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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預知夢

17 · 陷入僵局

我的預知夢 河澤西西 3089 2019-10-02 11:50:00

  “說謊了?”

  鐘今成看了看我,然后說道:“還記得剛才闊少是怎么說的?”他站起身,走在一副顏色暗沉的畫前,仿佛這樣才有推理的氛圍,“我問他那天晚上有沒有出來,他怎么回答的?他最先說的不是自己有沒有出來,他說的是——”

  “那晚干什么跟死人的事沒關系。”

  “對,為什么一個人會在需要回答是否的時候說這種話?”鐘今成看著我,像是個循循善誘的老師。

  我這個學生沒辜負他的期望:“他確實在晚上做了什么,想極力掩飾,心一慌,就這樣說了。”

  “是啊。”鐘今成雙手抱在胸前,抬頭看著眼前的畫,幾乎用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我覺得,闊少確實在那天晚上做了‘某些事情’,但聽他的口氣,似乎和這兩起殺人案沒什么關系。”

  迷宮。

  我們現在就處在一個無路可走的迷宮之中,我看不到前進的方向,每每邁開步伐都只有碰壁這唯一的結果,墻面上的幾十幅人像好像都在盯著我們,那些已經死去的目光里充斥著譏笑和諷刺。

  到底該如何推理?

  鐘今成提出了三個亟待解決的動機,對于麥強的問題,我們沒有任何頭緒,可恰恰就是他的消失,才導致事情發展成了這種模樣。麥強到底在搞什么?!我回憶起那天早上和他簡短的談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閑談。他說了什么來著?說自己從農村出來的,語言功底不行,還說自己“認清了現實”,但又說“該寫的還是要寫”。

  這算是精神萎靡的表現嗎?

  麥強平常似乎也是這般模樣,皮膚粗糙的他似乎天生帶著一種悲哀的氣質。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聽上去還挺正常的。

  “我們再找個人來討論一下吧。”

  “找誰?”

  “天使。”

  我贊同鐘今成的說法,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我們肯定不能找有嫌疑的闊少、老板;老板的秘書李潔也不能找,那陳一沁也就沒法叫來;還有三個我們不了解過往的工作人員,更不能找;至于郭耳……我不想和他一起討論這種事情。鐘今成也看穿了我的小心思。

  “我去把他叫來。”我說完這句話,馬上離開畫廊。

  客廳只有王婆一人在打掃衛生,透過干凈的窗戶,能看到李復的身影在不遠的雨中,外頭還有老板等人,好像為了轉換心情,在綿綿細雨下搭起防水棚,吃起了野餐。

  他們看到了從畫廊出來的我,遠遠問我要不要吃,我謝絕了,匆匆走上樓梯。

  路過張兼穩的尸體,我感覺已經有些發臭。

  還有三天,這究竟是**什么樣的度假,每天上下樓都要經過一具尸體!我已經記不起來當時是怎樣的心境。不過有一點我能確定,那時的我們,都瘋了。

  我敲響了田適謙的房門,咚咚的聲音被走廊的隔音墻吸收,變得低沉。

  “天使?”我有些不安地問道。

  回應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呼吸聲。

  “天使!?”

  我扭了扭門,門是反鎖的,說明里頭有人。

  “喂!田適謙!”

  咔嚓一聲,門終于打開了。

  “啊……小羅啊……”田適謙拉開房門,一邊把戴在頭上的耳塞給取了下來,手中拿著一本《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

  哲學書,我向來不在行,但這本書像一個音樂書籍的名字,又有點像是哪位數學大家寫的,我就記住了。

  “外面雨聲有點吵,就把這個戴上了——有什么事嗎?”他看著驚慌失措的我,自己也不由得忐忑起來。

  “沒事,嚇我一跳。”我搖搖腦袋,罵自己神經質,“我和鐘今成想和你討論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跟我一起嗎?我——好吧,走,去哪?”

  “畫廊。”

  兩分鐘內,我再一次經過了張兼穩的尸體,此時的我已經有些麻木不仁了,但還是能聽到田適謙在一旁嘖嘖嘆息。

  “成哥!來了。”

  “叫我來做什么?我是嫌疑人嗎?”田適謙對畫廊很熟悉,他反客為主似地坐在一旁,那張長在老實憨厚的臉上的嘴巴立馬動了起來,非常輕松地問我們。

  “天使,我們是比較相信你的,所以叫你來和我們一起談論一下,這兩件事。”鐘今成沒心思和他打趣。

  “唉,有什么好討論的,”他見我們倆的表情嚴肅,便也正式起來,“再過個幾天,船就來了,讓警察們來弄吧,我們別瞎摻和。”

  是這個理兒。但為此煩惱了兩天的我和鐘今成怎會就此罷休?

