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姿心知這場戰斗怕是不能避免了,首先這群鎮靈司的瘋狗不會善罷甘休,其次自己的樣貌已然被對方看見,雖說對于號稱霧里看花的她來說儀容不算什么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生活馬上就要被打破了,不由得心生怒意,眉頭一皺。
煙霧中的鎮靈司眾人依然亂了陣腳,所有人你都大大低估了傅云姿的實力,尤其是帶隊的副隊長,此刻更是萬般自責,只是他不明白,能擁有如此強大鬼靈秘術的鬼靈為什么身上的血腥氣會如此之稀薄?還是說這鬼靈只是虛張聲勢,眼前這煙霧雖然氣勢驚人,卻只是如其所說的一種障眼法?副隊長雙刀在手,暗暗在心內盤算著進退之策,此時他只希望孤身入陣的吳越不要發生意外,否則自己真是自責一輩子。
“你出來!出來!出來!”吳越此時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凝冰劍如流光掠影般上下翻飛,一道道飽含冰元氣的劍氣向四周不停的射去,卻只見自己的劍氣一次又一次的沒入煙霧之中,卻宛如小石丟入大海,雖然也會蕩起一圈圈波紋,卻沒有什么實質性傷害,此刻的吳越真的有些害怕了,但是他明白自己只要保護住自己,副隊長一定會進來帶他出去的。
“呵呵,你繼續砍,加油,你就快傷到我了。”傅云姿從來都是小孩心性,倒也不著急直接將這群鎮靈司的瘋狗置之死地,只是宛如鬼魅般的穿行于煙霧之中,在暗處觀察著鎮靈司眾人的行動,他們死亡的結局不會改變,她又何必急于這一時?況且之前主人就對于她過于安樂的態度產生過不滿,這次她直接血洗鎮靈司一個小隊,想來又可以過很長一段時間安生日子了,在主人那邊也算有了交待。
“可惡!你居然看不起我!有種出來跟我打一場啊!”吳越歇斯底里的怒吼著,宛如瘋癲般環顧著四周,猶如一只被囚于牢籠的野獸,表情雖然猙獰,但是也只是在牢獄中稱王稱霸而已。
“別著急,我先去解決了那個比較棘手的,回來姐姐再給你好好上課。”
傅云姿的裙帶掠過吳越眼前,但整個身影仍然淹沒于煙霧之中,吳越哪里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劍隨眼動,本能的對著傅云姿的方位就是一劍,但雖然他已經足夠快了,但這次攻擊依然如之前那般,泥牛入海,不掀波瀾。
副隊長,警惕的環顧著四周,生怕傅云姿從旁偷襲,他小心的踱著步子,一步三回頭的向前前進著,但每走一步他都會更加警惕一分,因為他每走一步都證明這個鬼靈能力更強一分,這煙霧仿佛沒有盡頭,不僅隔絕了視線,更加隔絕了聲音,就像一個不存在于天地之間的領域,讓人置身其中,如贅牢籠。
“呦,挺小心的嘛,不過我都跟你說了這迷霧只是個小小的障眼法,不用擔心的。”
副隊長猛的一回頭,傅云姿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他的身后,此刻的他不由得脊背發涼,一陣寒意驚得他如墜冰窟,后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女子好生厲害,我這般小心謹慎她卻還能讓我毫無察覺的出現在我的背后,只怕她的實力比我估算的還要更高,這次怕是要倒霉了,只能寄希望隊長快點趕到,否則,只怕我們這半支小隊今天就要交待到這了。
“誒誒誒,跟你說話呢,你眼珠子嘰里咕嚕的亂轉想什么呢?”傅云姿歪著頭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面目粗礦主行事魯莽,但是從他的表現來看,倒是個外粗內細的人,這種人最擅長扮豬吃老虎了,動起手來自己還真得小心一點。
“我承認我小看你了,但就這煙霧來看,你的實力絕對是甲級的鬼靈,弄不好還可能是個鬼月后補,沒想到我劉達居然哉在這種情報失誤上了,可笑可笑。”男子雙手持刀而立,言語間似是對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很是不滿,但傅云姿卻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狡黠,此刻的閑聊間雖然是在示弱,但十有八九是在讓自己放松警惕。
“你就別演了,我能清楚的看到你的雙臂間的元氣流動,現在你的元氣已經全部都聚集到了你的雙刀上,你是想讓我放松警惕然后趁我不備一擊必殺,砍掉我的腦袋吧!你可真是個壞蛋呢。”傅云姿抿嘴而笑,搖晃著手上的眼袋鍋,說出這番話的樣子完全不像是面對你死我活的敵人,更像是兩個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
