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頃刻來臨,顯得有幾分可怕,電閃雷鳴,暴雨嘩嘩,就像天河決口,讓人不禁擔心這白玉石臺會被碾碎,狂風氣浪攜卷著雨絲像抽動的長鞭,狠命的向眾人抽去,雷電一閃一閃的,宛若云中巨蟒,霎時間天地變色,愈發沉重。
玉臺上的眾巫,不得已御起法力,擋住了降下的風雨,只見雨中白衣少年閑庭散步般走來,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
成了,浚澤居然真把雨給降下來了,用了所有人不知道的方法,施云布雨哪個不是起法臺誦巫歌,或是用法器借神力,哪像浚澤這般,顛倒了眾巫的眼界。
相柳緩過神來,眉毛微皺,總覺得浚澤此般做法好似見過一般,細細思考,猛然回過頭去,只見后土面帶微笑,便是美目里也是水光盈盈,頓時心里一片了然,有其師必有其徒,這二人皆不擅長祈天法術,竟是以自身真力強行改天換地,上次救夸父也是,這次祈天也是,不覺心里一陣波瀾,然后想到這到底怎么算?
此刻卻是開明六巫中的赤松子先行大笑起來,這小子真是和自己屬性相合,那日與他喝酒,不過隨意提了幾句降雨之法,這小子居然悟性極高,舉一反三,神奇般的稍作改動,也把這雨降下來了,真是天才。
赤松子心中莫名得意,施云布雨哪需要祈求天地,若是按部就班而來,自己當初哪能擋住敵軍七天七夜,笑道:“浚澤小子,不錯不錯,以后這雨師之名,便交給你如何。”
浚澤聞言,看了看正值得意的赤松子,內心也是有些感激,正色道:“還感謝雨師前輩的指點,讓小子想通了一些關節,大恩不言謝,改日再請雨師喝酒。”
眾巫皆是明悟,原來這是雨師的法術,怪不得如此凌厲。赤松子笑道:“好,老夫便等著你的酒。”
祝融也是有些吃驚,他眼力遠超常人,一下就看明白了,這小子居然祈天之術絲毫不會,用那真元強行吸納水汽,而后再用赤松子的法子,用那冷寒之氣,把那水霧降下,凝而不結,這份真元法力操控的本事,顯然已經登峰造極。
不過轉念一想,這真元強納靈氣的法子莫不是…祝融朝著后土看去,只見后土面帶微笑,眼神卻是帶著煞氣。
祝融趕快回過頭,臉色一正,朝著浚澤道:“浚澤你這施云布雨的本事當真是驚人,不過這卻又不能完全算作祈天之術。”
浚澤見祝融嚴肅起來,也知道自己這個取巧算不上祈天求地的法術,眼睛一轉,心中已有主意,雙手一攤,緩緩道:“我這之前也問過什么手段都行嗎?你們也沒一人說不行啊。”
眾人無語,細細想來當時好像沒有一人提出異議,哪能想起來還有這法子降下雨來,即使想起來了也不認為能做到啊。
相柳看了看浚澤,心中也是稱贊其落雨之法,這小子進步太快了,不過卻又是投機取巧,早早的留下了伏筆,當真還是如此狡猾,笑道:“好了,浚澤,容我和二位祖巫商定一下,你先把雨收了吧。”
浚澤無奈道:“收不了,只有等他自己下完。”
相柳看到浚澤狡黠的眼光,本就對這小子熟悉無比,催促道:“快去,不然直接判你失敗。”
“知道了。”聲音有氣無力,像是對相柳不滿一般。只見他掐動一個法訣,烏云中數道青光向浚澤飛來,快若閃電,還沒看清就被他收入袖口里,轉身拂袖,朝著參加比斗的眾人走去。
風雨瞬間散去,水霧宛若千萬條細絲,蕩漾在半空中,陽光拂過,晶瑩剔透。
“閣下果然非比尋常,連雨師的法術你也會。”清脆冰冷的聲音傳來,卻是泠羽。
雷吼也走了過來,沒想到這個大漢居然祈天之法也如此厲害,只見雷吼身型挺拔,眼中似乎帶著戰意,沉聲道:“浚澤靈巫剛才那氣刀威力無比,神兵隨心所欲,屆時能否討教一番。”
浚澤不經頓時頭大,這兩人今天是和自己標上了,不過這雷吼眼力觀察入微,旁人只覺得自己用了其他法子施云布雨,只有此人,注意到了自己的“素水分光訣”和“冷月十一光”,不由得多看了雷吼幾眼。
浚澤隨意與眾人聊了一會兒,此時相柳和后土,祝融商議完畢,走到了眾人面前,道:“經祖巫商議,祭祀一項雷吼和浚澤同為榜首。”
全場嘩然,隨后雷澤部和娥凰部的眾巫瞬間歡呼起來,百年來第一次在祈天大會上出現這并列第一的情況,不過轉念一想,上古雷神,當代雨師,兩種法門確實難分伯仲。
今日比斗,若說雷吼出類拔萃,令人稱贊外,那么浚澤便是將這升為了奇跡,不過大部分人心中也是隱隱覺得本當如此,這浚澤本就是盛傳的“巫族少年第一勇士”,若他不做第一,那旁人又是何德何能。
浚澤心下微凜,此刻周圍十一人那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戰意,似乎要吞食自己,不禁咽了咽口水,考慮等會兒要不要藏拙。
此時相柳走了出來,看了看眾人,拂了一下衣袖,笑道:“修行之途,各有所長,而我們巫族最擅長的除了祝咒祈天,便還有那煉器之術,不論盤古斧,輪回圖,乾坤日月尺皆是威震九州四海,身為大巫定然會有一兩件靈寶防身,接下來便是考教諸位的靈寶了。”
這斗寶比較簡單,只需御動法寶,展示其效果,經祖巫判定結果即可。
浚澤大腦運轉飛快,眼珠動來動去,不知道又在打著什么鬼主意。
只見他站了出來,雙手一拱,朝著相柳道:“相柳大巫明鑒,這斗寶一項,是不是什么樣的靈寶都行?只要展示一下即可,那怎樣來判定靈寶優劣,莫不是利器和咒器皆是一視同仁?”
