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
白色的窗簾輕輕被風吹動，陽光輕輕淺淺地透過薄薄的簾子照了進來。
窗外有微風，從沒有關緊的窗戶里吹進來。剛下過雨的A國，風里是攜著絲絲涼意的。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探上窗柩，輕輕一推，啪嗒，窗子被關上。
病床上女孩閉著眼睛，呼吸清淺而均勻，睡得正香甜。
程昱輕輕拉開凳子坐在女孩身側，細細地看著她的臉。
因為發燒的緣故嘴唇有些微白，一張小臉睡得安詳，眼睛閉著細而密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垂下，投下一片陰影。
睡著的夏橙倒是多了幾分溫婉，不像平時那樣看似漫不經心，慵懶又偶爾張牙舞爪地跟人干架。
一人千面，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他想，他早已經有了答案。
她理智，冷靜，細膩，善良。昨夜，這個傻姑娘受了那么重的傷卻一聲不響地陪他走了十余里地，明明受人暗算，意識早就開始混沌，卻還悄悄把唯一的照明工具放進了他的口袋，讓他先下山去找程曦。
可她又是否知道在他發現口袋手機的那一刻，心有多痛。
只是這痛卻抵不過她身痛。
腳踝扭傷，輕微骨折，軟骨組織化膿，腳腕傷口處的烈性迷藥進入血液，只差一點他就永遠失去她了。
而她永遠在微笑，他選擇先救昏迷的顧亦凱，只是卻不知道她挪著受傷的腳強撐著意識，跳到山下的凸出的石壁上；他替顧亦凱取子彈，她在一旁舉著手電為他照明，可是他不知那是的她忍受了多大的痛苦，直到她最終昏死在他懷中。
不是情深不自知，而是缺少那一個契機，告訴他，這輩子非她不可了。
那些陳年舊情，就像一滴水重新滴進了水里，不見蹤跡。而夏橙卻像是一條魚，給了這汪深潭一抹生機。
“醒了？”
不知何時眼前人睜開了眼睛，清澈明亮的一雙眸子靜靜地盯著他，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在看什么？”他笑，輕輕幫她掖了掖被角。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這么入迷。”夏橙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
“在想你。”男人聲音沉沉，語氣卻是一本正經。
夏橙愣了一秒，笑了。
“笑什么？”男人問得認真。
聽到這一句夏橙笑得更兇，直到小臉通紅才停下。
“程昱，原來你這么會撩。果然傳聞不可信。”
“嗯？什么傳言？”程昱說著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只蘋果，右手拿著水果刀熟練地削著皮。
“驪城程三少是個gay啊。被女人傷了之后就開始……呃，開始喜歡男人了。”夏橙說著還是抬頭看了看程昱的表情。
男人低頭認真削著蘋果，沒有什么反應，像是聽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要不要試試。”男人突然說了一句話，沒頭沒腦地。
“啊？”夏橙腦子里想的還是剛剛說的話——傳言說程昱是個gay。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大腦迅速一轉，立刻紅了小臉。
吞吞吐吐，聲音越來越小，“不，不行，這個得等結婚之后才能那……那個。”
男人突然輕笑一聲，手里的蘋果在夏橙眼前晃了晃，“小腦袋在想什么？我是問你要不要嘗嘗蘋果甜不甜。”
夏橙把頭埋進了被子里。臉紅得簡直可以滴血了。
真是囧死了，她怎么能把程昱的“試試”理解成那個意思，她以為要試試他是不是……gay。
天哪！程昱會不會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啊……好煩躁。
轉念一想，程昱這種愛情小白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么意思。這樣一想突然心情好了許多。
拉下被子，探出頭，淡定地接過了程昱遞過來的蘋果，吃了起來，淡淡點評來緩解尷尬，似乎剛才蒙進被子里的那個人不是她，“不愧是外科醫生削出來的蘋果，刀功真好，程曦有你這樣的哥哥真幸福，還有人給削蘋果。”
“我沒有給別人削過。”頓了頓，“以后也不會。”
夏橙差點給噎到，誰說這個男人不會說情話，明明是情話一籮筐。
不過甜言蜜語夏橙聽多了，夏橙倒是算淡定，又輕輕咬了一口蘋果，“嗯。”
“不過，你說的有道理。”程昱又開口，神情認真。
“什么？”
“那個還是等結婚了再做。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程昱說著，一邊倒了一杯水。
這下夏橙真的噎到了，揉了揉脖子，小臉漲得通紅。
程昱適時遞過去了一杯水。
夏橙接過去喝了一口，咽下去，頭偏向窗子那邊，不再看他。
程昱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只是輕笑。
誰說夏橙風流成性，撩男無數。
他的女孩明明臉皮很薄，很不經撩。
空氣里靜默了片刻，還是他先開口。
“中飯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飯。”
“好。你再睡會兒。”
“嗯。”
程昱又輕輕為她蓋上被子，手輕輕放在她額頭上。
“還有點燒，不要踢被子。”
“嗯。”
“我先走了。”
“嗯。”
程昱抬腳走向門邊，輕輕開門。
“程昱。”夏橙只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面，輕輕喚他。
“嗯。”他轉身，“怎么了？”
“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我總覺得這好像是一場夢，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對吧。”夏橙眼中似凝聚了無數的星，閃閃亮亮的。
偏頭認真等著男人的回答。
程昱頓了一頓，重新走向她的床邊，慢慢彎腰低頭，薄唇準確無誤地落在她的眉心。
他的唇很涼，像他的人一樣。只是夏橙卻感覺眉心滾燙，這滾燙一直蔓延到心口。
眼中突然多了一絲濕潤的液體。
然后她聽到他悄悄附在她的耳側低語：夏橙，我們在一起了，永遠。
眼角的那滴淚終于從臉頰滑落。
他說永遠。
她知道他放下了，放下了心里的那個姑娘。她的程昱從不說謊，她的程昱終于是她的了。
“好，永遠。”她回。
輕輕抹去眼角的淚，閉上了眼睛，“我要睡了，醒來想吃你做的飯。”
“好。”程昱起身，走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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