  “你能保證接下來不會再死人嗎?”鐘今成看著田適謙。

  “小成,不能這樣說啊,你們有什么證據嗎?說明接下來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那你說,為什么麥子會不見?還有,穩哥可是死在你和闊少面前!”鐘今成據理力爭,“他們的死,目前我們看不出任何的邏輯關聯,就是說,他們因為什么而死的,這樣的動機同樣可能發生在我們身上!”

  田適謙沉默了一下,好像不準備和我們再爭論“推理真相”是否有意義了。他現在的樣子很像個沉下心和調皮孩子玩耍的大人。

  “那你們想說什么,想討論什么?”

  “ok,”鐘今成問,“你確定穩哥是被他殺的?不是不小心?”

  “不是。他就是被人推下去的,我能肯定。”

  “好,這是我和小羅剛才總結的,都寫在紙上了。”

  鐘今成把紙條遞給他,隨后我們安靜地站在一旁,等他看完。不愧是同為編輯的同事,僅僅掃過一眼,他就表示看完了,隨后發表自己的意見:“穩哥死后,我們馬上就叫了小羅你們(指我還有樓上的其他人),對吧?”這話實際上是問鐘今成的。

  “是,他摔下來后兩分鐘吧,小羅就出來了。”

  “我們圍上去想把他扶起來,那時他已經死了,”田適謙回憶道,“但是他只流了一點血……說實話,我覺得他不是撞死的。雖然那個時候闊少一直認為他是撞死的——我覺得人哪有這么容易就摔死了。”

  “那你意思?”我問。

  “雖然有些天方夜譚,他會不會被人下毒了,然后順勢推下,偽裝成摔死的樣子——但是為什么?”

  我把張兼穩告訴我的事情又轉述給了田適謙,還把李潔可能聽到我說話的事告訴了他。

  “噢,哦,就是那時候,你說張兼穩在給你介紹畫。”

  “就是那個時候。不好意思騙你了。”

  “唔——”田適謙擺擺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嘖,可能就是這樣吧,李潔聽到了,然后跟老板或者誰說了。”

  這是個很可怕的結論。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已經夠恐怖了,再加上“李潔告訴了其他人”,這件事只能說明一點——兇手還有幫兇,他們可能是兩人,還可能更多。

  我想起了自己的那個該死的夢:我被綁在了老板的房間。我有充足但無法說明的理由去懷疑,老板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但龍德昌到底是為了什么?把我們帶到這個島上,先把麥強弄消失,然后在把知道一些事情的張兼穩殺了。

  **!張兼穩知道的是關于何止英的事情!這么接連想下去,何止英也和老板有勾結?

  陰雨之上一陣雷鳴,我們都被嚇得哆嗦。

  這個島,這個謀殺舞臺,究竟是哪幾個人為哪幾個人準備的?

  我們相互交換眼神。大家都想到了一連串令人戰栗的事實,自己好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懵懵懂懂、歡歡喜喜地被騙到了這座屠宰場。還有誰,我能相信?

  田適謙值得信任嗎?我收斂了目光中的懷疑,用害怕和驚慌的目光看著他,他也用幾乎相同的目光回應我。他上有老下有小,平時工作認真負責,不想是會卷入連環殺人的同事;至于鐘今成,在一切和平的時候,是他邀請我去島上閑逛的,他像是個興致勃勃的探索者——不對!也是他帶我去了樹林,看到了那座墳墓!他是想撇清自己的嫌疑嗎?

  “成哥,你去老板房間的時候,有發現到什么嗎?”我打破僵局。

  “臥室里好像有一卷尼龍繩,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

  那一定是了。我知道尼龍繩綁在手上的觸感。

  龍德昌,龍德昌。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非常恐慌,但還不至于喪失理智。不可能向眼前的二人坦露我做夢預知到了未來,龍德昌就是幕后黑手!那樣反倒顯得我已經瘋了。

  “尼龍繩?帶這種東西來做什么?”田適謙疑惑不解。

  “誰知道。”我是這樣回答他的。

  畫廊外傳來了聊天聲,那些在外頭野炊的人因忍受不了雨越下越大,都紛紛回到了屋子。

  “在做什么呢?”是郭耳的聲音,語氣輕松——或許是故作輕松,但無關緊要。他走進畫廊,問著我們,“還在討論案情啊?別瞎忙活了,過幾天就離島,交給外頭的人不就行了。”

  我看著他。他的口氣雖然輕松,但雙眼下淺淺的黑眼圈說明他這幾天也過得不順暢。如果這人不天天對陳一沁獻殷勤,那他倒是緩解氣氛的好手,可惜事實并非如此。

  “想不明白啊。”鐘今成長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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