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休息了一晚,眾人繼續趕路。
這一路上,他們基本上沒有因為什么事耽誤了行程,而比他們更早進入遺跡的人,也由于各種各樣的事放緩了探索的速度,因此他們已經趕上了大部隊。
狀況之慘烈,即使蘇云笙已經想到了會是什么局面,但當真正目睹之后,依舊覺得難以置信。
一路的尸體。
是的,幾乎每隔十幾丈,就會看到數具尸體,死狀不一,殘肢斷臂,鮮血流了一地,將地面染成暗紅色,一股腐爛變質的臭味一股股往他們鼻子里鉆。
這些尸體,看樣子死了有幾天了。
“看來,我們已經跟上了前面的人,不過這里的爭斗,倒是異常的慘烈啊。”
奎哥的聲音變得沉重,要知道,整個遺跡,最起碼有上萬人,以他們的實力,恐怕連中游都擠不進去。
若是他們早來幾天……
奎哥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如果他們早來幾天,恐怕這時候已經變成地上那些尸體了。
“大哥,你看這是誰!”
老五突然驚呼一聲,手指著地上一具尸體,整個人看起來無比震驚。
被老五指著的那具尸體,脖子幾乎被人斬斷,只剩下一層皮連著腦袋,耷拉在地上,眼神殘留著死之前的驚恐。
他是被人一刀砍死的。
“王老五?”
看清楚那顆腦袋,奎哥也顯得很震驚。
“王老五比我還要更早踏入先天巔峰,一身實力不容小覷,即便是我,也不敢說能穩贏他。”
奎哥眼神復雜,王老五是另一片山頭的大哥,和他們沂山五兄弟不同的是,王老五他們是正兒八經的山賊,手里有不少條人命。
他們和王老五沒少打交道,但雙方平日里以沖突為主,互相看不順眼。
王老五他們整體實力,還在沂山五兄弟之上,但現在,就連他們,也死了。
奎哥唏噓不已。
他們在周圍找了一圈,不錯所料,看到了十幾張熟悉的面孔。
都是王老五他們一方的人,不過,已經變成了十幾具冰冷的尸體。
都是被人一刀砍死,同一個位置,同一種死法。
“難不成是同一人所為?”
奎哥又雙叒叕震驚了。
他不是傻子,這么明顯的傷口,每個都一模一樣,一樣的傷口,甚至深淺都一模一樣!
“應該是同一人所為。”
老二查看完所有尸體的傷口,站起身,眉頭擰成“川”字狀。
如果說,他們之前的狀態還有些輕松,那么看到王老五等人的尸體之后,每個人的心里,都埋上了一層陰翳。
他們已經不是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的菜鳥,根據這些人的死狀,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他們是被同一人所殺!
要知道,王老五等人的實力還在他們之上,連王老五他們都被人一窩端了,他們要是遇到了那伙人,也是必死無疑。
還什么都沒撈著呢,就遇到了這么多事,老三也差點死在水里。
“老五,從現在開始,不論遇到什么人,你都不要說話,我讓你說的時候你再說。”
奎哥一臉認真的看著老五,眼神中還帶著些警告的意味,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仿佛他下一句說個“不”字,奎哥就要給他一拳頭的感覺。
“嗯嗯,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是最聽你的話的。”
老五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開玩笑,連王老五他們一伙人都死在這里了,他們要是還不夾起尾巴做人,恐怕就得去陰曹地府找王老五做伴了。
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還沒活夠,可不敢死。
“你知道就好,老五,咱們五兄弟里,就你最耿直,最沒腦子,這里又不是別的地方,比我們厲害的人比比皆是,大哥這是為了你好。”
奎哥語重心長。
既然跟上了大部隊,也就意味著他們免不了要跟地下遺跡中的人打交道,不出意外,走了沒多長時間,前面就陸續出現了人影。
幾十個人圍在一處洞口,還陸續有人從里面出來,面色蒼白,看起來受了不小的打擊。
“過去看看。”
事出反常,奎哥帶著眾人向洞口走去。
幾十個人堵在洞口外面,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狀況。
“你干甚么?”
