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決財政問題呢?加稅是行不通的。南唐這個時候的財政危機已經越來越嚴重,南唐不斷加重稅收彌補財政。記得有則故事說,李昪稱帝后,京城外有魚,京城內卻鬧旱災,李昪問臣子何故城內無雨,有人說:“雨怕抽稅,不敢入京。”到李璟朝伐閩伐楚,自然是賦稅有加;到了李煜朝,國勢漸衰,賦稅減少幾不可行。
這天,澄心堂內,李煜召集大臣,商討如何解決財政問題。
戶部尚書馮延魯提出要提高賦稅,當即被李煜否決了,并表示希望能減輕一些賦稅。
中書舍人潘佑進言“請復井田法,造民籍,復造牛籍,課民鐘桑”。李煜聽了很感興趣。
鐘毅卻不以為然,這么無非是為了解決土地大量買賣,土地兼并,農民大量失去土地的問題嘛,只是土地私有制已經牢固地存在了下來,土地買賣早已成為一種非常正常的社會經濟活動。這種逆歷史潮流而動的做法自然是行不通的,要知道井田制可是西周時候的制度啊。
李煜問到鐘毅,對這個建議是什么意見。
鐘毅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問題所在:“此法斷不可行,抑制兼并,令買者歸還土地,定然遭到激烈的抵制與反對,且井田法乃是先秦之法,時移世易,斷不可行于當世。”
李煜何等聰明,他固然知道要抑制兼并,緩和農民與統治階級之間的矛盾,但他心里也清楚,那些廣占田地的人正是位列朝堂,甚至是手握重兵的將領,貿貿然行此法,遭遇的后果可想而知。
果然,很快,一眾大臣此起彼伏地回應“臣附議……”
李煜自然順水推舟,將此法作罷了。
鐘毅突然又補充道:“臣有建議,請將淮南逃戶土地和荒閑無主土地招流民承佃,以為永業田,貢納租稅。”
“自當如此,準了。”
淮南地區屢遭戰火,此番大量宋人地主逃亡,產生了一大批無主荒地,倒是可以有利于緩解南唐國內,人地緊張的局面。
“臣還請罷營田屯田,請射土地,以為永業田。”鐘毅又接著說。
營田、屯田都是一種土地國有的經營方式,不過在執行過程中大量存在侵奪民田,大興力役的現象,以至于人不堪命,致使盜賊群起等問題。李煜對于這些情況也是知曉的,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伯益所說極是,當罷之,以為民田,準了。”李煜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鐘毅覺得,如果這兩樣都執行了,那么這個人地矛盾應該能夠緩和一些了。當然后續還要進一步推進其他的措施,否則很快還是會有問題的。
而且這么做以后,也可以擴大賦稅的征收基礎,獲得更多的賦稅收入,以利于緩解財政問題。當然了想從根本上解決財政問題這還是不夠的。
“各位還有沒有好的建議?”李煜又問道。
“如今江北一十四州既已收回,又有了淮南鹽場,財政問題自可緩解,何必大動干戈?清靜無為,而民自化,且等上一等自然迎刃而解嘛。”張洎又冒了出來,還搬出來黃老之說,主張不要做大的改變。
戶部尚書馮延魯馬上回應說:“還等?戶部的庫房都空了,昨日才給新建的軍校支了三百萬錢。”
“那就得怪這軍校了,怎么如此耗費銀錢。”張洎很快把矛頭又對準了鐘毅。
鐘毅也不理他,絲毫沒有回應的意思,而且這也不是第一個在他面前表露出對軍校花錢的不滿。
樞密使殷崇義站起身來,對著張洎說:“怎么,張公對我們新建的軍校有些不滿意啊,不知張公可曾去過新建的軍校?可知道這錢都是怎么花出去的?”
“我自然是沒有去過的,我乃是一介士人,為何要與一幫赳赳武夫混在一起?”張洎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要去那軍校的必要。
“我去過,這些錢花得值,誰都不要有異議,現在要解決的是財政困難的問題,而不是軍校要不要辦的問題。”李煜接過話來。
張洎臉上立馬掛不住了,這怎么搞得,圣上什么時候這么關心軍事了,還去看一幫新兵蛋子,這下撇的好,跟圣上撇清關系,站對面去了。
鐘毅又出來說:“臣有辦法,只是現在想法還不成熟,尚需幾日考慮。”
“好,那就過幾日,待你思慮成熟了再說。”
眾人也松了口氣,總算有人有辦法了,又不讓加稅,這個問題幾乎是無解嘛。誰能有辦法?這下了鐘毅又出來抗住了,那當然是好事嘛。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這小子還真行,倒是什么都難不倒他呢。
“既然大家都沒什么意見,今天就到這兒吧,伯益,你留下。”李煜擺擺手示意大家都下去。
眾人走后,鐘毅站到李煜身邊來,李煜對著他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娥皇的病有好轉了。劉太醫可說了,這里面有你的功勞呢。”
“呃,有我什么功勞嘛,我又不會治病。”
“你可過謙了,劉太醫說了,都是有賴于你對戰場醫護的建議,他才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醫護制度,提高了患病者的存活率,娥皇也正是得益于此。”
“好吧,我就是搞了個酒精,說了點建議而已,算不得數的,功勞還是劉太醫的。”
“行啦,我說的算數,是你們兩人的,誰都不要推辭。”
“那好吧,那就不推辭了,不知圣上要賞賜多少銀子啊?”
“去去去,哪有銀子,吾的內帑都讓你給掏空了,剛才不是還在討論哪里弄銀子去嗎?對了,我給你的銀子投資的呢,什么時候可以見回頭錢啊?”
“圣上不要急嘛,這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這次我不僅要解了國庫的急,還要讓圣上的內帑也滿滿當當的,到時候圣上做夢都要笑醒的。”
“哦,真的?可不許誆騙吾啊。”
“豈敢,誆騙圣上?小子可沒這么大膽子,剛有了妻妾,可沒活夠呢,哪能做這事啊。”鐘毅笑嘻嘻地對著李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