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你怎么會在這里？”

　　李曙的出現讓李憲有些驚訝，以至于微張著嘴木愣愣盯著人看時顯得有些呆呆的。李曙覺得她這副模樣實在是很討喜，忍不住出手揉揉李憲的腦袋，“怎么？難道我不能在這里嗎？”

　　李憲嘟囔著走到李曙身邊，“你明明曉得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曙長腿一邁，徑直走到座椅旁坐下，整個人往后仰著一副很放松的姿態，說話間的神態舉止也與人前大相徑庭，反而帶著點兒與平時不同的灑脫不拘。

　　“我一個男子留在哪里干什么？”李曙手蓋住雙眼，李憲就算不看也知道兄長一定是一臉的疲憊，“不過是盡盡表面的禮節而已。”

　　李憲“噗嗤”一笑，拉著李曙的手軟軟地調侃著李曙，“呀呀呀！想不到一向隨和的太子殿下也會說出這話來。”

　　李曙懶得理她，伸出一只手輕輕彈了李憲笑得像只小狐貍模樣的腦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今天你在壽宴上發生的事我可都聽說了。”

　　李憲收了方才與李曙說話時輕松適意的模樣，神情淡淡渾不在意地說，“是嗎？不過是那位周家小姐自己不守規矩在先，也怪不得我了。”

　　李曙聽了搖搖頭，“你啊！你啊……”他呡了口先前放置在一旁的茶水后才慢慢地開口對她說，“你這次算是把周家給得罪慘了。”

　　李曙的話算是把李憲說懵了，沉默了半晌后她小聲詢問，“不會吧！阿兄，那周文沁只是周貴妃與周平方的侄女，犯不著吧？”

　　李憲的不知情倒是讓李曙有些訝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而后他無奈地撐頭失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曉得了周文沁的作用才如此。”

　　經李曙這么一說，李憲大概是知道了這位周家小姐是有著“大作用”的，只不過就被自己這樣稀里糊涂地給攪胡了。

　　“你沒發現那位周家小姐與宮中這位周貴妃有三分相似嗎？”經李曙這么一提醒，李憲這才察覺出那兩人眉宇間的相像，皺眉道，“難怪我看著她就覺得心頭煩躁。”

　　李憲的自白讓李曙啞然，“是啊！不過是三分相似就讓你厭惡，那么你說有著三分相似的周文沁能否得到阿爺的歡心呢？”

　　“阿兄！你在開什么玩笑？！”李憲尖著嗓音不可置信地盯著李曙，覺得這個念頭簡直是荒唐至極！可是她又悲哀地發現在她的心里她是相信自己兄長對自己說的這些話。

　　“是不是覺得很荒唐？”李曙一下子就問出了李憲心中所想，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苦笑道，“他做的荒唐事又不止這一件事，值得這么大驚小怪嗎？”

　　“從不顧倫理迎接周永蕓為貴妃開始所做的荒唐事還少嗎？”

　　直到此時李憲才發現自己兄長冷靜的可怕，他置身于事外分析著安慶帝的一舉一動，“說實話，憲兒你這次的誤打誤撞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李憲不解地看著李曙，不知李曙為何這么說。

　　李曙沒有明著為李憲解釋，相反的他問了李憲一個問題，“憲兒，你說十六七歲的周文沁是不是像極了阿爺在離宮時初識的模樣？”

　　李曙看著李憲身子一顫，他嘆了口氣，曉得自己這個話題刺到了李憲。李曙他也不是硬要逼著李憲說，所以見李憲不開口他就自顧自地說，“估計是像的吧！”

　　“這個年紀的周文沁會讓阿爺有種重拾過去遺憾的感覺。”

　　“遺憾？”李憲冷哼道，“那么我不僅要讓他遺憾還要讓他悔恨！”

　　李曙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摸摸李憲的頭以示安慰。

　　“所以憲兒你可要小心了，人家周家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一個和貴妃這么像的人就被你這么三言兩語就給攪胡了，你說你是不是把周家給得罪慘了？”李曙雖是這樣說，但話語中卻是半點也不見緊張。

　　李憲知道這事雖然是得罪了周家，但遠沒有自己兄長說的那么嚴重。“哼！得罪了又如何？我們與周家的恩怨又不是今天才有的。”

　　李曙笑笑算是認同了李憲所說的話。

　　“對了！”這時李憲想起了方才周平方在嘉景閣中所說的，于是李憲將自己聽到的一字不漏地說給了李曙聽。

　　“兄長你說周平方這是什么意思？”李憲問自己兄長，“難不成他想要自己手下那個叫羅演的人領河西節度使的位置不成？”

　　李曙沒有說話，只是緊皺的眉頭與沉默的氣氛都讓李憲覺得心里不安。

　　“阿兄？”李憲低低叫了聲李曙，李曙一抬眼就看見了滿目擔心的李憲。

　　“是出了什么事嗎？”李憲問他。

　　李曙看了眼李憲，覺得還是不要告訴李憲的好，免得她一天到晚想東想西的，“沒什么。”

　　李憲委屈地看著他，“你騙我！究竟什么事是不能告訴我的！”

　　李曙對李憲的固執感到很頭疼，如果不跟她說出個所以然來，李憲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像是無奈之下的妥協一樣，李曙頗為無奈地對李憲說，“這個是真的不騙你，我只是覺得周平方的目的應該不是這么簡單，但又有些猜不透而已。”

　　李憲疑惑地盯著他看，不確定地問，“真的嗎？”

　　“真的！”李曙說。

　　周平方的目的不簡單這個事李曙但是的確沒有騙李憲，至于猜不透周平方想要做什么這是騙李憲的。

　　李曙大概是曉得周平方想要干什么。只是覺得這個事比較震驚、讓人難以相信的。

　　李曙想，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周平方不是想要將自己手下的人推上河西節度使這個位置，而是他自己想要那個位置。已經身為平盧節度使的周平方竟然想要身兼多處節度使，這在大成朝可是聞所未聞的！

　　若當真讓周平方所謀劃的事成真，那么這不僅會打破朝堂權力的分配還會打破朝堂與地方的平衡！

　　那么到時候權力失衡帶來的后果最先會由最底層的百姓來承擔。

　　而這恰恰是李曙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