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溫柔，卻又那么倔強。她不是表面上看起來一點個性都沒有嗎？碰到事情時卻那么要強，而且還是為了不相干的人做的一件傻事。

　　這個時候確實不早了，陸上行想過去跟她說，讓她早一點下班。他再開車送她回去。

　　但是，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不怕的陸上行，卻邁不開步子。

　　什么人他都可以走過去，唯獨面對她時不敢輕易走過去；

　　什么人他都可以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唯獨她，要么看見她就想故意為難她，要么就跟現在一樣，不知道能說什么。

　　他站了一會兒，又回到頂樓工作室。

　　然而這一次，他再也沒法安心工作。

　　程歡言在辦公桌前微彎著腰檢查文件的身影，和眼前的工作臺重疊在一起，眼前的畫面慢慢成了背景，而她越來越清晰。

　　見鬼！

　　以前，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女人想到如此發狂。

　　而且，這個女人現在就在他的公司里，是他的員工。按理說，他想對她做什么都可以。

　　他拿出一支煙點燃，放在唇間抽起來。本來公司是禁煙的，但這里是他的個人工作室，他忍不住的時候，就會抽一根。

　　在香煙里，陸上行漸漸冷靜，強迫自己再次投入工作中……

　　等再次拿起手機，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應該早就回去了吧？

　　陸上行站起來，又去了電梯旁，按了十七層。

　　公司里的電梯沒有提示鈴聲，只有安靜的開和關。

　　到了樓層，電梯門打開，他走了出來。這一層果然還有燈亮著，應該是她還在加班？他的心，縮得更緊了。

　　他壓低腳步聲，到了隔斷墻旁邊，向那邊的辦公區望去。

　　——夜越黑，就顯得更加明亮的燈光里，程歡言還是坐在她的位置上，還在工作著。她一只手斜撐著頭，看著電腦，另一只手握著鼠標輕輕點動……然后又坐直身子，放下撐頭的手去操作鍵盤……然后又低頭去看文件……偶爾又轉身去找別的資料……

　　她一個人在那里，無人陪伴，在這么深的夜里，卻不疾不徐地工作著。她這人是有多淡定呢？

　　陸上行的心，完全罩在不遠處那個女孩的身上，但是慢慢地，他又生起氣來。

　　她明明受了欺負，卻什么話都不說，不為自己爭取，只是這么孤獨倔傲地工作著。她是要跟自己作對嗎？

　　陸上行一氣，又大步向她走去。

　　程歡言忽然聽見辦公室里傳來重重的皮鞋聲，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卻見燈光里走過來的是……那個她喜歡了四年的男人。

　　他修長挺拔的身形，真是會讓人的心突然一跳，或者突然停跳。

　　兩人的視線很明顯的，重重地碰撞在一起。

　　然后歡言又回過頭，她咬了一下嘴唇，繼續看電腦和資料。

　　陸上行見女孩本來看見他了，又突然只留給他一個后腦勺。他就那么看了她一會兒，又走得更近了些，走到她旁邊的一張辦公桌旁邊，斜靠著坐在了桌面上。

　　他總是很喜歡坐桌子，因為人家腿長啊，坐起來不費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