奎哥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那人一臉不耐煩的回頭,不過在看到奎哥手里的一錠銀子之后,立馬喜笑顏開。
變臉之快,令人汗顏。
“這位兄弟,還請問里面發生了什么事?”
奎哥笑著將銀子遞給面前之人,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奎哥還這么上道,這人便笑嘻嘻的將銀子揣入懷里,道:
“有人在這山洞里發現一柄劍,引得好些人廝殺,死了不少人,不過最后剩下的那些人,卻發現這柄劍太重,幾乎沒人能將其拿起來,哪怕是兩三個大漢,也辦不到。”
“最后才灰溜溜走了。”
“怎么,你們也想試一試?”
他斜著眼睛看著奎哥幾人,不屑道:“聽我一句勸,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據說這柄劍至少有三千斤重,即便是宗師也難以用肉體將其拿起來。”
“就你們這幾個人,能拿起來才怪了。”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剛拿了奎哥一錠銀子,自然將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奎哥。
“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有好多高手都鎩羽而歸,你們去了也是白去,而且,那柄劍可不好拿,就算你拿不起來,也會遭到反噬。”
“你看出來那些人,哪一個不是面色蒼白,腳步虛浮。”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只剩下眾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去不去?”
老二拿不定主意,只好看向了奎哥,等他做決定。
“去,當然得去,來都來了,哪怕看一眼也值了。”
奎哥咬咬牙,大手一揮,帶著身后一幫人,硬是從人群中擠了進去。
奶奶的,錢都花了,怎么也得看一眼,不然這錢不就白花了?
一幫人磕磕絆絆,終于從人群中擠了進去,來到了洞口。
迎面正遇到一人,從洞口出來,面色蒼白,好像受了不輕的內傷。
“還是不行嗎?”
外面的人群中,有人問道。
“不行,我試了幾次,每次失敗的時候,都會有一股力量反噬,再多試幾次,恐怕性命不保。”
他邊說著,從蘇云笙身旁走過,觀其氣息,赫然是宗師境界的高手!
奎哥等人也看出來此人的不凡之處,面帶恭色,略微彎腰,以示尊敬。
“連趙宗師都拿不到這柄劍,那我們更沒希望了,走了走了。”
人群中頓時哀聲遍地,他們和這位趙宗師是一伙的,連他們中最強大的趙宗師都沒能將那柄劍拔出來,他們就更不用想了。
趙宗師輕嘆一聲,旋即走向人群。
心有不甘,但無可奈何。
那柄劍看著不凡,倘若能為他所用,他的實力必將更進一層,但他試了多次,都不能將那柄劍拔出來。
很顯然,他與那件寶物無緣。
而且,那柄劍周圍被下了禁制,每次拔劍的時候,都會受到反噬。
畢竟是一位出云境巔峰的劍仙所留,他雖然是眾人里面實力最強的,可架不住那是一位宗師所留的禁制,即便過了上千年,那禁制也不是他一個宗師入門就能抵擋得住。
回頭看了一眼洞口,趙宗師眼神復雜,幽幽一嘆,終究還是率眾人離去。
洞口,老五先是看了一眼漸漸遠去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洞口,摸了摸腦袋,道:
“我們還要試一試嗎?”
一個宗師都被反噬的如此厲害,要是放到他們身上,只會比那位宗師更慘。
“有什么好怕的,進去看一眼就是,萬一這寶物與我們有緣呢?”
奎哥卻是想也不想,大手一揮,率先走了進去。
洞口之后,是一段幾丈的隧道。
走過隧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柄劍。
豎立在洞府中央的一塊石臺上,劍身插入石臺,只留下一半在外面。
“這便是他們所說的寶劍?”
眼前的劍,似乎是用石頭做的,和石臺的材質一模一樣,仿佛不是被人插入石臺,而是本就與石臺一體。
奎哥走到石劍面前,仔細看著石劍與石臺的接觸點。
插入石臺的一端,沒有任何痕跡,仿佛這柄劍就是從石臺里面長出來的。
難不成,這柄劍真的和石臺互為一體?本就是這座石臺的一部分?
