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掌柜的隱晦的瞅了瞅那貴公子,無法拒絕地去準備酒菜。
冕清對他的眼色置之不理,兀自嘟囔了句:“這個時候還能碰上吃飯的人,當真是不容易,我還以為要餓到明天呢。”
然后,冕清挪了挪椅子,靠近頭帶兜帽的人,漫不經心道:“你好,你們怎么這個點來吃飯?這個時間點,很少有人出門的。”
那頭戴兜帽的沒講話,也是靠近冕清的一男子問:“姑娘是哪里人?”
“淮京梧國人士。”
“姑娘單說我們,可這么晚了,姑娘不也在外面找吃的。”那男子笑了笑,手指粗糲,摸了摸桌邊的酒盅,眼底意味不明。
“這樣說來,咱們半斤八兩。”冕清笑瞇瞇的,鳳眼狹長,看不透里面情緒:“我跟你們說,隔壁家的清水閣菜品一絕,若是吃食,去他們家保證讓你們稱心如意,我下午就是在他們家喝的昏天黑地。”
“這么說來,有空的話,在下一定要去吃上一頓。”那男子謹慎小心道。
這時,掌柜的給冕清上了菜,一碟孜然牛肉,一碟花生,還有一碗米飯一瓶酒,還算齊全。
“這么說來,你不是淮京人咯。”冕清眼睛一轉,道。
他那話里話外可不是對名揚淮京的清水閣知之甚少?
男子一愣,下一瞬,眼底的神色變了幾變,混沌而漆黑,隱隱有些野獸的狠厲毒辣,像是被偷窺的兇禽猛禽,眼里是壓抑的殺氣,即將扼斷敵人的喉嚨。
“對,我不是淮京人士。”他道。他左手緩緩放置腰間,捏住鋒利到吹毛短發的匕首,眸色幽冷,同他對面的人眼神交匯著。“姑娘怎么看出來的?”
“淮京人士對清水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也只有外來人士對它不了解,公子話里話外可不是不知曉嘛。”冕清拿著筷子,揚了揚,漫不經心道。
“哈哈,姑娘好厲害的洞察力。”男子放下匕首,朗聲道,殺氣消弭不少。
他還以為是他們四人露出什么身份上的破綻了呢,原來只是以為他們不是淮京人士。
“對了,你們四個來淮京做什么呀?”吃了點東西,冕清倒了杯酒,放在鼻尖嗅了嗅,唇角微勾,詭譎而陰沉不定,緩緩給放下了,翹了二郎腿后,她興然問道。
“姑娘問的有些多了。”這次,是那個頭帶兜帽的男人開口。
他嗓音帶著非常獨特的聲線,渾厚而沉重,帶著特有的穿透力,字字清晰。整體給人一種久經沙場的洪亮砂礫感,身上氣勢非凡,淡淡的壓制感撲面而來。
冕清歪了歪腦袋,絲毫不懼,也沒有停止的勢頭:“好奇而已,你們不愿意說便罷了。”
“我們經商。”那人又道。
“哦,經商不錯。”冕清夸獎,重新拿起酒杯,一口灌下。但她似乎喝的猛烈了,一連串咳嗽聲響起,她順勢從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
酒里有東西,這群人果真不是省油的燈。
把浸濕的手帕扔到地上,冕清大口吃肉大口吃飯:“不知道你們做什么產業?我與你們一見如故,有空可以去捧個場啊。”
“不用。”男人拒絕,忽的起身并拿起身側的長劍,其余三人也呼啦啦的站起來,就連門口的兩位也起身了。
“咦,你們不吃了嗎?”冕清扒了口飯,驚奇不已。
“不了,姑娘,我們有緣再見。”男人搖搖頭,從冕清身邊從容不迫經過,在錯身之際,他低頭提醒道:“姑娘,你的帕子掉地上了。”
“啊哦。”冕清低頭,瞥了眼帕子:“那是我已經不要了的。”
“嗯,那姑娘先吃著,不必相送了。”男人嗯了聲,帶著人離開。
冕清沒講話,自顧自的吃。
這人最后一句再警告她不要暗中尾隨。而帕子,則是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她躲過酒里的東西了。
吃過后,她徹底飽了,也舒服了,沒叫掌柜,徑直回房中趴桌上睡覺,等待天亮。只是……即使不餓,她還是睡不著。
那男人轉身之際,穿著并不普通,光是所執長劍就當是世間少有的名劍,身上氣勢再加上那三位舉止不凡的隨從,竟然連淮京都沒來過?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最主要的是,一言不發就要下藥,這樣趕盡殺絕未免太過狠絕毒辣了,若他們普普通通又何至于此?這么看來,淮京來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呢,有好戲看了。
摸了摸下巴,冕清趴著睡,盡量保持呼吸平穩以盡早讓腦子進入睡眠狀態。
等天亮時,納蘭妍月是第一個睡醒的,坐起身,睜眼瞅了一圈,最后落在屋內桌上的冕清。
揉了揉眼睛。她記得,昨晚這人是沒在這里的。
冕清只是淺眠小憩,屋內一有動靜,她就醒了。
“你昨晚一整夜就趴在這里睡?”納蘭妍月有些驚訝。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睡懵了,昨晚這個房間有進來這么多人嗎?
“對啊,不然你以為呢?”冕清撇撇嘴,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吐槽道,她撐了撐腰身,不滿的叫喚:“你知道嗎,我現在全身疼。”
“看來昨晚真的喝多了。”納蘭妍月扶額,很無奈的嘆口氣,滿懷愧疚:“隔壁就是你房間,我竟然喝到忽略你的地方,忘記跟你說了。”
“算了。”冕清拍拍下了地的某人的肩膀,安慰她。畢竟,她當時若真實在場,納蘭妍月肯定不會忘記安排她,“我身體一向不錯,不會有問題,也是我喝高了。”
“我也喝高了。”
“不說這個。”冕清擺擺手,抬著下頜指向方薇薇:“把她也叫起來吧,咱們去吃個早飯,然后各回各家,今天我要回西北軍營了。”
“行。”納蘭妍月點點頭。她在禁軍也有職務,雖說偶爾曠工不甚要緊,可到底是自己分內之事,須的負責上心。
“對了,風祈和長安呢?”冕清問。
“在隔壁,左側。”納蘭妍月一邊伸手掀開床榻上的被褥,一邊道。
“好,那我去叫他們吧。”
“嗯。”
出門后,冕清去左側,伸手預備敲門時,門恰好打開,她一頓,站在原處。
“冕清?”風祈頂著一張清瘦俊俏的臉,開口仿若山泉叮咚般清越動聽。衣服還是昨日的衣服,有些皺褶,但不妨礙把他襯的翩翩如玉,溫文爾雅。
“嗯,長安醒了嗎?”冕清點點頭,沒有任何異色,像對待朋友一樣,不陌生卻也不親近,中間仿佛有層有似有若無、戳不破的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