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皇爺挑中的是你。”趙軫前幾年也瞞著身邊人很下了些功夫打聽當年秦大人遇害的線索，只是當年涉及之人多為權貴，難以下手。“若非不是皇爺已經猜著些什么，又怎會挑了個跟陶氏一點關系也無的人去辦。”

　　這便清晰了，尹既明又恢復往日吊兒郎當的樣子“你這天天閑著沒事兒，也不出去逛逛。連阿彥也陪你一起悶著，無趣死了。”

　　剛一說完才想起來，他今日都來了好一會兒了，也沒見著阿彥“看吧，連阿彥都嫌你無趣，偷跑出去玩了。”

　　辦完事兒剛回來的少年聽到這話僵在門外：我才沒有····

　　“進來吧，他隨口說說的。”趙軫察覺到門口的異樣，笑著開口解圍。

　　“哎呀！我們阿彥回來了，整日風里來雨里去的，瞧瞧，都累瘦了。”尹既明忙站起來，推著秦彥的身子坐下。

　　“我不累。外面也沒有下雨。”秦彥知道尹既明在揶揄，仍忍不住為趙軫辯解。

　　“好好好，他對你好行了吧。”尹既明轉了腔調打趣道“你又不是個姑娘家，還能一輩子跟著殿下不成啊。”

　　秦彥還不能理解尹既明這句話的深意，聽他說了姑娘才想起今日出去打聽的事，轉向趙軫說道：“沈姑娘明日要去張府赴宴。沈姑娘之前跟那個女的有過節，這次是她姨娘陪她去。”

　　尹既明聽秦彥說話的神態，雖努力想把句子說完整，可遇上稍長一些的內容，他還是不能利索地表達完整。

　　趙軫早已習慣秦彥的說話方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旁的尹既明對沈知嵐印象差到極點，不解道“殿下如今還在打聽建承侯府的那位？”

　　“嗯。”趙軫似不愿同他多談，低頭抿了口茶。

　　“難不成殿下真是看上她了？”尹既明有口不擇言道“這樣兇悍的女子，也就只有陶貴妃等人可與其媲美，怪道當日宴會上說同沈氏一見如故呢。”

　　趙軫原本命阿彥注意建承侯府動態的時候就有些莫名，當日尚能說服自己是為了關注沈家是否同陶氏有所來往，只是這些時日過去了，似乎也能證明沈家確實清白。可他倒是有些····放不下她了。下意識地摸了摸案牘上的玉佩，趙軫頭一次有些摸不準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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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關將至，春嬤嬤連著好幾日都遣了內侍出來稱自己有事走不開，請沈小姐先自行復習。沈知嵐當然樂得逍遙自在，可沈侯爺卻不這么想，只當她過于頑劣將春嬤嬤氣著了，不愿意再來侯府教她習學。因此，這幾日下來，沈知嵐不但沒清閑下來，反倒被沈侯爺耳提面命地親自督促習學禮儀規矩等閨秀必備課程。

　　落冰瞧著這幾日小姐累得厲害，臉都小了一圈，正琢磨著讓小廚房做些什么給小姐補一補身子才好。

　　“落冰姐姐。”

　　她聞聲回頭，是雙喜，滿頭大汗得跑過來“姐姐可叫我好找。”

　　“原是我想著要做些補品給小姐養養身子，我還沒上手，倒把你累著了。可是小姐那里有什么急事？”落冰笑著打開跨在小臂上的竹籃，里面有烏雞、枸杞、人參等補品。

　　“也不算要緊。只是姐姐是不是忘了明兒小姐要去張府赴宴，今晚得打點好一應穿戴物品啊。”雙喜說著將竹籃接過，作揖道“我這笨手笨腳的做不來這些精細活，補品我先拿去小廚房了。還請姐姐先回擷芳院一趟。“

　　落冰剛回擷芳院，就看見沈知嵐斜靠在羅漢床上打瞌睡，笑著說：“小姐快別睡了，起來活動活動試試明兒要穿的衣裳，一會兒該用晚飯了。”