奎哥暗自咋舌,這柄劍從外觀上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仔細感知,卻能發現,石劍之中,蘊含著一股極為鋒利的氣息。
那股氣息,讓奎哥也感到心驚肉跳。
毫不夸張的說,即便是一個普通人,拿著這柄劍,恐怕也能將他這種處于先天巔峰境界的佼佼者輕松擊潰。
“大哥,這柄劍不簡單。”
老二也察覺到了石劍的不凡之處,連忙上前,仔細感知著石劍。
兩人相視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那份震驚之色。
天下兵刃,共分九品,尋常鐵器鑄成的兵刃,是最低層次的九品,而一些融合了各種天地奇料,由最頂尖的鑄器大師所鑄成的兵刃,一般都是一品兵刃。
至于一品之上,就是傳說之中的神器,已不是凡物,每一把神器的出世,都會引來各大勢力的瘋狂爭奪,哪怕是皇室也不例外。
區分一柄武器品級的最簡單方法,就是感知其有沒有獨特的“勢”,如果有“勢”的話,說明這把武器,最低也是三品。
一把三品的武器,已經是價值連城了,用黃金白銀來衡量這種武器的價值,簡直是對它們的侮辱。
而他們面前的這把平平無奇的石劍,居然,有傳說中的“勢”!
也就是說,這柄石劍,最少也是三品劍!
三品劍啊!
奎哥簡直要暈過去了,如果他能將其取出來,肯定就發達了。
三品劍是什么概念?
曾經朔州最大的拍賣會,拍賣了一把四品的刀,據說價格炒到了天價,拍出了五十萬兩銀子!
至于四品之上?
就算是朔州最頂級的拍賣會,也沒有拍賣過四品之上的武器,這等奇物,已經不是拍賣會能有資格擁有的。
在這等武器剛出世的時候,就會引來無數世家門派的爭奪,至于拍賣會?尋常拍賣會,還沒有資格染指這等武器。
“不對勁!”
奎哥突然面色一變,滿臉駭然的看向石劍,在他的感知之內,石劍散發出的“勢”居然憑空消失!
“怎么可能……”
他面色難看,不信邪的再試了一遍,石劍依舊沒有動靜,仿佛剛才是他的幻覺一般。
平平無奇,普普通通。
“大哥,怎么……”
老二此刻也發現了異常,“難不成,這柄劍因為某種原因,損壞了?導致這種‘勢’有時候會出現,有時候又會消失?”
“有可能,這柄劍本就古怪,估計之前一直沒有‘勢’,我們進來的時候,恰好恢復了正常狀態。”
奎哥分析的有理有據,一柄三品之上的劍,那股勢即便是他都能感知到,就更別提之前的那位宗師了。
想也不要想,如果真的是一把完好無損,一直散發著“勢”的劍,會有多少人為之瘋狂,即便是出云境的大能,恐怕也會出手爭強。
能輪得到他們幾個?
“可惜了,一把三品之上的的啊……”
老二等人嘆氣,仿佛錯過了一場潑天富貴。
“有什么好可惜的?劍雖好,你也得有命拿,以咱們幾個人的實力,就算是走了狗屎運,拔出來這柄劍,也沒能力將其保住。”
“就算是壞了的三品劍,價值也遠超你我想象,幾十萬兩銀子都算便宜的。”
奎哥看的很開,并沒有太多的難過,寶物雖好,可你也得有命拿才行了。
有問題的三品劍,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來試試。”奎哥躍躍欲試,摩拳擦掌,雙手握在劍柄上,氣沉丹田,調動全身力氣。
這可是三品之上的劍,就算是壞了的,也遠不是一般的兵刃可以相提并論,倘若他能拿下來……
額……
他也不敢拿出來……
這東西,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保不住,但凡走漏半點風聲,整個沂山數千口人,恐怕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將手剛放在劍柄上,奎哥面色一變,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一股莫名的牽引力,從石劍下面源源不斷的匯入劍柄,而后傳入奎哥手上,順著他的手掌流入全身。
他不能和這柄劍有太長時間的接觸,否則這柄劍會將他吸住,徹底動不了!
想到這里,奎哥面色一沉,緊咬牙關,全身使勁,憋的整張臉通紅。
他連吃奶的勁都使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