女神官看冥王,飲了自己敬的酒,便都開心地面紅耳赤。
四恒本想攔下,但見修離未拒絕,便退于一旁守著。
此時,蓮花池中,有水波涌動,一名著淡粉輕紗女子,緩緩起身,跳起了舞。那女子腳尖輕點彩色仙鯉,躍于空中,身上絲帶帶著仙氣齊飛,這時眾人看清女子容貌后,都驚訝不已。
“輕塵獻丑了。”葉輕塵輕輕落跪于天帝身旁,姿態(tài)輕柔,仿若無骨。
“你既已化形,便可入仙宮,為何遲遲未報?”天帝肅然道。
“回天帝,輕塵雖仙菡化身,但也想尋一個自己想去的仙宮。”
“哦?那你可是尋到了?”天帝掃了一眼諸神官。
“嗯。”說著輕塵便走到了修離身側(cè),紅著臉瞧了一眼。
“如此也好,修離的夜冥宮雖好,就是缺了些煙火氣,你去夜冥宮倒也能幫幫冥王。”
二人一唱一和,就塞了個人入了夜冥宮,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天帝為冥王挑的侍妾,說的如此清湯寡水,倒也不失為天界的作風。
“修離,你意下如何?”眾神官都待著冥王怒發(fā)沖冠拂袖而去,畢竟這幾百年冥王不近女色,可謂人人皆知。
誰知冥王只是淡淡應(yīng)了句,“天帝安排便好。”
眾女神官又是一陣心絞痛,當年想方設(shè)法也入不了夜冥宮,今日倒被這剛化形的小蓮花仙捷足先登了,真是可恨!
那葉輕塵自是喜不自禁,一路上修離走到哪,她便如尾巴般跟到哪。
修離本就對這種場合,毫無興致,便同天帝道:“今日多謝天帝款待,眼下我剛回來,宮中還尚有事需我回去處理。”
“冥王有事,自是無需耽擱。不過,這些年冥王總是獨自一人居于夜冥宮,不免孤單了些。擇日,本君再親自挑些神官,也好為冥王分擔些。”天帝一副慈愛之態(tài)道。
“那便有勞天帝了。”
三人出了凈遠宮,輕塵一路相隨,修離直到回到夜冥宮也未回頭瞧那輕塵一眼。
徑直回到靜羽殿,四恒便將欲跟上的輕塵攔了下來。
“輕塵姑娘還是先同我了解一下,這夜冥宮的規(guī)矩。”四恒道。
葉輕塵禮貌應(yīng)道:“愿聽將軍的。”
四恒被這一聲將軍,叫的有些愣住了,隨即反應(yīng)過來:“請隨我來。”
……………………
待四恒安排好了葉輕塵,便匆匆進了凈羽殿,“讓您久等了!”
“無礙。”
“四恒有一事不明。”
“為何要答應(yīng)天帝送了那蓮花仙?還應(yīng)了安排其他神官?”
“之前天帝要賜你侍妾之時,您從不肯應(yīng)允,為何此番渡劫回來,便…”
“天帝如今對我,是越發(fā)警惕。就遂了他的意,我倒要看看,他送來的人又有多大能耐?”
“夜冥宮本就是掌管魂靈,若天帝忌憚陰兵,那這無數(shù)魂靈又有何人能鎮(zhèn)守,莫非他要用天兵嗎?”四恒一說,倒明白過來。
“正是,天下哪個君王,能容得下掌兵之人。”修離一轉(zhuǎn)身坐了下來,神色淡薄,仿佛說的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說道不能容掌兵之人,四恒倒是深有體會,突然間,腦海里又閃現(xiàn)了,葉輕塵那聲“將軍”。
“我讓你查的渡劫之事,如何了?”
“殿下,洗髓池您自是比我更清楚,您在凡間渡劫的那段,自是再無可能找回。但我悄悄去了扶月星君殿中,倒是找到了一些東西。”
說著,四恒便將卷軸遞給了修離。扶月星君掌人間命數(shù),凡是天宮中下凡,或是將要飛升之人,所歷之事,皆會大致地記錄在冊。
修離看了一眼卷軸,發(fā)現(xiàn)記錄的都是一些很粗淺的事情。五歲入山,九歲學(xué)有何成,十六歲歷何險,唯有一些能算得上詳細之事,便是為救其兄萬箭穿心,尸骨化作流沙散于風中。
天界但凡神官渡劫,若不是要渡大劫,一般不會受大難,都是一些自小無父母,或是生意失敗流落街頭,極少會如他這種生而苦,死又死地這般慘烈的。
“殿下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
修離搖搖頭,“卷軸你再放回去,眼下先看看天帝安排這些人,要作何為。”
“是。”四恒拿了卷軸退了出去。
剛到夜冥宮門口,便見那葉輕塵在那邊等著。四恒收好卷軸,厲聲道:“莫非你是聽不懂我方才對你所說之規(guī)矩?”
葉輕塵倒像是嚇了一跳,輕聲道:“我……我只是想同將軍說說話,我剛化形,許多還是不熟悉…若隱了身形,只怕做錯了事,冥王殿下怪罪下來…將軍,我真不是有意的。”
四恒見她被他嚇的,說話聲音都小了幾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四恒本就是武將出身,出言安慰軟語相向還是做不出來,更何況此女還是天帝派來的線人,便道:“你且先回自己殿中,只需靜待宮中與你安排好職務(wù),平時不要出殿。”說完便轉(zhuǎn)身要走。
葉輕塵叫了他:“那將軍,我如若要出去…”
“傳音于我。”丟給了她一枚混銅鏡,四恒教她與混銅鏡仙力融合之后,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