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鬼道幻影
“鬼道……鬼道？！”
看著阿音身后平躺著的小身體，辛月松了口氣。
趕緊從身上拿出地圖，果然。這張地圖內部的開端，就是從鬼道開始。
面前一望不見近端的河道，橫跨在三人的面前，河上漂著的層層白骨，有些還尚未于本體分離的惡靈。
“這里是……失落泉。”
“反應過來了～”
“嗯……”辛月看著不知弄得什么東西來給小七喝的阿音。
“感覺……你跟一開始不太一樣。”
“不一樣，哪里！”阿音躲閃著眼神，迅速向自己的臉頰摸去。
“似乎多了些豪邁之氣”，辛月回憶最開始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子，還不時的倒在自己身上。
再看看現在，不敢回憶……
“……咳咳，妾身這個仙果未成，還沒有明確的確定性別，雖為女身，這性格有時不太受控。”
“啊？我只聽過妖是如此，阿音你不該……是地仙之類的嗎？”
“不是啊，我是修來的妖精呢？”
阿音邊說著邊拋了個媚眼，辛月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信了～”
辛月起身打開地圖，觀察四周，地圖上標明要穿過失落泉，但卻沒有說明該如何過。
走到河邊，辛月小心的將手伸入嘗試。
“斯～”
立刻縮回手指，辛月望著滋滋冒黑氣的手指尖發愣，失落泉有強烈的腐蝕性，腐蝕一切活物的本體。
善良的靈魂會被河水帶到彼岸，而罪惡的靈魂則會沉到河底，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飄蕩在河流表面遲遲不敢離去的靈魂，翹首期盼，盼望著河水倒流，流到人間。帶著深沉的執念靈魂，拼盡所有也只能勉強的停留在河中央，卻永遠達不到岸。
一絲絲微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辛月抬頭看到阿音不知在指尖撒上些什么東西，細細嗅來，清香撲鼻。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隨身帶來如此多的藥。
“不用，我的身體，一會兒就會復原。”
阿音沒有言語，待到指尖布滿金色的粉末，便退到一旁。
該如何過這失落泉，才是最大的問題。
“阿音，你有沒有在這里飄蕩的故人。”
“沒有～”，阿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又想到些什么，“你……，有想要尋找的靈魂嗎？”
“你說……死去的神靈，也會經過這鬼道嗎？”
“輪回是上天贈予凡塵俗世的恩賜，是他們脆弱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阿音偏頭望向辛月，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可是辛月已經聽到了答案。
“凡人只要短短數十載便可重獲新生，可是我只有這一生。這一生的痛苦和遺憾，我卻再也沒有機會彌補了”
阿音短暫了皺了皺眉頭道，“所以……，長生就是天對神的懲罰。”
“神會受罰？”
“如何不會，神也會有錯，而犯了錯的神靈或許窮盡余生萬載，都無法去彌補這個錯誤。不會忘記……，不會消除……，它會緊緊跟隨著，而后付出那個遲來的代價。”
辛月看著身邊女子，微鎖眉頭有些嚴肅的模樣像極了曾經那個熟悉的身影。即便她絕不會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所思念的那個。
無望無盡的失落，此岸勾連著彼岸，像極了冥道的黃泉。只是這里的鬼靈多數陽壽未盡，死于意外，冥府的名冊內還尚未勾上他們的名字。
這是存在于漏洞之外，自然而形成的道……
“哎，對了。我剛剛醒來時有別人在嗎？”
阿音忽然轉頭看過來，“怎的這樣問？”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故人。”
“那你看錯了，哪有人，鬼都沒一只。”柳眉倒豎，說的一臉認真。
“當真？”
“當真！”
如此肯定，倒讓辛月不好再問，“好吧，想想我們怎么過去～”
“你想過去？”
“那是當然，這才是我路途的開始。”
“哦，那等著吧。”
“等什么？”
“擺渡人～”
“這會有擺渡的～人？”辛月一臉的不相信。
“嗯，有的。”
亡靈界的山河，如枯骨般失了生命的鮮活，通明的鬼火，存于所行各處，這些曾經徘徊在此的亡靈，哪怕意識消散，魂飛魄散，依然執著的等在這里。
不知會不會有人真的等的到，也許……就算等到了，也再不相識。
等待的時光，漫長的無聊。
小七不知怎的一直在呼呼大睡，辛月探了幾次心脈，都沒有絲毫的異常，阿音也有模有樣的給看了看，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
所幸就讓他睡個夠。
身側坐著的阿音一言不發，長發披肩，姣好的五官美的艷麗卻也透著絲英氣。
這長相倒真是可男可女，正在辛月打量之際，那人卻突然間回頭看過來。
辛月趕緊心虛的低下頭。
“想問什么就問吧～”
“被你發現了……”
“你啊，問題都寫在臉上。……妾身我不發現也很難呢～”
“咦～，你還是做個男人吧。太矯情了！”辛月一臉嫌棄，逗笑了阿音。
“哈哈……，我考慮考慮。”
空氣又陷入一時的安靜，辛月想了想，開口道，“那個……你做夢了嗎？就是……剛進來時。”
黑目猛然收緊，卻又盡量表現的不露聲色。
“忘了。”
“這么快”
“哎呀，妾身記憶力不好嘛~”辛月看出了她的不自然，想想自己的夢，便不再追問。
每個人都會有內心的遺憾和欲望，這樣的夢又怎會被輕易遺忘。
這里其實風音并不是第一次來，而這里藏下的秘密，他早就知曉。
流亡的畢尺族，以及……那個始終只敢在幕后來回跳梁的小丑。
而鬼道幻影……
他知道它的存在，只是這里的鬼影已經完全不會影響到他。
可是風音還是會想起第一次來這里時的夢境。
他的夢不如辛月，他的夢中……都是敵人。
那些人……連死了都想要他的命。
可笑——
“是劫難，尊者。三界的劫難就在小殿下呀～”
“尊者，留不得。這是三界的浩劫，是魔，翻天覆地的魔頭。”
“父……父尊，您要做什么？”
“兒別怪我，這天說……你留不得。”
“父尊，是孩兒做錯了什么嗎？疼——”
“父尊，是孩兒的錯嗎？”
“阿音～”
……
“你怎么走神了”
有嗎？
“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掌心被冷汗浸濕，好在那些知道的人都不在了。
“什么夢？你怕是出現了幻覺，我可是睜著眼走到這。”
辛月滿臉的不信。
“看——，船！”
阿音欣然起身，辛月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真幾條狹小的黑色木船孤孤單單的飄在河上。
明明才空無一物的地方，多出了好幾處船。船中劃槳的船夫，皆頭戴碩大的斗笠，將頭遮得干干凈凈，一身黑色蓑衣衣及地蓋住雙腳。
一下一下，看似緩慢。
卻在眨眼間就從遠處來到了岸邊。
辛月趕忙將地上的小七背在身后。
“等等，等等，我們要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