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瀾華“嗯”了聲，瞥了眼他身后馬車，“住處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城主微驚，這個問題不大合時宜，對于現在算無關緊要小事情，“城中準備了宿處，您與郡王安排在城主府。”
“好。”他調轉方向，騎著馬靠近馬車車窗，說話格外溫柔：“你先去城主府住下，我一會兒就到。”
那口氣溫和清雅的令城主一眾人吃驚不已。
馬車里沒有回聲，燕瀾華并不生氣：“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不許擅自離開。”
“那是誰？”城主轉頭問了一位從前共事的將軍。
“…呃”那人抓了抓腦袋，遲疑不定，“是太子殿下心上人吧。”
中途他見過數面，知道是在千鈞一發時救下陛下的人，不過沒有名分，所以暫不清楚。
城主皺眉：“那怎么跟來了？”
那人不大在意，他五大三粗，思想簡單粗暴，對此沒什么不滿或者意見：“太子殿下帶來的吧。”
***
冕清沒走，她當然想過悄無聲息的離開，不過又覺得這種方式太沒心沒肺、忘恩負義，至少得跟燕瀾華知乎一聲。
再者，她風寒確實重，頭重腳輕的沒心力去強撐。
戰爭在第二天發動，銅鼓喧天，震耳欲聾，沙場上劍戟刀影分外驚險，燕瀾華坐鎮后方指揮，沒能披甲上陣。
他是當前主帥，再加上京城密報傳來消息，皇帝快不行了，所以他不能出丁點兒意外。
這場戰爭他們勝了，西蜀先行退兵。
他們后方援軍未至，再加上之前兩次受挫，軍心低迷，最好是退兵保存實力。
燕瀾華忙著觀察地形，制定計劃，還有軍營中存在的各種問題，故而一時之間，雙方很有默契的停戰了十天。
兩方軍馬，遙遙相對。
這十天，冕清風寒才初初好了，在她剛想提出離開時，燕瀾華帶了個消息令她不得不繼續等著。
“我讓醫圣將解藥送過來了，可能需要半個月，那藥藥材珍貴，約莫很難再尋，你現在離開很難撞上。”
冕清：“……”
她瞇了瞇琉璃色鳳眸，定定盯緊夜瀾華，一瞬不瞬，看異類般模樣。
夜瀾華心虛，扛不住那眼神，撇開去；“看著我作甚？”
冕清眼神愈加清明透徹，但出于內心深處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觸動，她沒戳破，轉移話題：“前方戰事如何？”
他實事求是：“不太明朗，西北軍和東北軍在淮京損失慘重，再者戰事倉促，糧草準備不夠充分。”
冕清漫不經心“嗯”了聲，道了句萬事小心。
除此外她無話可說，她決心要走，插手這些頗不合適。
梧國已是深冬，城主府內幾顆梅樹開的花枝招展，梅支尖端盛著雪，香味彌漫飄散，好番美景。
冕清隨手折了一支把弄，又道：“我覺得你們可以考慮從對方將領入手，畢竟國不能一日無君，那兵無帥也難成氣候，若成功能拖延準備時間。”
“嗯，我已經安排人去了。”
“哦。”想了想，她說：“你保護好威武將軍還有郡王等人，最近不少人混進城了，目的大概同你們一樣。”
夜瀾華擰眉：“你最近出門了？”目光滿是審視：“怎么沒人稟報？”
“啊…”她好像說漏嘴了，那天她挨個威脅了一番才溜出去的，好不艱難，“我就出去看看風景……”
他咄咄逼人：“那時候你風寒還沒好吧？”
冕清目光躲閃必定，摸摸下巴，“沒有吧……”
“算了。”夜瀾華無奈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腦袋，動作像習以為常、千錘百煉過，語氣寵溺的不得了：“你不急著走我就覺得慶幸了……”
冕清愣了愣，眨眨眼睛，繼續眨眼睛，迷茫又恍惚，
夜瀾華對她的反應可愛到了，他伸手拽過冕清，環住她身體：“我說過的，我心悅你，你要當真。”
“……”
呆愣三秒鐘，她轉身，抬手就朝夜瀾華身上劈，毫不留情，殺氣凜然。
夜瀾華迅速后退，閃身躲過，轉眼望見趕過來的威武大將軍，癡癡一笑：“乖，晚上回來給你打。”
冕清：“……”
人跑得快，轉眼就一派衣冠楚楚，同威武大將軍聊事。
風里不得平靜的某人又吹了會兒，散了熱氣跟火氣才又溜出門。
這一天也注定不平靜，她前腳踏入茶樓喝茶，后腳出門就撞見被追殺的城主。在隱蔽深巷里，四周空無一人，城主約莫是被引過去的，周圍數十人，兵器聲鏗鏘作響。
扶了下額頭，深以為她最近犯水逆。無可奈何的奪了把刀往上沖。
最終結果是她殺了個痛痛快快，可身上又挨了三刀。
“你怎么又出去了？”大夫里里外外圍了兩圈，夜瀾華仍舊憤怒焦心，周身空氣都凝固結冰了。
大夫縮了縮脖子，戰戰兢兢的處理傷口。生怕夜瀾華來一句“要是留疤殺無赦”
冕清也很無奈，“可能、大約……要救你的城主？總之這是個意外。”她也未曾預料她有一張烏鴉嘴，才說刺殺就撞上。
不過這么一來，她憋了許久的煩躁情緒都撒出來了，甚是舒爽。
“你知不知錯？”瞧著冕清不以為意的模樣，夜瀾華就能猜出兩三分心意來，不由為之氣結。他擔心的寢食難安，這丫的就這么沒心沒肺。
“知錯。”垂了垂腦袋，不勝其煩。
她敢說，若她不知錯，這丫的會分分鐘下令禁止她外出，因為她風寒濕時他就這么干的，喪心病狂！喪盡天良！
“知道就好。”夜瀾華滿意了，吩咐，“好好看她的傷，需要的藥材盡管拿。”
“是。”
這一傷令冕清又留下了六天，傷口結了疤開始脫落時，她禁出令才被撤回去，一時歡喜沒忍住她就又溜出去了。
但也是這一天，她命差點留在外面。
事情是這樣的。
她還是去了之前去過的茶樓，那家茶樓環境清幽、布置簡譜，茶泡的頗有味道，再者里面人少，小廝會折兩支梅插瓶子里，意境適合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