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得不到的熊掌
蘇老師的數(shù)學課是張榕的最愛,數(shù)學也是張榕最愛的科目,初中時她的數(shù)學老師也是一位嚴厲又耐心的女老師,她并不覺得數(shù)學枯燥乏味,也許是她足夠幸運,數(shù)學老師都是優(yōu)秀的最受學生喜歡的老師,那些數(shù)學公式和圖像也沒那么難學。
數(shù)學課后就是物理課,張榕輕松的心情立馬變得沉重了,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可以學好數(shù)學化學,偏偏面對物理無能為力。前世她就被物理成績拖后腿,如果高考不考物理,她能考上更好的大學。
初中時她曾被物理老師調(diào)侃,以后結(jié)婚了家里的燈泡壞了或是線路出問題了,千萬不要自己動手,因為物理老師也弄不明白,為什么她學力學時可以考滿分,學電學只能勉強及格。張榕自己也很困惑,為什么她總是看不懂電路圖,簡單的串聯(lián)、并聯(lián)也分不清,除了電學她都學得挺好。
謝思丹曾經(jīng)說:“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誰這么閑著沒事干,把小木塊放在水里,還要再放鐵塊,又要算密度、體積,又要算浮力、壓力?你說這出題的人是怎么想的?”張榕那時不以為意,現(xiàn)在也很想問問:物理為什么存在?是為了讓她知道她的智商真的不夠高?
張榕一臉苦大仇深,認真的聽講,努力不讓自己走神。
可是張榕心里清楚,哪怕她重生十次百次,她也改變不了物理成績拖后腿的現(xiàn)實,這實在不能怪她,前世7班的成績一直是全級前幾名,全級26個班,包括3個特長班,7班數(shù)學一直保持第一名,化學、英語是前三名,其他科目也都在前十名,只有物理總是倒數(shù),勉強考進前二十名已屬不易,物理成績不僅是拖了張榕的后腿,而是拖了7班的后腿。
還是這個物理老師,還是這樣難以聽懂的物理課,張榕覺得7班的物理還是會涼涼。
下午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結(jié)束,張榕和肖靈去食堂吃飯,然后一起去打水。等到她們回到教室,教室里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同學,肖靈拿著數(shù)學練習冊坐到陳鑫座位上,和張榕一起寫數(shù)學題。
張榕正在給肖靈講解題目時,魏心雨和林曉晴進了教室,魏心雨看到林瑩和陳燕也在,林瑩的座位在張榕的后面的后面,也就是周文婷的后桌,陳燕坐在另一排,和林瑩相隔不遠,她們也在寫作業(yè)。
魏心雨坐到周文婷的座位上,神情激動的說:“歷史老師真的夠變態(tài)!11班的女生全部剪成短發(fā)了。本來有幾個沒剪的,歷史老師讓她們自習課去操場跑步,跑了一節(jié)課,最后還是被逼著去學校的理發(fā)店剪了短發(fā)。”
肖靈聽了立即轉(zhuǎn)過身,“不至于這么狠吧?學校都沒要求必須剪短發(fā)。”
魏心雨嘟著嘴說:“誰知道呢。”
陳燕加入了討論,“可能短發(fā)更節(jié)省時間?可以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學習上。”
這時坐在教室最后面角落的林川突然插話,“防止早戀唄。”
魏心雨疑惑不解,“剪短發(fā)和防止早戀有什么關系?”
林川說:“你看11班那些女生剪得都是什么發(fā)型?太難看了。”
張榕不關心11班的女生都是什么模樣,反正她一個也不認識,只要沒人強迫她剪短發(fā)就好。
后來魏心雨說她找了個機會問了班主任蘇老師,她怕蘇老師也突發(fā)奇想效仿歷史老師的做法,蘇老師給她的回答是不會,蘇老師自己就是長發(fā),她不會要求她的學生做這些不是學校強制要求的、學生不愿意做的事情。
因為這件事,魏心雨說,以后她就是蘇老師的忠實粉絲,林瑩聽后面無表情的說:“那你就努力學好數(shù)學吧,讓蘇老師隔三差五表揚你一下。”魏心雨失落的搖頭,“數(shù)學太難了,我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九月底,三中舉行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
張榕習慣了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與自己無關的事她從來不關心。她隱約在課間休息時聽到體育委員高迪鼓勵班里同學報名,至于報名的名單和項目她沒有仔細聽。張榕隱約記得前世趙昱銘報過什么項目,好像成績還不錯,只是那時候她根本沒有關注趙昱銘,高一時期關于趙昱銘的記憶幾乎沒有。
運動會期間,張榕大多數(shù)時間坐在看臺座位上,聽著班里同學說誰參加的什么項目要開始了,哪個班的誰誰誰很帥,她也會和同學一起關心著班里同學的比賽,有時候隔得遠了根本看不清賽場上的人影,她只能聽同學說比賽名次。
張榕喜靜不喜動,體育不是她的強項,初中時正好趕上教育改革,從他們這一屆開始,體育考試分數(shù)計入中考分數(shù),滿分30分。張榕每天下午晚自習前被陳晗拉著去操場跑步,終于在800米這一項考了滿分15分,可惜跳遠和仰臥起坐她都不擅長,二選一,她選了跳遠,勉強及格。張榕覺得,她那時候的身體素質(zhì)和跑步成績可能是以后難以到達的巔峰。
趙昱銘的比賽項目是400米和800米,還有4×100米接力,成績是400米第五名,800米第一名,班里接力第三名。
張榕依舊坐在座位上,安靜的看著比賽,她看著趙昱銘奔跑的身影,耳邊回蕩著班里同學激情高昂的加油聲,她仿佛置身事外,周圍的喧囂熱鬧與她無關,她只在心里一遍遍的喊著加油。
張榕說不清現(xiàn)在她對趙昱銘是什么感覺,以前她常常在書里、電影里看到這樣描述男女邂逅的話語:她看著他,覺得莫名的熟悉,可是她確定他們不曾見過,也許是前世他們曾經(jīng)相遇,他是她前世忘不了的愛戀,也是她今生逃不開的宿命。這句話倒是符合張榕的心境,趙昱銘是她前世的意難平,他們真的在前世相遇過,可是,張榕不敢認真思考她是否已經(jīng)再次對趙昱銘心動,她怕她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最后她會糾結(jié)得睡不著覺。
如果能回到過去,請讓我回到十六七歲,我要勇敢的走到那個少年面前,問他一句,我暗戀你好久了,你喜不喜歡我?
