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云舒瑞,寒影初回長日至。
羅襪新成,更有何人繼后塵。
綺窗寒淺,盡到朝來添一線。
秉燭須游,已減銅壺昨夜籌。
冬至是一年之中夜晚最長的時間,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時代,難熬的夜晚真的是一種難以言表的體會,除非你需要足夠的睡眠,否則,你只有靜默打坐這一條路。
瀠瀠實在受不了,白天的時候和女先生學女則,這些應該早早摒棄的糟粕,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到了春暉院董氏又總是沒有精神,病怏怏的,瀠瀠也不好擾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除了丫頭們抓包就是毽子、繡花實在是受不了了,無奈還是走向了百霜院,就當是無聊之中刷野怪,在林瀟的心中長點經驗值也好。
老規矩打發了紫云在琳瑯院守著,帶著紫檀悄悄的朝著百霜院方向走去,自打穿越過來,能見到的都是林府這一畝三分地,來往百霜院的路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找到了,反正無聊,不如今日就找一條別的路看看,反正地球是圓的么。
“紫檀,咱們隨便走走吧。”下一個分叉口就走一條之前沒有走過的路吧,瀠瀠暗暗想著。
“姑娘,不是要去百霜院么,怎么突然不去了。”紫檀有些好奇,這是不打算去了?這樣的天氣,滿院子轉個什么勁。
“這園子的工法可是下了功夫的,咱們轉一轉,你來這多久了,只怕也沒有走遍吧。”各方之間的丫頭們很少互相往來,所以想著紫檀也不熟悉其他的路,倒是越發激發了瀠瀠的探險念頭。
本來去往百霜院朝著竹林走的那條路就在眼前,一個轉身,朝著竹林的反向拐了過去,滿心希望自己能誤入桃花源,行數百步后,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最好能邂逅一個花美男,像小說中的男豬一樣,是個蓋世英雄···
當然就是遇見個翩翩公子,估計也是自己血緣范圍內的親戚,既然不能下手,養養眼也是好的么。看著不同于三房區域的樹影竹林,瀠瀠走到了一個比較工整的花園,為何用花園來形容,是因為沒有什么更好的詞匯。
這里的每一處花草都是被人按著模型摳減出來的,一絲不茍,全然沒有自然生長的痕跡,尤其在冬天來看,更是顯得連生活氣都沒有了,推測來看應該是二房的院子范圍,林家二老爺林皓逸出了名的古板的書呆子,為人處世一絲不茍,林家書香之家雖未明令有責,卻實有內訓,非妻三十無所出不可納妾,可這林二爺偏偏就在妻子秦氏有子的情況下,納了尹氏。
眾人皆以為是林皓逸好色不從家訓,之子莫若母,楊氏自是知道其中緣由,只怕是這尹氏使了手段,使得楊氏也連帶厭倦了林清芬和林航姐弟。
天黑就在一瞬間,從來覺得太陽落山時間比較漫長的事,自己上大學的時候為了裝文藝范,約大學室友一同去看落日,炎夏傍晚的太陽已經不是那樣毒辣了,只是中午的余溫還沒有褪去,三個女孩在海邊排排作這,吹著海風,腦海中自己配的伴奏曲風各異,那一天瀠瀠覺得太陽落的好慢,慢到自己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詞才將自己曬黑的皮膚養過來。
轉眼到現在,太陽卻在自己還沒察覺的情況下,一溜煙兒的跑的沒了蹤影,只留下兩個不知路在何方的迷茫身影。
影綽綽可見,樹影搖曳,隨風吹動的除了樹枝,積在樹上的雪花也慢悠悠的下來,本來晴朗的天氣,偏向是小雪一樣的詩情畫意,倒是讓路過散步的人更添美感。
“姑娘,咱們回吧,在黑下去只怕真要找不到路了。”紫檀不僅是害怕,更多是覺得無聊,好好的在房子里不好么。
“是要回去了,這樣走下去,只怕我們是要錯過晚飯餓肚子的。你知道從這怎么去百霜院么。”
“奴婢也并未來過,姑娘,我們還是原路返回吧。”前路未知,想回到原處原路返回就好了。
“好吧。”這樣的天氣,果然不是很適合探險哎,至少不適合空著肚子探險,還是先填飽肚子在繼續吧。
回頭的路全是針對著那些認路的人的,對于瀠瀠這個路癡除了轉身的一個路口是來時路,其余的卻不記得了,主仆倆大眼瞪小眼的望著,你看我我看你。
果然有的時候導盲犬比人好用。
林府除了通往各院的主路和幾條常用的輔路之外,其余的大多是七折八拐的小路,加上各房的丫頭們也少有往來,所以一旦走錯了,也是找不回去的。
瀠瀠帶著紫檀拐了兩個還有點記憶的地方,柳暗花明,看到了行色從匆匆的小廝,二話不說的沖了出去,這是走出去最快捷的辦法了。
“喂,你···站住。”瀠瀠出聲叫住了,長得有點像救世主摸樣,身邊散著路標的小廝。
“你···你叫我么。”
這小廝佝僂的站著,一動不敢動,身體的單薄的像是被寒夜風吹蕩的樹葉,本該不屑一顧,卻總是有些可憐,看著年紀話不如自己大,語氣怯怯諾諾,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拿了主人家的財務,或是做了什么虧心的事,;林府怎么雇用這樣的“童工”。
“姑娘,這···像是二房尹姨娘所處的航公子。”紫檀認真的分辨著自己的猜測,航少爺一般很少出二房的院子,據說是生下來便有體虛之癥,身體子好,不像二姑娘清芬那樣身強體壯潑好動。
只是看著這身穿著,怎么也不想個大戶人家的少爺,縱使礙著庶出的身份,也不必搞成這樣,二姑娘雖說和咱們大姑娘比不得,但若說是個小戶的小姐,還是綽綽有余的。
“你過來,我問你,你可是林航。”這邊有點黑,瀠瀠只是上次中秋家宴時和林航有過一面之緣,實在是認不太清。
這孩子抬起頭,他長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瞳孔的顏色是深黑的,像是黑曜石一樣,臉上掛著些疑似湯水的殘留物,穿這件極單薄的褂子,許是有些營養不良,整個臉沒有尋常孩子的圓潤,倒是有點凹進去的趨勢,只見他顫巍巍的吐出兩個字,“我是。”
瀠瀠走了過去,將懷中的暖手遞了過去,手輕輕的撣去孩子肩頭的贓物,手碰到衣物時,才能察覺到這人的衣服還真是比看著的還要單薄。“你···你這是要去哪,知道出去的路么。”
這里怎么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況且看他方才急匆匆的樣子,估計有些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