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文輕笑一聲。

　　“這么多年，你還是沒變。”她把煙灰彈了彈，褚良洄下意識躲開。

　　“你老婆最近盯你不是很緊吶。“卿文看著他的眼睛。

　　“哦…她最近身體不太好，不說她了，說說你吧，最近好嗎？”

　　“最近？跟你有關系嗎？”

　　“不要這么冷淡嘛，簡直就是話題終結者了呢，卿文你這些年在司法圈可真是九五之尊了，我一直想著，什么時候能可以和你遇見，即使是對簿公堂也好，只要能好好看看你，我就心滿意足啦。“

　　“好歹咱倆加起來也一百多歲了，能不來這么惡心的套路么？“

　　“當年說好的，我們倆一起報上海大學，好不容易考上了，你卻選擇了出國？留我一個人在國內，后來從阿姨那知道了你的地址，我給你寫過好多信，你一封都沒回我，真是冷酷啊。“

　　“哦？是和我約好一起考上大的么？”卿文輕笑一聲，銳利的眼神看著他。

　　“啊……是啊，你當時和我約好的啊，我為了你才考的。“

　　“是嗎？是為了像男人一樣的我么？不是為了秀文女神么？“如果褚良洄今天不來轉成惡心她，她都快忘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件讓她立刻下定決心出國的事了。

　　三十年前，高考報完志向第二天。

　　下了晚自習，卿文騎著自行車在回家的路上，路燈昏黃閃爍，可她一點不怕，她的未來就要來了，很快，高考這趟直通車就會超越弄堂，穿越小巷，穿越平凡的人群種種，將淹沒在蕓蕓眾生中精英們挑選出來，送到和他們智商和品位相當的環境里，送他們實現改變世界的理想。

　　昨天褚良洄把她攔在校門口，對她說了句臉紅心跳的話，“和我一起報上大吧，考上我們就在一起。“

　　褚良洄是理所應當的校草，成績優異，所有人都愛他，可他向并不算漂亮的她發出了未來之約的邀請，剛想到這，她就臉紅了。

　　“良洄，你，你別這樣。“

　　街邊角落里有個女孩兒的聲音，嚶嚶嚀嚀，害羞中透著撒嬌。

　　“我怎么樣了？“男孩的聲音那么熟悉。

　　“你……你壞！人家不喜歡你了，哼。“女孩兒撒嬌的聲音讓卿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你爸你媽都是上大教授，你成績又好，考進去沒問題，咱倆早晚在一起，我可是一心奔著你去的，你可不許辜負的我真心吶。“男孩充滿誘惑的聲音像一杯迷人的毒酒，美好的讓人愿意赴死。

　　“可是，同學們都說你喜歡那個顧卿文呢？“女孩兒一股醋意。

　　“她？她單戀我罷了，我喜歡她？笑話，她媽那個鄉下土包子，哦，對了，還有他爸顧平生，書呆子一個，聽我媽說以前倒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不過時代不一樣了，現在就是個窮書生，傻了吧唧的，再說那個顧卿文，跟個男人一樣，哪像你，又美又甜，來，讓我嘗嘗。“

　　接著就是一陣口水交換的聲音。

　　此時的顧卿文就站在離他們十米的地方，她聽得清清楚楚。

　　真是，令人作嘔。

　　那天晚上顧卿文沒有哭，她只是拼命地騎車，飛快的回家。

　　她要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弄堂，這個巷子，這個骯臟的，愚蠢的人群，這卑劣的種種。

　　“一日為人渣，終身為人渣，你以為全世界女人都和秀文一樣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