副隊長可沒傅云姿那般瀟灑,傅云姿一字一句宛如鐵釘穿心,一下一下的釘在他的心上,更加讓他如臨大敵,這女子居然連我的戰術都能看穿,甚至連我的元氣流動都能看見,著實可怕。
“好眼力,不過咱們這么拖著只怕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做個交易?”副隊長一瞬間打定了主意。
“交易?好啊,我這人最喜歡做交易了,說說看。”傅云姿抱起肩膀饒有興致的回應道,她倒想看看這人有什么奇思妙想。
“你放了其余幾個鎮靈司的小鬼,咱們兩個一對一單挑,你死了自然就萬事皆休,我死了也算我為輕敵付出代價,你看如何?”副隊長雖然不知道傅云姿實力具體幾何,但是再也不敢掉以輕心,為今之計只希望盡量保全有生力量,讓其余幾人逃脫,至于自己留下則穩賺不虧,自己強則可以殺死對方,反之對方殺死自己,自己也算換了其余幾人的性命,所以才有此一說。
傅云姿撇著嘴似乎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對方的建議,但隨即搖了搖頭“不行哦,如果是平常碰見你們的話就算是擦肩而過我也懶得理你們,但今天不行,你們既然敢主動來招惹我,那我是不可能給你們留下任何一個活口的,不過嘛,換種方式倒是可以,你告訴我你們是怎么發現我的,還有沒有人知道關于我的事,如果你告訴我,我可以留那個叫吳越的男孩一條命,但是我直言不諱的告訴你,我會讓他變成傻子,怎么樣?”
“呵,你倒是很有把握啊。”
“還行,我只是比較關心有沒有人再來煩我而已。”
“成交,只要你打贏我我會告訴你的。”
“成交。”說著,傅云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讓對方先出招。
副隊長也不客氣,雙刀在胸前向下一甩“請”。
話音剛落副隊長單腳用力一踏,霎時間腳下的土地碎裂,無數碎石揚起,副隊長再一用力整個人宛如一個陀螺般飛速旋轉,兩把彎刀猶如兩顆獠牙,在月色的映襯下閃耀著寒光,直撲傅云姿。
傅云姿似乎一臉的尷尬與不可置信“啊?就這?你真是副隊長嗎?”
雖然十分不屑,但傅云姿還是動了,右手的煙袋鍋橫斜于手臂之間,左手端于胸前飛速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纏!”
四周的煙霧宛如受到了指引般化作一只只厲鬼,撲向裹挾飛沙走石而來的副隊長,但這寫煙霧所凝聚而成的厲鬼終究不是實體,尚未觸碰到副隊長飛速旋轉的刀鋒,便已被其周身攪亂的空氣撕得粉碎。
“哎呦,麻煩了。”傅云姿暗嘆一聲,卻莫名的笑了起來,似乎在責怪自己也犯了輕敵的錯誤,就在這呼吸之間,眼見得副隊長的刀鋒在自己眼球一毫米處劃過,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傅云姿眼中只有視死如歸的副隊長,以及那把差點劃過自己眼球的刀鋒。
副隊長在這一剎那用極為緩慢的速度露出了一絲微笑,在這樣的距離中他的刀幾乎可以確定一定讓這女子非死即傷,于是投射在傅云姿眼中才會出現慢動作的副隊長漸漸露出微笑的詭異畫面。
但也就在這一刻,傅云姿也笑了,在她的眼中副隊長的動作仍然在慢放,但她的笑是正常的速度,她甚至有時間噤了下鼻子,在這同時她動了,循著副隊長恍若停滯的刀鋒傅云姿歪過自己的頭,避過了這完全能切開她腦袋的一擊,隨后伸出手中的煙袋在副隊長周身最薄弱的防御地帶,腰部探了出去,整個人更是同時向前,與副隊長處在了一個擦肩而過的水平位置。
全程處于慢放動作的副隊長,原本浮現的笑意一閃而逝,轉而換上了一臉的不可思議,甚至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因為在副隊長的眼中,這女子似乎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用到,便瞬移到了他的身旁,他甚至連看都沒看清!這怎么可能!就算自己實力不濟,可好歹也是個修行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下一秒副隊長只感覺腰部一陣劇痛,自己的腰部瞬間被那女子的煙袋鍋穿過,從而留下一個血洞。而那女子此時已出現在他身后十步之外,小心的甩著煙袋鍋上沾得血液。
“臟死了,臟死了,下次不這么打人了,太惡心了。”傅云姿小有潔癖,眼見自己心愛的煙袋鍋沾滿了血跡心中十分不忍,直怕回去要好好清理一下的。
