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心一顫，不動聲色地回道：“陛下說的極是。”

　　應龍望了望快要消失的那兩道紅衣，蹙眉不言。

　　“哎呀呀，今日大喜，你我好友，可不得喝上幾杯？”天帝見狀一笑，一手拉著一人：“現下四界太平，你我也縱情暢飲一番罷。韶華老去，莫要辜負！”

　　寢殿內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青冥屏退了眾人，握住紅蓋頭下的那雙纖纖素手，按坐在喜榻上。

　　拿起紅綢裹就的白玉桿，掀起了紅蓋頭。燭火跳躍中，那副傾國傾城的容顏，卻隱約有一絲愁容。

　　青冥狀若無睹，將她牽至桌旁，斟滿兩杯傾顏，一只遞給她，一只靠近嘴角，臂彎空落，等待她穿臂而飲。

　　對面女子勉力一笑，緩緩伸出手，接過酒杯。

　　“阿練，看到這合巹酒，我便會想起你在安思殿那次，與多鴖飲醉了酒，耍酒瘋，將我的寢殿燒得面目全非。”青冥輕笑道。

　　她將手臂穿過他的臂彎，將酒杯放在嘴邊，如同品鑒一般不急不躁。

　　“你往日飲酒甚是豪邁，今日卻頗為拘謹。”青冥嘆道：“我知你或許還心有不甘，但是阿練，你我也并非沒有歡樂時候。”

　　他也慢悠悠地喝完那杯酒，執手相看，淺笑道：“我甚少飲酒。青要時與你定情飲酒，下界尋寶眾人賭酒，都不如今日這酒舒緩暢快。原不知傾顏竟有這般滋味，著實回味無窮。”

　　攜手落座，青冥手腕一轉，掌中便有一把精巧的剪子。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他輕輕牽過身旁女子的一縷秀發，目光沉靜，陷入回憶：“上次神域苑話別，你欲與洛齊回姑逢。我——”

　　“洛齊？”一直默不作聲的女子突然抬眼問道。

　　他頓了頓，不再說話。默默地剪下自己和她的一縷黑發，纏裹在一起，放在精致玲瓏的錦盒之中。

　　“少主，喜宴開始了。”門外映上一道剪影，垂首恭敬的仆人輕輕地提醒道。

　　“你對父神說，我要陪阿練。招待眾人的事，讓陽古替我做了罷。”青冥淡淡地瞥了那一抹剪影。

　　“可是……”仆人為難道。

　　“你不必為難。我出去，多少會擾了他們興致。”青冥心不在焉，竟然頗有耐心地解釋道：“如是稟報罷，父神不會為難你的。”

　　剪影依言消失，喜房內再次恢復寧靜。

　　他溫柔地為她摘下鳳冠，脫去霞帔，將她牽至榻邊。

　　滿榻的桂圓紅棗花生，如同釘子一般扎進他的眼，刺痛他的心。他簡直痛得無法呼吸，禁不住彎了腰。

　　“你怎么了？”白練連忙拽住他，一拂袖將那些干果堆至一旁，將他輕輕地扶上了喜榻。

　　“瞧，你心里還是有我的。”青冥大口喘氣，輕笑道，眼角卻有晶瑩閃爍：“我們此生，也是會幸福的罷。”

　　白練和衣而臥，與他并排躺著，輕輕地閉了眼。

　　“今日成親，各種習俗禮節，皆是你當初在人界所向往的模樣。你可還滿意？”青冥拉著她的手，輕搖著問道。

　　白練闔目點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