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話,這是最近的一批,九十有八。左邊還有三間,共計三百八十六只”江大人忙的跪地回話。
“三百八十六只?不夠!不夠!一陽神仙說了,上元一過,寡人必每十日啖一心,你們好生記得,必得剛滿十歲,多一日不可,少一日也不可,這些羊的日子必得記得分明,少得誤了寡人成仙之大事!”
“是。”江大人一副奴顏媚骨的樣子應道:“個個記得分明著哩。”
那皇上嘴角帶著笑,在空氣中深深的吸了幾口,道:“這正是寡人喜歡的氣味!這大貞可就是在這種味道里建立起來的。”他說的是血腥之味。
皇上走了過來,離七七越來越近,他在眾嬰孩中看了一眼,拎起其中的一個,那孩子臉上的血跡已被老婦人擦干凈了,可卻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睡過去了。
“哈哈……這和骨爛倒著實有趣得緊!”他笑。
“好生照料著,若是少了一只,定拿你們的狗命!”皇上伸手在那嬰孩的臉上捏了一把。
“是。屬下定好生照管!”
“今冬的貨色好似瘦得很,你們得養得肥美些!”皇上又拎起一個看了看,不甚滿意。
“回皇上的話,這些兩腳羊都才收購來,個個都是無奶的,自是瘦些,屬下已命人精心照料著了,想來過些日子,自然就肥美起來了!”
皇上的嘴角提了提,下巴上仰,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嬰孩們:“這里可有來自塑州的?”
“回皇上的話,這些都來自晉陽。”江大人連忙陪著笑臉回話,同時,眼睛掃了一眼跪在一邊的‘饅頭’,‘饅頭’正低了頭,跪伏在地一動不動。
黑徹這才滿意的一撩狐袍,向門外走去。
七七的舌頭保住了,周老婆子也總是對她格外照料,好在七七也一直不哭不鬧,日子也就漸漸的過去了。
這里的嬰孩是沒有人教她們走路的,到了一歲左右,便分離開來,各自移到一處更大的房間,用木籠子裝了,一個木籠裝一個,在里面吃喝拉撒,木籠很小,長得快的,不到十歲便只能蜷著身子睡了。
本該像朝陽一樣的孩子們,在這里卻如一潭永遠也激不起風浪的死水,她們的眼睛里,也只有灰暗。
七七也被關在這里,九年時間,她努力的記住每一個這個叫貞元的國家的特殊日子——上元、中元。
七七不聾也不瞎,她當然知道這里發生著的一切。
自從周老婆子發現了七七脖子后的胎記起,她便時常趁著沒人時偷偷來瞧七七,在七七被關到籠子里后,也常將她裹在自己的懷里,帶到無人處學走路、學說話。
七七曾問:“婆婆,天命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命只有天知道。”這說了不是跟沒說一樣么?
“婆婆,我不想被吃掉。”
“那就逃出去。”
快入夜了,老婆子們又拎著木桶挨個木籠子的向籠子里的兩腳羊們添加今天的第四次餐食。是的,從上元節后,七七這一批兩腳羊的飲食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先是由一日兩餐的高梁糊糊變為雜有粟子的糊糊,現在在數量上又整整增加了一倍。

三只野貓
突然而來的加餐可能不是快樂,而是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