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帝的話讓李溶一直提著的心落了實地，放心以后的李溶這才發現手中一片濡濕，她默然地掃了一圈，發現所有人的神情與自己都一樣。
不！也有人不一樣。
李溶的目光在李憲淡漠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有些自嘲地想到。
李憲在注意到李溶的目光后對她微微一笑，而后在安慶帝的一聲“都坐下吧！”中昭示著宴席正式開宴。
“開宴——”
“上菜——”
隨著內侍的呼聲只見一列裝束一樣的婢女捧著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翩躚著魚貫而入地涌進嘉景閣中，而一直在諸位主子身后侍立的宮婢見狀則趕緊手腳利落地將杯、盤、碗、碟、筷等一一擺放好后再將冷盤擺放好，其次便是熱菜與甜品瓜果之類的。
李憲看了眼擺放在桌上的八個冷盤就發現了這用料是一等一的好，就拿著冷盤羊肉來說，一頭羊中只取最精華的四兩，不可不謂奢靡，且每道菜都配有相應的酒水，光是酒水就上了五六種有余。
不過年歲尚幼的李憲是不能品嘗到這酒的醇香味美，但是美食當前也消散了李憲方才遇到的不愉快的事情。
畢竟說起來吃虧的又不是自己。
只不過她的好心情卻是沒有持續多久就見周平方端著杯酒朝著女賓這方走來，而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年紀約三十來歲有些發胖的男子。
“臣周平方見過圣人、貴妃娘子大安！”
安慶帝揮手免了周平方的禮，笑著對他說，“平方啊！許久未見啊！”
周平方低垂著頭，倒是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為圣人分憂，是臣的本分。”、
他這話取悅了安慶帝卻是讓李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他所做的事還好意思說為圣人分憂？
安慶帝哈哈直笑，痛飲了那杯酒，倆人一副賢君忠臣的模樣看得李憲直作嘔。“平方也是許久未與永娘見面了吧！你們兄妹倆也是好好聊聊吧！”
聽了這話，周平方這才將目光移到了坐在安慶帝身側的周貴妃身上，他重新拿了杯酒敬周貴妃，“臣祝愿貴妃娘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周貴妃拿起桌上那杯桑落酒喝了口，在酒氣的微醺下更顯得周貴妃的姿色嫵媚動人，她勾起艷麗的唇角對周平方微微一笑，“那便借兄長的吉言了。”
李憲冷眼瞧著他們幾日在哪里冷眼寒暄著，覺得這場宴會真是極其沒有意思，直到李憲隱約著聽見“涼州……”之類的字眼耳尖才動了動。
像是察覺到李憲望向自己的目光，周平方眼珠朝李憲方向一轉，嘴角掛著抹讓李憲覺得渾身雞皮疙瘩起來的笑容。李憲頭皮一陣發麻，皺眉覺得有些許的不妙，但周平方就像是個惡劣的獵人一樣，故意給一點兒誘餌引人上鉤又不說了。
“倒是臣的不是了，今日只是貴妃娘子的生辰，臣沒事說這些平白壞了娘子的心情可怎好？”
周貴妃掩唇笑道，“可不是嗎？二哥若繼續在我壽宴上說這些無關的話題，那么我可只能讓人將二哥給請出去了！”周貴妃這話自然是開玩笑的，不過周平方倒也真的沒有再說那事了。
但只有李憲知道周平方是故意的，在李憲注意到周平方看過來那抹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笑容時李憲就明白了周平方是故意讓自己聽見他們的談話又給自己留下一個似是而非的話題任由自己想象。
不過就算是知道這是周平方的詭計李憲也無可奈何，因為自己是真的很在意周平方嘴中所說的“涼州”與這個叫羅演的男人的事。
也算是從現在起，李憲才真正將目光落在這個跟在周平方身后進來，各方面都顯得平平無奇的男人。
而且……
李憲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微微一皺，周平方口中的“涼州”究竟是什么意思？
涼州……
李憲聯想到自己最近收集到的信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抬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正在與安慶帝侃侃而談的男人。
莫不是身為平盧節度使的周平方想要把河西節度使也安插成自己的人不成？
李憲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所以一臉失神的李憲并沒有發現自己誤將桑落酒當作茶水一般飲了。等到桑落酒入口時李憲只覺得一陣辛辣從自己的喉嚨中傳來，讓李憲忍不住低聲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這一陣嘶聲裂肺的咳嗽算是打斷了安慶帝與周平方的繼續交談，安慶帝看著李憲咳得整個身子都弓起來時也是一陣心疼，“這是怎么了？憲兒？”
李憲連忙結果何女使倒給自己的清水，勉強壓住咳嗽后紅著眼回安慶帝的話，“沒事的，阿爺，只是一時沒注意到將酒與茶水搞混了。”
不過她這模樣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樣子，就連周平方也忍不住想這該不會是這個長樂公主為了不讓自己將話題繼續下去故意為之。
不過若是李憲曉得了周平方心中的想法估計要被他氣得渾身發抖。
不過現在所有人都是一臉焦急地看著咳嗽的一臉通紅的李憲，最后還是李憲自己啞著嗓子說，“我自己出去待會兒就好了，不要為了我這點兒小事耽誤了貴妃的壽宴。”
說著就要在何女使的攙扶下出了嘉景閣的門，李溶看著她這模樣不知為何出聲道，“那么我陪三妹妹出去吧！”
安慶帝看看后點點頭允許了，而李憲則是在李溶開口時想到了自己兄長在涼亭里對自己說的話，想著自己正好有事要對李溶說，也就默許了。
不過經過了李憲這事后，安慶帝確實沒有什么心思再和周平方說關于河西節度使的事了，他起身頗為疲倦地說，“那么你們兄妹倆個好好聊聊吧！吾有些乏了，平方有什么事改日再和朕說吧！”
到了最后連稱謂都變了，周平方也曉得這事不宜再談，于是拱手目送了安慶帝離去。
而另一邊李憲在喝了幾杯茶水后明顯感覺到嗓子舒服后看著跟在自己身后不說話的李溶笑道，“大姐姐跟著我出來為什么不說話呢？”
李溶笑得恬靜，但卻不忘提醒李憲，“難道不是三妹妹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嗎？在三妹妹剛進嘉景閣時……”
李憲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笑，“大姐姐還真是心細如發呢！這樣都被你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