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秦江到了千金樓。
現(xiàn)如今，他是越來越散漫了，完全成了一個混日子的閑人，跟那些無所事事的官員都差不太多了。
剛走進千金樓，齊浩就遠遠地向他冷笑，秦江也不知道這孫子發(fā)的什么瘋，并不理會他。
大廳里熱鬧非凡，早已人山人海，鬧哄哄的，像是菜市場一般。
秦江知道，今天是競爭花魁夏凝煙的日子，各方富豪公子或老爺集聚一堂，一個個都不拿正眼瞧人，仿佛那夏凝煙已經(jīng)勝券在握一般。
秦江無聊，也在大廳里找了個凳子坐了。
等了一會，老鴇陳媽媽終于姍姍來遲，站在了大廳臨時搭建的高臺上。
這陳媽媽就是當(dāng)初秦江第一次來千金樓時接待他的那個老鴇，這些日子以來秦江時常在大廳瞎晃蕩，兩人也是熟識了，偶爾還會來上一兩句葷話。
陳媽媽剛剛站上高臺，臺下眾人立刻便安靜了下來，知道正事兒終于要開始了。
陳媽媽笑容滿臉地往臺下蹲身一圈，福了禮，這才開口道：“各位大爺久等啦，各位大爺既然坐在這里，想必都已知道今天是要干什么了，奴家就不贅述啦，不過，奴家還是得按規(guī)矩提醒各位大爺幾點。”
“快點快點！啰啰嗦嗦的，老子揣這么多銀子來可不是來看你這老娘們賣笑的！老子要跟凝煙姑娘困覺！”一個身穿綾羅綢緞，滿臉絡(luò)腮胡的大漢站起身來吼道。
看他穿著打扮極盡顯眼之能事，說話又粗里粗氣的，典型的暴發(fā)戶模樣。
他話音一落，有人便跟著起哄。更多的人則是用鄙夷地眼光看著他。
在這些公子哥眼里，尋花問柳、風(fēng)花雪月可是高雅之事，心中只想：那凝煙姑娘更是天上一般的人物，就憑你這樣的粗鄙之人也配入得了她的羅帳？
陳媽媽聽他一喝，心中雖然不樂，卻仍是笑容滿臉，歡場中人，又豈敢跟恩客叫板，笑道：“這位大爺想是等急了。也請各位大爺稍安勿燥，奴家就幾句話，說完就可以開始競價啦。”
陳媽媽清了清喉嚨道：“第一，凝煙姑娘是我們千金樓的頭牌，七爺曾經(jīng)吩咐過，只要她不愿意以身侍奉，各位大爺便不能用強欺壓，咱們千金樓向來秉持和氣生財?shù)脑瓌t，若是各位大爺以為千金樓好欺負，那后果可就自己掂量啦。”
齊浩身邊坐著一位錦袍公子，容貌俊秀非凡，氣質(zhì)雍容華貴，笑得如沐春風(fēng)，他便是云江布政使羅公明的公子羅成。
聽了陳媽媽的話，他轉(zhuǎn)身向齊浩笑道：“齊兄，這千金樓挺狂啊，居然一上來就給眾人以威嚇，我倒還沒見過這樣做生意的主兒呢。”
齊浩賠笑道：“羅兄是大地方兒來的，自然不知道咱們這小地方的情況，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在咱們這康山城里，這千金樓的幕后大老板七爺，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物，連知府大人都得看其臉色行事呢。”
羅成不屑道：“你說鞏明志？那老匹夫，就是個軟柿子！誰看到他不得捏兩下？他雖是一府正印，卻有名無實，趕同知戴正青可差得遠了。”
齊浩賠笑道：“這小弟就不知道啦，不到羅兄這個層面，哪能接觸到這些消息呀。小弟平時可都得仰著他們鼻息呢，也只有羅兄看得起小弟，拿小弟當(dāng)自己人。”
羅成笑容滿面道：“你我意氣相投，說什么客氣話。齊兄為我可沒少破費，我當(dāng)然得拿齊兄當(dāng)自己人。”
齊浩心中腹誹：恐怕你跟我結(jié)交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讓我破費吧？臉上卻笑道：“那不是應(yīng)該的嘛，待會羅兄只管喊價，一應(yīng)費用自然由小弟承擔(dān)，以盡地主之誼啊。”
羅成也不推遲，點頭笑道：“那羅某就卻之不恭啦，聽說齊兄家里，在云江城也有一些產(chǎn)業(yè)，以后少不得得讓我父親多多照拂你們的生意才是啊。”
“若是如此，小弟感激不盡啊！先行多謝羅公子了！”齊浩一聽，心中大喜，他時常被老爹罵為紈绔，成天遛雞走狗，不務(wù)正業(yè)。
如果這次的事情辦成了，得到了布政使大人的關(guān)照，那齊家的生意不就多了一個大靠山嘛，到時候得到巨大的好處，還不把老爹的嘴給樂歪了？看他到時候還好不好意思罵我。
想到這些，齊浩也不覺得替他花銀子吃虧了，笑呵呵地很是得意。
此時，臺上的陳媽媽已經(jīng)說到了尾聲了，只聽她道：“第五，僅限于昨日有報名的大爺們出價，若是昨日錯過了報名的大爺，就請下月趕早啦。上月，凝煙姑娘的競得者為齊浩齊公子，出價為一萬一千兩，但愿各位大爺憑心出價，到時候見到了凝煙姑娘，若是得了她的芳心，成為她的第一個入幕之賓也說不定呢。好啦，奴家啰嗦地夠多啦，現(xiàn)在開始競價，起價一千兩，加價一百兩起，預(yù)祝各位大爺能夠抱得美人歸！”
陳媽媽說完，又向四周福了一禮，這才扭著肥肥的屁股走下了高臺。
然后，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龜奴走上了臺，高喊一聲道：“報價開始！”
隨著他一聲喊，臺下紛紛有人喊出了價格。
“我出一千一百兩！”
“一千二百兩！”
“一千四百兩！”
……
“三千兩！”
價格一路攀升，短短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三千兩的價格。
齊浩向羅成道：“羅兄，前面便由得這些蝦米喊吧，他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贏，不過是參與一下，起起哄罷了，咱們從八千兩后開始跟進吧，這夏凝煙的競價，可從來都沒低過這個價。”
羅成點點頭道：“齊兄請客，羅某自然客隨主便。”
價格再次節(jié)節(jié)攀升，很快，便到了八千兩，這對于很多人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坎兒了，到了這個價格還在跟的人，才是真正有機會奪魁之人。
當(dāng)之前那個暴發(fā)戶大漢報了一個八千二百兩的價格之后，齊浩才站起來報了一個八千五百兩的價格。
當(dāng)價格升到一萬兩的時候，就只有兩人以五百兩的價格加價了。其余的人紛紛退出了競爭。
最終，齊浩以一萬二千兩的價格迫使那個暴發(fā)戶放棄。
那臺上的龜奴連喊了兩次一萬二千兩，遲遲無人跟進，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喊出第三聲，要一錘定音的時候，卻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一萬五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