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毙旅脊Ь吹貙σ卣嫘卸Y,“適才我與仙尊一同去你的居所,那里無人,恰見附近有魔氣散出,便追了過來?!?p> 邑真點點頭,說道:“我追查這魔女日久,她一向隱藏的極好,今日才讓我發現她的藏匿之處。正與她纏斗時,這小仙姑沖了進來,沒想到她的劍術竟然好生厲害,三式便取了魔女的性命!”他說著,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千珈。
千珈聽他叫自己小仙姑,稍稍松了一口氣,這個邑真夠朋友,沒當著眾人的面將自己供了出去。
黎九澈往前一步擋住千珈,中斷了邑真略顯疑惑的目光,對他說道:“邑真前輩這樣夸贊出塵山的小弟子怕是抬舉了她,日后驕傲自滿不思修煉,那就是您的過錯嘍!”
“仙尊若指責我的不是,我一介無權無勢的云游散仙也只能受著,不敢爭辯一句?!?p> 邑真道。
二人對視一眼,皆露出笑顏。
他們之間雖隔著幾輩,邑真修成上仙之時,黎九澈還不知在何處投胎輪回呢,但二人從幾百年前便是這般輕松自在的對話,不似前后輩,更像是朋友。
閑談幾句,邑真便邀眾人去他的竹林軒中小坐。澤州與常宇彤則是帶著還在昏迷中的沁州先行回了客棧。
“邑真兄多年居住在此,倒將此處筑成了人間仙境?!?p> 黎九澈接過邑真遞過的清茶,呷了一口,不住贊嘆:“人間的茶是極品。”
邑真問道:“你們為何會追查此魔女?”
千珈道:“顯而易見,她抓走了我們的同伴。還有……”
她欲言又止。
“你是想說雙陵潭的那個禁錮之陣?”邑真瞧出了她的心思,問道。
千珈本是有顧慮,她不知自己這樣說出口邑真會信她幾分,畢竟那水底鎮壓著的怨靈只有自己瞧見了。
千珈道:“我日前失足掉入了雙陵潭中,在潭底見到了無數白骨尸身,并且心神不寧,一直被女子的慘烈叫聲圍繞。再加之新眉仙首來此地是為了調查女子失蹤的事件,倒與我的所見所聞不謀而合?!?p> 邑真道:“我也是近日發現雙陵潭有異象,同時又發現了魔女的蹤跡,猜想一切都是她在作亂潭中的陣法想是她用來煉化邪物,增長法力之用的。”
“究竟是什么邪門的邪煞之陣,竟然非要用正值青春的女子?不過這個魔女倒也聰明,不用雙陵鎮本地的人,而是零零散散的抓來四面遠近的過路百姓,苦主們難以聚集,附近有妖魔的事自然很難一傳十十傳百。”千珈說道。
日頭漸斜,黎九澈三人欲離去之時,邑真卻獨獨留下了新眉。
師徒二人相對而坐,邑真道:“新眉,可還記得你小時候被我帶回洗華山的場景嗎?”
新眉聞言,眼眸瞬間濕潤
,“記得,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p>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村莊被魔族血洗之時,你只有十歲。”邑真悵然回憶著,“你渾身上下沾染著親族朋友的鮮血,用一雙已經傷痕累累的小手在土地上拋著挖著,說一定要將親人們好好的埋在地下?!?p> 新眉的淚再也止不住,一滴又一滴的滑落?!皫煾?,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提。”
“新眉,告訴為師那日我帶你回來,你許下的誓言!”邑真道。
新眉一字一句道:“吾將一生守正道,誅邪魔?!?p> 邑真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還未忘。新眉啊,有的時候正邪只在一念之間,定要堅守本心,不被凡塵俗世干擾了心神。我有愧于洗華山,只能讓你好好守護它了。”
新眉注視著眼前的師父,她從未真正讀懂過他。小的時候,她只覺的師父是天底下最正義的仙,秉承著妖魔必除的信念,匡扶世間清明正義。他的仙術卓絕出眾,大家都言他將會是下一任仙尊,然而他卻在暗夜之戰后離開了仙界,離開了他一直守護著的洗華山。
當初離開之時毅然決然,就算洗華山眾人跪于山門前苦苦挽留,他不曾回頭。如今卻言及自己有悔……
新眉啊,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一直以來你尊敬的人有悖正道,拔出你的劍對向他,不要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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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有心事?從竹林軒回來的一路你都心不在焉的?!?p> 黎九澈跟著千珈回到客棧房間中。
千珈一屁股坐在木椅上,用手撐著頭道:“總感覺這件事情怪怪的。雖說魔女已除,沁州也救回來了,可總覺得這樣結束太過于簡單?!?p> “我也正有此意?!崩杈懦罕硎举澩?,“那個女人是你殺死的,說說看,她的法術修為如何?”
千珈搖搖頭,說道:“簡直是不堪一擊,我的破月竟然一下便取了她的性命。她雖說周身魔氣縈繞,可是修為不高,大多是吸取了潭中的極惡怨氣所致。直覺告訴我,一個修為連如今的我都不如的魔女,怎么可能設下如此強大且邪惡的禁錮之陣?”
“而且,那個陣法并無給她的修為帶來實質性的提升,所以說……”
“所以說那個陣法也許不是用來助人修煉,只是為了鎮壓住惡靈,不被旁人察覺,讓一切看上去風平浪靜罷了?!鼻х烀摽诙?。
黎九澈微微頷首,笑著道:“我們兩人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p> 千珈白眼一翻:“切!誰要與你一點通啊。唉,早知道就下手輕一些了,留下魔女的活口,說不定還能問出誰與她是同伙,誰設下了那個禁錮之陣?!?p> 正說著,千珈一晃神,串聯起今天所有的事情,突然她面色大變,握緊了拳頭,說道“我有一個猜想……但是……有點可怕……”
黎九澈道:“說出來聽聽,有時候往往最不可思議的猜想卻是最后的事實?!?p> 千珈望著黎九澈,問道:“在你看來,邑真這個人如何?”
“認識他幾百年了,為人正直不阿,仙術高超,當然,比起現在的我來還是差一點點啦……”黎九澈突然一愣,“怎么?你懷疑他?”
千珈一雙眉蹙著,用力的點點頭。
往往最不可思議的猜想卻是最后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