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團黑色的云自天邊凝聚,緩緩飄過天空,將月亮籠罩在陰翳之中。
風吹過稠密的樹林,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像極了有人在黑夜中低啞幽咽,令人毛骨悚然。
一條彎曲的線從山中劃過,那是一條羊腸小道,兩邊深不見底,偶爾有碎石從上面滾落,稍有不慎,就會失足掉入谷底。
蘇云笙卻如履平地,身形快速閃爍,眨眼間,就飛奔出十數(shù)丈的距離。
感受著耳邊吹過的風,蘇云笙心如止水。
這對于常人而言,異常兇險的地形,在蘇云笙眼中,跟平地并沒有區(qū)別,即便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也能憑借身手,安穩(wěn)的落地。
尤其是自他達到宗師之境后,對于自身的掌控,就更加完善。
很快的,穿過三道一谷,來到了劉家莊所處的盆地。
這地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來了,雜樹叢生,長得很野,把原本的山路都給擋住了。
還好他會輕功,從樹頂飛過,一路來到劉家莊村口。
“這就是劉家莊么……”
蘇云笙看著面前破敗不堪的石碑,上面寫著“劉家莊”三個大字。
不過,有一團黑色的,像是液體的東西,從刻著劉家莊的石碑上留下,凝固在石碑上。
整個石碑滿是裂痕,應該不是原先造成的,大概率是那件事發(fā)生之后,這石碑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蘇云笙順著石碑看過去,遠處的房子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一輪半月在烏云中,只留下幾率微弱的光。
村口是一片荒地,蘇云笙走了十幾里,這才看清村子的全貌。
整個村子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荒涼。
或許是三年沒有人來過的原因,整個村子都顯得很破敗,還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一踏入村子,就感覺一陣陰森的氣息撲面而來,整個人身上的寒毛順間炸立,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錯覺吧。”
他握了握拳頭,體內的內力順著經(jīng)脈流淌,把那股莫名的寒氣逼退,心里安穩(wěn)了許多。
天色漆黑,風吹過村子,房頂?shù)耐吒O窸窣窣的,有時候掉下來一塊瓦,把蘇云笙嚇一跳,以為有人來了。
很快的,他就看見了第一座院子。
墻皮已經(jīng)快掉落光了,綠色的爬山虎爬滿了墻,木質的大門腐朽了大半。
“這就是卷宗上記載的,劉大伯的家么?”
蘇云笙皺眉,輕輕踏上臺階,腳下一圈塵土頓時彌漫在四周。
伸手將周圍的塵土拍散,蘇云笙推開大門,一道令人牙酸的“吱”聲響起,大門被他緩緩推開。
房子分為前堂,中堂和后屋,前堂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蘇云笙踏在地板上,只有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響起。
“噠,噠……”
月光灑在地上,蘇云笙手指劃過墻壁,在墻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墻皮已經(jīng)脫落了大半,他起身向中堂走去,兩根棕紅色的木樁釘在中堂前,顯得突兀,格格不入。
“一個村子,就這么被人滅了?”
蘇云笙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環(huán)境里很明顯。
依據(jù)卷宗上面的信息和他之前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劉家莊祭尸案中,最少有十人參與進來。
一個村子人雖不多,但怎么也得有七八十人,一個先天境界的人,可做不到這種悄無聲息就能將一個村子屠完的舉動。
至于宗師,這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之內。
宗師出手的痕跡很明顯,不可能這么干凈,根據(jù)現(xiàn)場的痕跡來看,倒像是普通人所為。
不過,若是普通人的話,怎么會做到悄無聲息的殺掉一個村子的人?
這樁案子,稱為懸案,不為過。
蘇云笙一個人立在原地,心里想著,當年發(fā)生這件事的時候,那些捕快,連參與此案的人數(shù)都查不明白,屬實是有些酒囊飯袋之嫌。
遠處似乎有烏鴉的叫聲,把蘇云笙拉回現(xiàn)實,他環(huán)顧四周。
院子里依舊寂靜,中間栽著一棵梧桐樹,在月光下,梧桐樹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從樹根蔓延到蘇云笙腳下。
一陣風吹來,吹起蘇云笙的發(fā)梢。
不知怎的,蘇云笙像是聽到了一聲女人的幽咽,這聲音很細,很小,卻很清晰。
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來的。
他搖了搖頭,心想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吧,便將心頭的這點疑慮放下,穿過中堂。
“噠噠”的腳步聲從前堂傳來,蘇云笙一路往前,來到了后屋。
一根掉了漆的房梁映入眼簾,那根房梁已經(jīng)腐朽,上面似乎有三道勒痕。
“這就是,吊著那些人的房梁么?”
蘇云笙抬頭,腦海緩緩出現(xiàn)幾道白衣服的人影,身體被懸掛在空中,腳尖下垂,頭發(fā)披下來,剛好把臉遮住。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恍惚間,他看到一個身穿著白衣的女子,嘴里哼唱著莫名詭異的小調,如鬼魅般飄過,眨眼間,便來到他面前。
他還未看清女人的面貌,眼前的女人就消失不見,而他耳邊,卻感到一股冷氣。
那女人來到了他身后!
她低著頭,臉深深埋在垂下的頭發(fā)中,一只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透過發(fā)絲間的縫隙,蘇云笙恍惚看見,一雙泛著白的眼球。
眼眶周圍,紅色的液體快要溢出,慘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搭在肩膀的那只手,緩緩向上,劃過蘇云笙的脖子……
“瞎想什么呢,”
蘇云笙回過神,晃了晃腦袋,眼前這道人影消散在他眼前,重新變回了那副冷清的場面。
冷風吹過,寒風入骨。
深夜,死村,陰宅,獨身。
這四種情況隨便兩種結合起來,也能讓大部分人心驚膽戰(zhàn),但蘇云笙卻絲毫不怕。
鬼神之說,愚民可以,但對于他們習武之人而言,卻顯得如此可笑。
他走進當年事發(fā)的現(xiàn)場,眼睛掃視著周圍。
一張四角桌在靠墻的東北角,兩盞已經(jīng)生銹了的燈具倒在地上,到處都是蜘蛛網(wǎng),地上的灰也鋪了厚厚一層。
除此之外,再就沒有別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