　　“你都說了是明兒要穿的，明日再試吧。我今天身子乏得很。”沈知嵐翻身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小姐，快起來吧。現在睡了，晚上又該睡不著了。明兒頂著烏眼青去見張家小姐，又該引人說道了。”落冰上輕推了推沈知嵐，見她不動，大著膽子撓了撓她腰間。

　　“哎呀，哈哈哈哈，好落冰，你怎么也學壞了！”沈知嵐被她這一鬧，困倦也走得七七八八“我就算是不頂著烏眼青去參加她那勞什子定親宴，還不是會被人說道。”

　　落冰見她一臉滿不在乎，心疼地勸道“小姐，您是不是有些難過啊。”她可以說是整個侯府最最了解沈知嵐的人了，打小就跟在小姐身邊服侍照應，小姐的喜好口味，說過的沒說過的她是再清楚不過了。雖說，這段時間小姐瞧著比以往變了不少，可到底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人，還能變到哪里去呢？

　　“哈？”沈知嵐疑惑：“我為啥要難過啊？”

　　落冰嘆了口氣“小姐你忘了，之前你還挺想和張小姐做朋友的，后來·····出了那事兒之后，你晚上還悄悄哭呢。”

　　沈知嵐一時語塞，她回想了下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不由地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多大點事兒，那種人還值得做什么朋友呀。

　　“所以小姐，你要是心里難過的話，別忍著，想玩什么做什么落冰都陪著你。”落冰拍了拍沈知嵐的背，似有一種自己就算是殺人放火她也理解的勢頭。

　　等等，難不成這主仆二人以前就是這樣被人利用的？方姨娘平日里的招數都是因，真正的果都是她自己求來的。落冰一心為自己著想，若是自己遇見了什么傷心煩難事兒，還不都聽之任之，哪怕鬧翻了天····對啊，等到鬧翻了天，傳了出去，壞了名聲的還是她沈知嵐，扶風閣的人倒是都撇得一干二凈。縱然外頭人對侯府頗有微詞，前頭還有侯爺夫人呢，誰會懷疑這個柔柔弱弱的妾室竟是藏了蛇蝎心腸！

　　沈知嵐瞅了瞅落冰，神色凝重地說：“落冰，我已經長大能分辨是非了，那張家小姐當日能那般羞辱我，也證明我們不是一路人做不成朋友了，更何況，那樣的品性，你家小姐也不稀罕。從今往后，我若是”

　　落冰望著沈知嵐的眼睛，眼前的女子眉眼如畫卻神色分明，絲毫不見作假。落冰見她如此，也寬下心來：小姐這副模樣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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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嵐還沒下馬車上便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方姨娘先下了車，見沈知嵐遲遲不動擔心她又作妖，忙催促道：“大姐兒，還不快下來，一會兒該叫人笑話了。”

　　嘁，左右不過是下車下得慢了些，還能惹誰的笑話啊。“這周遭也沒旁的人，該不會是姨娘心里笑話我罷。”她言笑晏晏地下了車。

　　方姨娘好不容易碰見個出門交際的機會，也不想給彼此心里添不自在，理了理鬢邊的碎發：“大姐兒又淘氣，今日侯爺不得空兒，建承侯府如何還都指望著大姐兒呢。”

　　這是暗示自己嘍？本來昨日同落冰把話說開了，自己心里對未來也有了個大致的成算，今日赴宴混混便過去了，誰知方姨娘又作了一幅贏弱可憐的姿態，沈知嵐瞧她這樣兒更加心煩，搭了落冰的手先一步進了張府，在方姨娘身邊悄聲兒說道：“既然知道我還姓沈，便老老實實地待著，少生些歪門邪道的心思。”

　　方姨娘聞言身子不禁僵了一下，她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死丫頭平日里自己倒是小瞧她了。馬婆子見方姨娘神色古怪，小聲道：“姨娘若是心里有事，咱們回府從長計議。這會子先赴宴罷。”她攥緊了自己手中的巾帕，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