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晨光剛照進巴比倫城的時候,米提斯就領著侍女蓮依圖進了驛館。
由驛館主事帶路,她直奔二樓敲響了其中一扇房門。
“叩叩”兩聲之后,房門打開,開門的是一位裝扮素雅的老婦人。
“米提斯小姐。”老人見著米提斯,恭恭敬敬的施了禮。
“母親呢?”米提斯眼神急切的朝里屋張望。
“夫人在里屋等候。”
不等老婦人說完,米提斯就迫不及待的朝里屋跑去。
“母親。”
她激動的高喊著,里屋的長榻上,一個身姿優雅,容態樣貌與之相似,雖長了些年紀,卻神韻極致的女人正端坐假寐,聽見她的聲音,緩緩睜眼,溫柔的怪嗔了一聲。
“都快要嫁人的人了,怎么還如此毛躁。”話如此,她卻起身朝米提斯張開了雙臂。
“米提斯在母親面前永遠長不大。”米提斯直奔懷抱,將頭偎在她的肩頭。
“是,你就永遠別長大,永遠向著母親撒嬌。”庫曼娜依抬手輕輕撫著她的背脊,眼波如水,滿是寵溺。
“母親,米提斯好想你。”米提斯聲音帶著嗡嗡的哭腔,吸著泛酸的鼻子,眼眶微紅,和在人前那矜貴自持的性子截然不同。
“好孩子,母親也想你。”一句溫軟勝過千言萬語的寬慰,米提斯入城以來在尼布那里所遭受的委屈而積壓的情緒被輕易勾起,頓時猶如洪水決堤,潰不可收。
等到耳邊的哭聲漸漸小了,庫曼娜依才又開口道。“你從小就心地柔軟,也善隱忍,所以母親總是擔心你會被人欺負,卻又不肯告訴母親,你心疼母親,又豈能不知曉母親何嘗不是記掛著你的安危?”
一席話,又讓米提斯低聲抽泣起來。
“好了好了,我的米底第一小美人兒,再哭可就不美了。”
米提斯終于勉強的破涕為笑,道。“這個世上只有母親對米提斯最好,米提斯不哭就是了。”
庫曼娜依欣慰一笑,抬手要為她擦淚,可是米提斯卻閃躲著不肯讓她碰臉上的面紗。
“怎么了?”
米提斯搖頭,微微低頭別扭的護著面紗,眼神開始躲閃。
庫曼娜依有所察覺,當即變了臉色,不悅且嚴厲道。“米提斯,你不愿讓我看見的是什么?如今你貴為巴比倫儲妃還如此委曲求全,又將自己的身份和體面置于何地?你與母親相處何曾這樣遮遮掩掩過?”
米提斯被庫曼娜依突如其來的火氣嚇得全身一抖,雖然自幼家風嚴謹,但母親為人和善,鮮少動怒,她深知自己是真的惹惱了她,可是她心里真的很委屈,除了最信任的母親,她不知道能對誰說,不知道該怎么辦。
被他打過的臉又火辣辣的疼,猶如最初。
看著她唯唯諾諾的模樣,庫曼娜依壓下心火,軟下語氣道。“米提斯,在你曾出發前往巴比倫之時,母親問過你,可是你說能嫁給巴比倫的尼布王子是你此生最快樂之幸事,可還記得?”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揭下她的面紗,當看見她左邊臉頰上因為她白皙的皮膚非常明顯又不正常的微微紅腫時,目中浮光陰戾一閃而過。
到底是使了多大的力,才會讓這掌印多日難消。
“母親,我真的很愛他,我不怕受委屈,可是為什么他寧愿再找個替代品,也不愿將我留在身邊。”話至傷心處,米提斯又忍不住哭啼。
“替代品?”
“恩。”米提斯點頭,抬手擦了擦淚。“那日我征得陛下同意想去南宮看他,可是卻在他為塞米拉米斯種的那片花園里親眼看見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一模一樣?”庫曼娜依眼神狐疑的琢磨著,然后指著自己的鼻尖問道。“她這里可有什么印記?”
米提斯想了想,搖頭,并不確定。“沒看清,尼布來了以后,我沒來得及細看。”她當時震驚和恐懼占據了理智,哪還有多余的心思在意那些。
“可是母親,我真的沒有看錯,她們真的是一模一樣。”
又是一番深思,庫曼娜依驀地冷笑,滲著幾分詭異。“這世上哪有那么多長得一模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