相柳見浚澤又跑出來,不經覺得有些頭疼,見這小子滿臉古怪,不知道又有什么意圖,細細考慮著浚澤的話,倒也是沒什么問題,不覺皺眉思考了片刻,然后緩緩道:“不論利器咒器皆是可以,靈寶的靈氣總是能感應到的。”
話音剛落,只見浚澤白衣飄飄,走上前來,朗聲道:“我先來。”
后土柔荑托腮,眼如點漆,淡淡一笑,知道浚澤又要開始玩出花樣。
浚澤朗目似星,凝神屏息,漸漸地掐動起法訣,剎那間周身紅光炸起,轉而化作熊熊火焰,火花四射,流光四溢,將那白玉臺也照得赤紅。
他抬臂而舉,絲絲火焰從袖中噴射而出,轉而在空中化成一盞青燈,鳳首銅制,紅光四焚。
見狀后土扶了扶額,相柳嘴角微抽,娥凰城眾巫目瞪口呆,便是祝融也是怔了一下。
泠羽俏目半瞇,略作沉思,然后淡淡道:“攝魂燈。”
在場其他城部諸巫頓時舌橋不下,大驚失色,皆是想到這莫不是后土祖巫五十年前傷了妖師鯤鵬的攝魂燈,傳說中那蕩魂攝魄,震撼心神的的先天靈寶。
參加斗寶的眾巫齊齊想到:“這還比什么比,先天靈寶都出來了。”
后土嫣然一笑,本以為這小滑頭會拿出那冷月十一光,卻不想拿出來這個,粲然道:“你這么把這個帶來了,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
浚澤攤攤手,道:“隨手就帶出來了,師父在輪回宮里也隨意亂放,我就帶它出來透透氣,而且我剛才問過了相柳,他說無論利器咒器都能斗寶,這攝魂燈也是咒器,我這也沒壞了規矩。”
靈寶哪需要拿出來透氣?相柳心里一陣五味雜陳,這小子怎么專門找這些空子鉆,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從來沒有人把先天靈寶拿來斗寶。
祝融也不是滋味,莫不是下次祈天盛典得好好改改規矩,這小子也太過狡猾了,但是他卻又先前問過,白白鉆了這空子。
祝融虬髯顫動,無奈道:“這次便算你過關,爾等繼續吧。”
聞言眾人雖然不忿,但是祖巫已經發話,便只有繼續比較。
在場之人法寶幾乎是自己煉制,雷吼的紫雷電光錘,芙葵的長生笛,陸吳的天機杖等皆是上品。
不過最令人意外的是泠羽,本以為他的劍不過是普通的青銅長劍,卻沒想到他拔出劍后,不待施展,相柳便直接宣布他的法寶僅次于攝魂燈。
此番比斗已過半程,眾人卻是大感意外,又覺得合理,浚澤居然一路過關斬將連下三城,都覺得“少年第一勇士”之名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便是祝融也是喜笑顏開,沒想到這次比斗大會上,居然有這么多的巫族精英,怕是稍加磨練,便能支撐起一方水土,大感欣慰。
時過午后,藍天如洗,白云悠悠,那春風一吹,只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若不是玉臺上那咆哮如雷的獸吼聲,浚澤都想躺下美美的睡一覺了。
浚澤棄權了,棄得那么直接,接下來的兩門比斗他都棄了,本來以這他的黑白顛倒之能也能爭上一爭,誰曾想相柳居然提前封死了所有可能,本打算那伏獸干脆就把那白金邪虎邊揍邊溝通,哪知道相柳卻提前說到不能和兇獸接觸,或者是入陣之后,用那法力把那陣眼毀個干干凈凈,卻不曾想相柳說只能走出來,不能碰到陣眼。
相柳無視浚澤那哀怨怒視的眼神,心里大為暗爽,卻又面不改色的說到:“今日五項比斗結束,各位也是有些累了,天色不早,請諸位先行休息,明日再行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