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聲凄厲尖叫驚醒了睡夢中的林令婉。
“小知?”
身為母親,女兒的聲音她自是不會聽錯的。
心急之下,她胡亂摸索著拍開了床頭燈,她拽過一旁的輪椅單手撐著想要坐上去,不想用力不穩,輪椅滑開,她整個身子“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她懊惱得狠狠錘打了一下地面。
當林令婉爬回輪椅,來到女兒門口的時候,林知房里的燈已經亮了。
林知發絲散亂,雙手抱膝,身子無力的靠著墻壁,面上仍有些驚魂未定之色,看起來十分的孤單、無助,可憐得很。
早來一步的林秀試圖靠近林知:“小知,小知不怕,是又做噩夢了嗎?我扶你起來!”
林知緊緊的抓著自己的兩條胳膊,喃喃的念叨著:“我……我開了燈的,我明明……明明開了燈……”
重生回來之后,林知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待黑暗里了。
沒有光,她就慌亂、心悸,惶恐得不可自拔。
畢竟,在黑暗里待了上千個日月,恐懼,早已深入骨髓,并跟著她來到了這一世。
林知知道自己生病了。
她的心理生病了。
可這種情況,她即便是想看心理醫生又要如何陳訴病情呢?
所以,她只能自己想辦法。
在床頭,亮著一盞不熄滅的燈,是每夜里一次次驚醒后提醒自己不至恐慌的唯一辦法。
剛剛她再一次從睡夢中驚醒,入目一片黑暗之下,她就好像患有幽閉恐懼癥的患者一樣驚聲尖叫。
“是我熄的燈……”林秀安撫道。
林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原本清亮的眸子中布滿了血絲:“你為什么要熄燈?!”
她鼻尖上、額頭上布滿了恐懼的汗水。
林秀愣住了。
林知意識到自己語氣極壞,她努力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著目眩,扶著墻起身:“對不起,秀姨。我是說……不要關燈,我怕黑……”
“媽,秀姨,抱歉吵到你們了。我現在沒事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林知如此說著,目光卻是渙散的,神情更是恍惚。
林秀不安的看著林知。
“出了一身的汗,我去洗個澡。”
林知一邊說著,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洗手間走去。
林令婉二人目送林知離開。
“秀秀,你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林令婉按下心頭的憂慮,對林秀說。
“小知說她……怕黑?”
林知嬌生慣養的,生得很嬌氣,夜里睡覺一點光線、一點聲音都擾她心煩,吵著說睡不好。她房間里的窗簾,別的一概不問,只要遮光絕對好。她說,夠黑才有睡覺的氛圍。
可是,現在,她說她怕黑。
衛生間里。
林知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捧冰涼的水潑在臉上。
冰冷的水,讓她的腦袋稍稍清醒了一些,可她的身體、手腳仍在不住的微微顫抖。
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
林知望著鏡中的自己努力做心理建設。
不怕!不怕!我們安全了!
已經……安全了!
她努力讓自己分散注意力。
在這方面,她一直做得很好。
別想了,別想那些事了,我們現在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做,要好好學習,要照顧媽媽……
體檢報告快出來,要去拿體檢報告……
還有,厲延……
對,還有厲延!
泡個熱水澡,放輕松。
林知如此安撫自己。
打開浴缸的水龍頭,望著嘩嘩的流水,林知認真的思考著如何才能看到厲延的胸口。
很快,放了滿滿一缸的水,當她整個人躺進去的時候,發出了舒服的喟嘆。
她撩著水往肩上澆著,低頭看著胸口的印記,她不無感慨的想著:男女有別,到底要怎么才能看到厲延的胸口呢?難道要去他家偷窺他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