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戲臺上,幾個身穿戲服的人來回忙忙碌碌。
這戲臺是剛剛搭建起來的,距離演出的時間也不遠,但他們看起來不慌不忙,做事有條不紊。
集會上的人也都漸漸聚集到此地,大家都拿著一個小凳子,按照順序一個個坐在凳子上。
“額,咱們好像,忘帶凳子了。”
看著身旁陸續下坐的人們,子瞻愣了愣,“去后面吧,不要擋著別人。”
他指了指后方的空地,示意蘇云笙和陳冉等人。蘇云笙,陳冉和余小霜也都點點頭,跟著子瞻走到后面。
前面的人都已坐滿,后面的人與蘇云笙等人一樣,都是站著看戲曲。
“快要開始了!”
眼尖的子瞻看著前面逐漸進入狀態的梨園弟子,胳膊肘碰了碰蘇云笙,悄聲道。
“開始了么……”
蘇云笙瞇了瞇眼,果真,前面的戲臺上,有九人站成一排。
站在中間,面戴白色輕紗,身著淡綠色戲服的大家看著臺下的眾人,擺了擺手,輕聲道∶“今日的戲曲《九天》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在座的各位聲音小一些,盡量不要打擾到其他人。”
這聲音溫暖輕柔,眾人聽起來如沐春風。從綠衣女子的聲音來聽,似乎這綠衣女子十分年輕,像是只有二十出頭的大家閨秀。雖說有面紗遮蓋了她的容貌,但聽其聲音,看其身材,應該是一位貌美的女子。
這綠衣女子的話音雖然輕柔,但不知是何原因,在座的上千人似乎都能聽的一清二楚。于是眾人都安靜的坐了下來,后面站著的人也都靜靜的站立。
巨大的集會上,上千燈籠隨著黑夜的微風輕輕搖擺。一輪明月高掛云端,月明星稀,所有的聲音似乎都漸漸消失,在月色朦朧與燈籠的映照之下顯得安靜祥和。
雖然今日的戲曲,是在集會上演出,但是在場的眾人卻非常認真,沒有半點隨意。
“今日,是我們五京今年在蜀山城的第一次演出。”
綠衣女子聲音輕柔,戲服緊緊貼在身上,盈盈一握的腰肢格外引人注目。
看著臺下安靜的人群,綠衣女子笑道:“九天這個戲曲,眾所周知,是蜀州這幾年新誕生的一部戲曲。不過呢,今日我們五京給大家帶來的九天,與咱們蜀州原本的九天相比,不論是在劇情上還是在戲曲的表演形式上,都與原本的九天有著不小的差異。”
“因此,我們五京的所有成員,也都希望今天的戲曲,會給大家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陳兄……”
趁臺上的綠衣女子說話之際,蘇云笙偏過頭,用僅有陳冉與他能聽見的聲音道∶“陳兄,這臺上的女子,你可知是何人?”
五京這個戲班子,從陳冉道只言片語中,蘇云笙也能猜出來,其在蜀州可謂是如日中天。
而臺上的女子以這般年紀,就成為了這個戲班子的大家,那其身份,就值得推敲了。
“哦?云笙兄,你看出這女子的特別之處了嗎?”
本來聚精會神,聽著那綠衣女子說話的陳冉回頭,“說起這綠衣女子,在蜀州倒是有著不小的名氣。”
“這綠衣女子姓路,名小衣。是五京的大小姐,其在戲劇上的功夫,也在蜀州數一數二。”
“傳聞這路小衣美若天仙,而且武藝高強,為人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的愛慕者,能從蜀山城的東門一直排到西門。”
“你想想,能文能武,知書達禮的女子,那不是眾人都心儀的人物嗎?”
看著暗暗點頭的蘇云笙與子瞻,陳冉搖了搖頭,笑道:“我曾有幸一睹過路小衣的芳容,確實是花容月貌。至于她是否如傳說中的那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說罷,陳冉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臺上的綠衣女子路小衣也在不知不覺中說完了話,只見路小衣歉身一禮,輕聲道:“接下來,九天,開始!”
