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鳳凰沖破蒼穹的那一剎那，幻相消失了。眼前依舊是簡陋的帳篷，以及笑得一臉古怪的千言。

　　緋羽想起之前千言話里的含意，皺著眉有些疑惑的問他“鳳主的利刃？”

　　什么意思？緋羽覺得奇怪。

　　千言看出她的想法，轉過身看著漂浮的古籍有些高深莫測的說道“你心之所向，是鳳主。所以，當有一天鳳主臨世的時候，你會是她的利刃。斬盡一切束縛鳳主的荊棘，助她狂攬星月。”

　　說完，千言直接送客。緋羽都來不及消化千言話里的意思，就直接被趕了出去。

　　后來第二天，他們準備出發的時候緋羽才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千萬已經走了。

　　那個半夜的插曲，緋羽沒有對任何提及。這兩年她一直都在不留痕跡的打聽著關于鳳主的事情，越聽緋羽越是心驚，但更多的是對墨時樈的擔心。

　　她那時候才知道或許少主這么多年的靈力缺失原來是緣故的，家主一定是知道鳳主的事情才會選擇寧可有一個一事無成的繼承人，也不愿意讓少主顯山露水。

　　這世間，對鳳主的忌憚和恨足以將墨時樈淹沒。哪怕緋羽愿意犧牲性命去護，哪怕整個西境愿意賭上全部身家去保。

　　都不一定能抗住所有的壓力。

　　“……”墨時樈聽完這些后沉默了片刻。

　　她看著還跪在地面的緋羽，過了一會兒才輕聲的說“緋羽，我真的很信任你，所以才在父親面前保下你。”

　　說著她情緒肉眼可見的波動了起來，墨時樈微抖著手去按了按眉心。看起來有些心酸的接著說“我知道，你們的用意我都知道。你看，即使你們拼命隱瞞我還是能找到蛛絲馬跡從中拼湊出真相。”

　　緋羽看著漸漸紅了眼眶的墨時樈欲言又止，很是心疼這樣的少主。

　　緋羽知道之前家主是想殺她的，可是墨時樈力保了下來。她不知道少主和家主之間做了什么交易，也不知道少主答應了什么要求。

　　但是緋羽知道，家主的決定決不會輕易被動搖。哪怕站在他面前求情的是他唯一的女兒。

　　可是……

　　“我就是那個預言中的鳳主，我知道啊！緋羽，但是那又能怎么樣呢？你們可以瞞著所有人，但唯獨不應該瞞著我。”

　　墨時樈說著眼里的水霧慢慢加深，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正在翻涌的情緒。

　　她討厭看不清前路的人生，討厭被人蒙在鼓里，尤其是身邊親近之人。而緋羽和凱隱，是她在這世界甘愿交付性命的人。

　　墨時樈的敵人那么多，對她隱瞞根本就救不了她。只是會被她陷入腹背受敵的僵局。

　　“少主，……”緋羽聞言下意識瞪大了眼睛有些愕然的看著墨時樈，她沒有想到原來少主什么都知道。

　　墨時樈搖了搖頭指腹抵在唇邊，示意她噤聲。“聽我說。”

　　她從貴妃塌上下來，走到緋羽面前。隨意蹲了下來，平視著緋羽的眼睛。

　　“緋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十惡不赦怎么辦？”

　　以后得事誰知道呢？她不一定保證能永遠良善。何況，她需要先面對這個世界的惡意。

　　緋羽沒有絲毫的猶豫，眼神的堅定的回答著“緋羽曾宣誓永遠效忠少主，不論少主是什么身份。不論以后少主會變成什么樣的人。”

　　緋羽怕的從來不是自家變成什么樣的人，她怕的是自家少主被傷害。她怕的是鋪天蓋地的惡意中傷到墨時樈。

　　墨時樈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只是那一眼仿佛要望到緋羽的心里去窺探她最深處的想法。

　　顯然，墨時樈對緋羽的反應是滿意的。她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后驀然伸出手在緋羽眼前。

　　緋羽有些怔住的抬頭望去，只見墨時樈忽然笑了起來對她輕聲道“起來吧！”

　　她還是相信了緋羽的說辭，就像她曾對父親說過的，她愿意去賭緋羽對她的忠誠。

　　哪怕真的如同父親說的那樣，緋羽手中握著的利刃已經抵在她的咽喉。緋羽不會那樣做！

　　緋羽沒有猶豫的將手放在少主微涼的手心，微微借力站了起來。

　　緋羽視線落向墨時樈身后不遠處，然后側身走了過去將之前被丟棄在地毯上的毛巾彎腰撿了起來。

　　將毛巾搭在衣架上，然后再重新拿過干凈的毛巾想來給墨時樈擦頭發。

　　這次墨時樈沒有拒絕，而是側躺在貴妃塌上任由緋羽自顧自動作著。

　　她輕闔上眼開始閉目養神，身后的緋羽一點一點神情認真的替她擦著微濕的發梢。

　　仔仔細細的用毛巾包裹住時而按壓著時而輕輕揉搓，眼神專注一點也不像只是在簡單的干著一個侍女的活。

　　或許是因為太過專注，緋羽再一次沒有注意到墨時樈另一邊側著的身子下有一陣一陣的光亮在微閃著。

　　墨時樈再一次墜入夢境中的時候心里是平靜的，是好奇的。她經過上一次的事情終于能記得夢里的一切。

　　果不其然，她在浩瀚無垠的茫白迷霧中摸索著前行。沒過多久，眼前就看見之前的那個男人。

　　不過這次他終于是干干凈凈的沒有血跡的站在她面前，看見她過來的時候那個男人瞬間笑起來。

　　“小樈，你來了。”

　　只聽那個男人熟稔的寒暄道。

　　墨時樈輕蹙著眉試探的問“哥哥？”

　　那個男人神情微微一頓，有一瞬間的表情凝固但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

　　他笑得溫潤有些悵然的看著墨時樈輕嘆道“能再聽到你叫我一聲哥哥，我什么都滿足了。”

　　墨時樈留意到那一剎那的不自然，但她面上依然保持鎮定的往他的方向走去，看起來沒有絲毫的不妥。

　　“你真的是哥哥？”墨時樈再一次問道。

　　那個男人很篤定的點點頭，站在原地看著她停下了步伐。

　　突然，墨時樈神色冷了下來。目光落在那個男人身邊上下掃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像是看出了什么。

　　她不往前了，開始往后倒退著。

　　“你撒謊！我沒有哥哥。”墨時樈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話，說完轉身就往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