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延眼睫低垂,須臾,抬眸,目光幽深,長臂一伸握住車門把手。
“先生……”保鏢臉色一變,急忙道,“已經通知其他兄弟了,再等等,說不定……”
說不定他們很快就來了。
車是改裝的,玻璃是防彈的,拖個一時半刻不成問題。
保鏢心里這么想,但是想說的話卻沒能說出口,看著厲延那雙仿佛看透世事的眸子,他底氣不足。
厲延也不拆穿。
他心里清楚得很,不會有人來了,能來早來了。更何況,厲捷都親自出現了,怎么可能不做好萬全的準備?
“有紙筆嗎?”厲延突然收回手問。
“有有有!”司機忙答,一邊答著一邊快速翻找,“找到了!”
厲延拿過紙筆,輕按了一下腕間手表,一邊揮筆快速寫著什么一邊說:“所有人聽著,我厲延與你們之間的雇傭關系即刻解除,立即生效。”
說罷,他甚至沾著自己胸前的血摁了一個血手印。
“先生!”車內的幾位保鏢聞言臉色遽變,一齊失聲。
一個個身長八尺余的漢子竟紅了眼眶。
“什……什么意思?”林知一聽也顧不得別的了,不安的問厲延,“你想做什么?”
明明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呼之欲出的揣測,她卻下意識死死的按著,慌亂的問。
這時厲延已經將手中的解約書放下,打開車門,長腿一邁下了車還順手關上了車門。
不知何時,暴雨已停,耀眼的陽光在厲延身上鋪出若有若無的光圈。
“陳哥,陳哥……”保鏢的耳機中傳來被飛車甩在身后正拼命趕來的同伴的聲音,“厲先生……是什么意思?”
保鏢先生沒有回應,他直直的望著厲延的背影,眼神茫然而無焦距。
“好久不見。”厲延漫不經心的斜靠在車旁,輕飄飄的掃了他那囂張的堂弟一眼,神色淡然。
林知心頭一緊,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厲延她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他,其實是因為受傷過重加上失血過多已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所以才靠著車的吧?
“不愧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厲先生!”厲捷那張立體感十足的俊美臉龐扭曲起來,他冷笑連連,“這個時候了,還能這么淡定!”
厲延看都不看他一眼,輕描淡寫一句:“So?”
“你!”厲捷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變了臉色,差點當場跳起來,隨即,又咬著牙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后笑道,“說起來,你我兄弟今日能得以相聚,還要感謝那秦家小姐。要不是她‘死’得‘妙’……”
厲延聞聲霍然抬眸,一雙銳利的眸子死死的釘住厲捷,面上又沉又黑。
厲捷先是唬了一下,隨后得意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想殺了我?”
“哈哈哈!”
“來啊!來殺了我啊!”
厲捷挑釁著。
“可惜,你做不到了,你現在就是我的甕中之鱉!”
終于戳中厲延痛腳的他得意得很!
“你知道嗎?收到消息說你厲延為了一個‘死’了的女人枉顧集團利益與秦氏為敵以致‘眾叛親離’的時候,我是不信的!我以為這是你給我下的套,當時我還笑你手段越來越粗劣……”厲捷笑得猙獰,“沒想到啊沒想到……”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厲捷望著厲延,“那群老狐貍恨不得生撕了你!”
“厲延,你這是犯了眾怒了!”
林知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一瞬不瞬的看著厲延,霎時間,天地萬物都失去了顏色,唯有厲延一人鮮活的站在那里。
是他毀了秦氏集團!
所以他才能從秦家老宅中起出鎮魘法器,將她被鎮多年、動彈不得的殘魂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