副隊長捂著腹部跪倒在地上,仍然不敢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一擊!只有一擊!自己甚至感覺不到對方的元氣流動,深知對方可能根本就沒有動用元氣,只是單純的用煙袋戳了一下自己,便破了自己的防御,這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誰。”副隊長忍著腹部的疼痛,低著頭跪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啊?你問我?我說你們這些鎮靈司的瘋狗是不是都有病啊?連我是誰都不搞清楚就來找我麻煩?”傅云姿仍然甩著煙袋鍋上的鮮血,一臉的埋怨之色,埋怨眼前的男子弄臟了自己的煙袋鍋。
“職責所在,勢不兩立,我打不過你,你至少讓我知道你是誰吧,來世投胎也好讓我有個報仇的去處。”副隊長仍然沒有抬頭,也許被以這樣羞辱般的方式擊敗讓他感覺不能接受。
“行啊,既然你這么想知道。”
一瞬間傅云姿已然蹲在了副隊長的身前,跪倒在地的副隊長宛如在對其行禮一般。
傅云姿抓著副隊長的發髻抬起了他的頭,二人四目相對。傅云姿的眼球閃動,雙眼間涌現出兩個血紅色的大字“眉”“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難怪,難怪。我劉達真是三生有幸啊。”副隊長劉達忍著劇痛說道。
傅云姿輕蔑一笑“你這家伙還真是不知死活,你都這幅茍延殘喘的樣子了,居然還不死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現在其實就在騙我靠近你對吧。”
劉達面色陡然一僵。
“我要是沒猜錯,此刻你正打算點燃全身的靈力自爆,然后跟我同歸于盡對吧。十二月的眉月之肆給你陪葬你還真是穩賺不虧啊。”
此時的劉達看向傅云姿的眼神真的有了懼意,這女人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
“我懶得跟你玩這些沒有意義的小把戲,你痛快告訴我,我的身份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你要是說了,我也會遵守我的承諾留那個孩子一命,你要是騙我,我也是能知道的,到時候我一定讓你們所有人,死,無,全,尸。”傅云姿也斂去了笑容,轉而面無表情的看著劉達。
劉達宛如全身無力一般任由傅云姿抓著他的發髻揚著頭。“你說話算話么。”
“我們鬼靈,比你們人講信用。”
“好,我告訴你,除了我們知道你的身份之外,我們隊長也知道長安城有個鬼靈潛伏,但至于你是誰,干什么的,長什么樣我們并沒有告知,你也知道,我們一開始就判斷錯了你的等級。我可以死,請你遵守約定,放那個孩子離開。”
傅云姿松開了抓著劉達發髻的手,任由其無力的跌倒在地上。
“放心,我傅云姿言出必行。”
說著傅云姿轉身便走,似乎要離開。
“等一下!”
傅云姿半轉過頭斜眼看著掙扎著爬起來的劉達,左眼中的眉字鮮紅如血煞是駭人。
“我知道我們活不了,還有個事想請求你。”
“說。”
“霧里看花傅云姿的大名早有耳聞,你的那招霧里看花能不能在我死之前滿足下我的好奇心?”
傅云姿沒有回答,而是走入了煙霧之中。
精疲力盡坐在地上的吳越只感覺后脖頸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脖子,他剛想反抗,便眼前一黑整個人暈死過去了。
傅云姿拉著已經雙目無神的吳越走出了煙霧,將其順手丟在了路邊,自己已經震碎了他的大腦經絡,這輩子只怕也只能當個癡呆了,也算留下了他的一條小命。
遠處的小毛驢準時的守候在這里,看見傅云姿的身影,歡快的嗯啊的叫換著,傅云姿翻身騎上了毛驢向著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做了不多遠,她的雙目忽然被一陣耀眼的紅色所充斥,緊接著傅云姿打了一個響指。
身后的煙霧之中,鎮靈司眾人只見原本灰白的煙霧簌簌飄落,宛如一顆顆細小的粉塵一般,只不過這些煙霧都變了顏色,紅似鮮血,一時間落了被困的眾人一身。
緊接著,這些落在眾人身上的粉塵居然如落地生根的種子一般,長出了一朵朵血紅色的花朵。
眾人俱是驚奇不已,已然僅剩一口氣的劉達看著自己身上開出的花朵笑了“死而無憾啊,閻羅鬼魅,孺幼不殺,千金一諾,霧里看花。好一個霧里看花啊。”
下一秒無數紅色的花朵開始爆炸,煙霧中的眾人瞬間被這致命的花朵撕得粉身碎骨,漫天揚起的血肉與骨灰交雜著那崩碎的花朵宛如霧夜中盛開的花朵一般,楚楚動人,卻又無比致命。而傅云姿則悠閑的坐在緩慢移動的小毛驢上頭也不回的行走在夜色之中,只不過她將煙袋鍋別在腰上,兩根手指緊緊的堵住耳朵,似乎很不喜歡聽那花朵制造的爆炸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