這條微博評論反復在張榕腦海里出現(xiàn),就算現(xiàn)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依舊喜歡趙昱銘,恐怕她也不會有什么行動,她還是會把暗戀深埋在心底,看著他和她再次擦肩而過。
張榕在心里一遍遍的罵自己,沒勇氣,膽小鬼,27歲的靈魂,15歲的身體,其實連小孩子都不如,活了這么多年,她總是這樣,什么都不敢說出口,遇事她畏畏縮縮、猶豫不前,不敢去想孤注一擲之后的結(jié)果,她怕她承受不起每一種后果,她不愿傷害別人,更怕傷害自己。
張榕的好朋友林菲和謝思丹分別考入一中和九中,只有陳晗和張榕一樣考入三中。陳晗分到了3班,7班在二樓,3班在一樓,張榕經(jīng)常去3班找陳晗,陳晗有時也到7班來。
3班的班主任是3班的物理老師,陳晗說她感覺物理老師教的很好,她成績中下游,在學習上幫不到張榕,但是她幫張榕借到了7班班長齊宇暉和學霸喬燁的物理筆記和錯題本,陳晗說她自來熟,她和她班里的男生女生都相處的很好,借筆記什么的都是一句話的事。
張榕真心羨慕陳晗的性格,她可能永遠學不會怎么和別人打交道,陳晗說:“找個機會你混到我班里來,我給你介紹我班里的同學,不過你有個心理準備啊,我班里好多都是像我一樣的奇葩,瘋起來嚇你一跳。”
張榕和林菲、謝思丹很難有見面的機會,還好她們還能寫信。上午第二節(jié)課后的課間操結(jié)束,從操場回教室的路上,會經(jīng)過一間收放學生信件的小屋,張榕每隔幾天都要擠進詢問等待拿信的同學隊伍里,問一下有沒有高一、7班的信,如果有班里同學的信她就順便捎回去,有時候沒有她的信,她心里會有些失落,有時候她一下子收到兩封信,林菲和謝思丹的都有,她會控制不住的開心一整天。
同桌陳鑫看到張榕拿著信開心的樣子,有時會吐槽一句至于嗎,什么年代了還寫信。班里只有張榕和另外兩三個同學會收到信,而張榕經(jīng)常隔三四天就收到信,給她拿信回來的同學也會好奇問一句:誰給你寫這么多信啊?張榕都是笑著說:好朋友。
對于張榕來說,收信、寫信是緊張的高中生活中最美好的事,把自己的生活境遇和心事秘密寫進信里傳遞給對方,她們仿佛還是從前那樣,可以互相依靠,給予對方溫暖和信任,距離并沒有摧毀她們的友誼,她們彼此牽掛,互相鼓勵,她們的心依舊在陪伴著對方。
謝思丹已經(jīng)買了手機,把她的手機號碼寫在了信里,她在信里說,張榕什么時候買了手機一定要第一個給她打電話。
謝思丹在信里傾訴著她的苦惱,班里有個壞學生居然放話說要追她,可惜那個男生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要不然她也能嘗試一下戀愛是什么感覺了。前世謝思丹也曾這樣抱怨過,幾個月后她卻喜歡上了那個男生,兩人經(jīng)歷各種波折阻礙,長達十年的愛情長跑之后,謝思丹嫁給了她的初戀。
張榕給謝思丹回信說: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死啊,沒準過不了幾天你就喜歡他了。謝思丹很快回信:老娘才不會喜歡他那樣的!張榕在回信里沒再提起這個話題,只說了自己在三中的一些小事。張榕其實很想對謝思丹說:不要隨便立flag,很容易打臉,畢竟沒有人能逃得了真相定律。
林菲在信里說,一中遍地是人才,她的中考成績在班里勉強算是中游,老師講課進程太快,課堂上她經(jīng)常聽得云里霧里,感覺壓力太大了。
張榕心想,她們在不同的學校,學習氛圍和承受的壓力各不相同,以后要走的路也千差萬別,她們都是平凡人,沒有特殊的天賦和超高智商,不可能同時享受安逸輕松和好成績,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且有些魚和熊掌也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對于張榕來說,物理就是張榕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