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天其實不比S市暖和到哪里去，馬路上還有殘留的冰渣，這都快過年了，街上都是紅色的喜慶貼畫，一般這個時候付羽心情都不是很好，她和付軼不知道一起過了多少個新年了。

　　付羽不認識附近，所以跟在這兩人身后，安靜地看著周圍的光影。

　　店離得挺近，三人就慢慢走過去，在路過一個拐角進入一個街區時，付羽看見在瀝青馬路邊有一個穿著單薄的男孩，零下的天里他只有一件毛衣，一個人坐在地上瑟瑟發抖，面前還擺著一張紙，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類似求助的文字，路過的人都冷漠地走過，沒有人多駐留一會兒。

　　這種情況付羽見多了，她甚至也曾在這樣的天里一個人單薄地站在路旁，只是沒有一張寫著“求求好心人給點錢”的紙。

　　安尹澤發現付羽掉隊了，四下張望才在一個乞討的男孩身前看到了她，他拍了拍小悠，給她指了指付羽。

　　男孩感覺到有人站在他面前，他抬頭看向這個高挑的姐姐，這個姐姐很好看，皮膚很白只是神色很冷，似乎并不會施舍給他一分錢。

　　“冷嗎？”付羽問。

　　男孩愣了愣，木訥地點點頭。

　　付羽偏過頭仔細地看著他面前的紙，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知道男孩背后一定有人，這只是別人用來不勞而獲的棋子，用別人的不幸來維持自己更加不幸的生活。

　　她不是神，度不了任何人，她連自己都沒辦法拯救，哪里管得到這些閑事。或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憐憫。

　　付羽從口袋里拿出她僅有的二十元現金，蹲下來牽著他凍得泛紫的手，看到這雙小手時她有一瞬間的停頓。是啊，世間有這么多的人在經歷不幸，她又算什么？付羽為自己的錯誤類比笑了，誰又知道誰呢，先遵從自己的心好了。

　　男孩似乎是第一次這樣接收別人的施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付羽讓他把錢放好，然后又塞給他一顆奶糖，那是從宿舍帶來的，因為放假宿舍里的吃的都被她帶過來了。

　　男孩磕磕巴巴地說了句謝謝，付羽看著他臟臟的臉上爬滿血絲的紅臉還有一直紅紅的耳朵，思索了一會兒，把自己的圍巾取了下來，一圈一圈地纏繞在他的脖子上。

　　男孩顯然被驚到了，他下意識想躲卻發現付羽只是在給他圍圍巾，或者說付羽居然在給他圍圍巾。

　　“如果你能覺得今年的冬天不算太冷就好了。”付羽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然后站了起來，在男孩懵懂的眼神中黯然轉身。

　　付羽能做的能說的只有這么多，畢竟誰都沒有權力來戳穿別人的苦難，假裝自己誰都能救的樣子，實在是有點不自量力了。

　　安尹澤就站在付羽身后，在付羽轉身時險些撞上。

　　付羽停下抬頭看了他一眼，安尹澤癟癟嘴，往后退了兩步，把道給付羽讓了出來。

　　小悠覺得氣氛好像有點沉重，也沒出聲，見到安尹澤繼續往前走后才馬上跟了上去。

　　三個人又回到了一開始的站位，只是比剛才更安靜了。

　　安尹澤還停驚訝的，在他看來，付羽是個比冷血動物還冷血的女生，就像一個行走的冰塊，不愛笑又喜歡拒絕人，真不是個討喜的女生。

　　剛剛這么一看，人還挺傻挺善良的嘛。安尹澤往后看了眼，正好和付羽對視上了，然后他對付羽一笑。

　　付羽發現他每次笑起來都像個小狐貍，不討厭但也絕對不喜歡，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喜歡這樣的人，可能是她不喜歡這種從骨子里放蕩不羈的人，實際上她自己知道她害怕這種看不透喜怒哀樂的人。

　　她不知道安尹澤這一刻或下一秒在想什么，他不喜歡他用那樣的笑看她，感覺他像是想要看穿她，讓她渾身不自在。

　　關雪月今天出去和朋友聚會了，她的朋友叫了姜承御被姜承御以優勢推了，他今天確實有事，他要和柳茵女士出去買年貨，柳茵特意等他放假回家才開始買這些東西。

　　“我和兒子出門啦。”柳茵美美地跨上包，挽著姜承御出了門。

　　姜父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看他的電視。

　　柳茵一出門就問付羽今年過年會不會來家里吃年夜飯，姜承御除了搖頭就沒有別的回復了。柳茵“嘖”了一聲，不由感覺自己兒子太菜了，這么久了還是這么個情況。

　　“我爸怎么說？”那天柳茵提到付羽后姜父的反應就不是很好，雖然一直等關雪月走之前都沒有再繼續深究，但是姜承御其實是知道姜父一直以來都挺喜歡關雪月的，而且關雪月和他家還有合作關系，姜父是一萬個愿意他們倆在一起。

　　“你爸先不管，你喜歡的人，應該是你怎么說。”柳茵不把姜父放在考慮位上的態度足以見家庭地位是什么情況。

　　這也是姜承御一直和媽媽比較親近的原因，首先他媽的思想就比他爸要現代化一點，他爸現在估計還是堅定不移的門當戶對理念著。

　　“付羽去A市了，這一個寒假都見不到。”

　　柳茵看向姜承御，拍拍他的胳膊：“你姨媽、大舅、二姑、小叔不是都在A市？”

　　雖然如此，可是他沒事跑別人家里去干嘛。

　　柳茵見他沒轉過來，一拍他的腦袋說：“過年啊，逢年過節的不走親戚？”

　　“可是爺爺在我們家呀。”要拜年也是他們過來，他們又不過去。

　　“你不能年前去長輩家住住？你哪一個長輩不天天喊你去，就這么定了，今年過年再給我和他們一起回來。”

　　姜承御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他媽怎么總把他往外推……

　　“去誰家。”姜承御隨口問了句。

　　“你小叔家，他家在市中心，方便點。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姜承御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選擇權好嗎，這不是柳茵女士一句話的事情嗎？

　　果然，柳茵下一句話就是：“明天吧，我今天給你把票買了。”

　　“明天？！”他知道他媽做事狠，沒想到這么狠，他才剛回家一周都不到就被趕出去了。

　　“你想今天？也行，不過要幫我提完東西再走。”

　　“……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