“轟!”
話音剛落,場上掌聲如潮水,不論是站著的,坐著的,還是路過的,都駐足鼓掌,氣氛一下子被點燃。
臺上,路小衣歉身一禮,緩緩向后退去,端坐在戲臺后方,路小衣撫琴一聲,玉指輕動。
伴隨著琴聲響起,臺上的其余八人也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緩緩上前,面前,是一片空曠的菜地,菜地上土壤貧瘠,空無一物。
這男子風度翩翩,但卻面黃肌瘦,似乎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吃飽喝足。
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菜地,男子輕輕一聲嘆息,仰天嘆道∶“十年苦讀圣賢書,如今家已成,業未立,潦倒如斯。我妻賢惠,從嫁入家門之日,便一心為我,只嘆我這無用之人,連衣食暖飽都不能保證……”
“百無一用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書生模樣的男子仰天長嘆,兀自責怪。
琴聲悠揚,只聽彈琴的路小衣撩撥琴弦,整個曲風驟變。于角落中走出一女子,向書生走去。
“夫君……”
女子深情款款,蓮步輕移,來到書生身邊。
“云笙,云笙。”
子瞻碰了碰蘇云笙胳膊,“你怎么走神了?”
他看著回過神來的蘇云笙,居然能走神,這很不蘇云笙。
“沒有。”
蘇云笙眨了眨眼,“我只是覺得,這小衣姑娘的琴聲聽起來,我很是喜歡。”
“你啊……”
子瞻笑了笑,與蘇云笙上山學藝的十余年,他早就清楚了蘇云笙的愛好∶武功,詩書,琴畫。
尤其是琴,以往老劍仙一個人撫琴時,蘇云笙總是靜靜的坐在一旁,一聽就是一下午,有時候老劍仙彈完了,他還是一個人坐在原地,回味無窮。
而臺上的路小衣,她的琴藝與老劍仙相比,少了幾分意境,卻多了一分感情。
“你啊……”
子瞻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別人都是在看戲劇,而蘇云笙卻與眾不同,從開始到現在,只聽琴音。
………………
臺上已經演完了一幕,這書生男子再一次進京趕考,這回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金榜題名,成為了大秦二甲第十五名,一時風頭無二。
當書生在當地官員的簇擁之下回鄉時,不料結發妻子感染風寒,如今已臥病在床。
與此同時,臺上的路小衣一聲琴鳴,也預示著第一幕,正式完結。
“九天第一幕,到這里就已經結束了,請大家稍候片刻,半刻鐘之后,第二幕將會開始。”
路小衣站起身,向臺下的眾人款款一禮,溫聲道。
“好!”
“太好看了!”
“過真不愧是五京啊,大家就是大家,厲害!”
路小衣話音剛落,臺下便一片喧嘩,眾人贊嘆不已。
更有幾個公子哥跑到戲臺上,手中拎著不少東西,一個個圍在路小衣面前獻殷勤。
“走吧,子瞻。”
蘇云笙回頭,“我們去別的地方看一看。”他來這里也只是看個熱鬧,再說了,一旁的子瞻也有要走的意思,他這么一說,子瞻立刻點頭答應。
“你們要走嗎?”
陳冉轉頭,看到兩人齊齊點頭,陳冉又對余小霜道∶“小霜,要不咱們也……”
提議出來玩的可是他,如今蘇云笙想要去別的地方,那他也不能不跟著。
“那就一起吧。”
余小霜不假思索,爽快的答應了。
她可對這戲劇不感興趣,剛才站的都快要睡著了,如今蘇云笙想要去別的地方,她自然是一萬個贊同。
“那就一起吧,云笙兄,子瞻兄。”
陳冉笑道。
“多謝陳兄和小霜姑娘。”
見兩人同意,蘇云笙和子瞻也都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