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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靈異

陰冥經

第0033章憶中事

陰冥經 王一了 1968 2019-09-19 11:06:07

  “那就別廢話。”

  林七應淡淡地應了一句,腳步更快幾分。

  花酆都跟在后面,同樣加快了腳步。

  無根生,竟是這么快就找到了。

  讓他覺得都有些不真實。

  思及至此,花酆都無奈地搖了搖頭。

  找了二十年,應該算是挺快吧。

  前方。

  林七應腳步急行,目光越來越冰冷。

  硬闖伽羅雙生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再難也要闖!

  “伽羅雙生殿?”

  布衣侯府,林七夜收到陰冥宗送來的消息后,神色不由自主一驚。

  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

  西域,除了書生所在的那座神殿外,最危險的地方便是伽羅雙生殿了。

  據說,那是一方飛鳥難度的絕地,即便五境大修行者進去也是有去無回。

  不過,二哥親自去了,應該沒事吧。

  思緒間,林七夜臉上擔憂之色難抑,手中的符筆更是不知道畫到了哪去。

  片刻后。

  林七夜回過神,強壓心中的悸動,繼續練習畫符。

  事到如今只有相信二哥和花姐姐了。

  “侯爺,大殿下來了。”

  這時,一名小廝快步走來,通報道。

  “請到正堂。”林七夜應道。

  “是!”

  小廝領命,前去辦事。

  房間中,林七夜起身,朝著前院走去。

  這大皇子,還真是求賢若渴。

  想想也正常,大皇子如今的處境,并不怎么好。

  他這么好的人才,又深受皇恩,當然要全力拉攏。

  相較而言,慕白那家伙,簡直就是個白癡。

  傻子!

  “阿嚏。”

  未央宮,前來請安的慕白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兄長,大皇兄要北上了。”

  一旁,慕容開口說道,“其實父皇說的有理,這個特殊時期,戰功,方才是提升威望的最快手段。”

  慕白拿過一旁的夾子,一邊幫助母親撥榛子,一邊應道,“為兄不會帶兵。”

  剝開一顆榛子后,慕白隨手放進了嘴里,嘗了嘗,發現還挺好吃。

  “世間哪有天生就會帶兵的人。”

  慕容勸道,“你可以去舅舅的軍中學習一下,順便混點戰功。”

  有個忠武王的舅舅不用,她這兄長,真是太傻了。

  慕白沉默,沒有回答。

  慕容見狀,忍不住白了前者一眼。

  “白兒,林教習那里怎樣了?”

  桌子對面,長孫皇后抬頭,開口問道。

  “不好也不壞。”

  慕白應道,“紅燭姑娘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幫林兄解掉了一部分毒,卻又始終難以盡除,所以,近兩日,林兄的情況,依舊時好時壞,死不了,也無法完全康復。”

  “我怎么覺得,他是故意的?”

  一旁,慕容一臉狐疑地說道,“他現在的這個情況,父皇就無法賜婚給他,進可攻退可守。”

  “別亂說,林兄是真的中毒了。”

  慕白輕聲道,“我親自去看過。”

  “林園臥虎藏龍,紅燭姑娘又是用毒高手,做些什么手腳,也不是不可能。”慕容推測道。

  “慕容,你不是不想嫁給林教習嗎?”

  桌子對面,長孫皇后將手里剝好的榛子放在盤中,說道,“若你愿意嫁,母后沒什么意見。”

  “不嫁。”

  慕容很是干脆地說道,“交情歸交情,感情歸感情,而且,林七夜那家伙和朱雀圣女之間的事,天下皆知,女兒可不想再摻和了。”

  “母后看你這么關心林教習,以為你回心轉意了。”

  長孫皇后微笑道,“我倒是覺得那林教習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女兒還覺得,兄長和東臨王長女十分般配呢。”慕容立刻禍水東引,提醒道。

  一旁,慕白聞言,愣了一下,關他什么事?

  “白兒。”

  果然,長孫皇后的注意力馬上轉移,看著眼前的嫡子,問道,“這事,你父皇的確和我商議過好幾次了,你可以認真考慮考慮。”

  “不娶。”

  慕白想都沒想,同樣直接拒絕道。

  “你們。”

  長孫皇后看到眼前兩位兒女的回答,頭疼不已。

  到了該婚嫁的年齡,一個不嫁,一個不娶,當真是想氣死她。

  與此同時,布衣侯府。

  正堂。

  慕淵、林七夜對視而坐。

  兩盞茶,兩個人,寒暄數句。

  像極了相識多年的老友。

  求賢若渴,形容現在的慕淵,再合適不過。

  “父皇告訴了本王,此次北上,會派五千羅剎鐵騎交由侯爺統領。”

  慕淵看著眼前年輕人,道,“恭喜,父皇這是在給侯爺立功的機會,縱然本王,去年也是跟在九幽王身邊磨煉了將近半年的時間,父皇才允許本王親自帶兵。”

  “圣恩浩蕩,臣,感激不盡。”

  林七夜神色恭敬道,“此次北上,臣會全力配合大殿下,一切,聽從殿下的命令行事。”

  “侯爺太客氣了。”

  慕淵輕笑道,“本來,本王以為侯爺要再磨煉磨煉,父皇才會給侯爺帶兵的機會,所以,才會在隨行的將領名單中寫下侯爺的名字,不過,如今父皇既然特意給侯爺指派了五千鐵騎,說明父皇想考驗一下侯爺的帶領能力,這對侯爺來說,是一次機會。”

  “愿聞其詳。”

  林七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道。

  “五千羅剎鐵騎,足以抵兩萬精銳步兵。”

  慕淵認真道,“侯爺若能抓住機會,立下大功,封王,指日可待。”

  說到這里,慕淵語氣一頓,話中有話地提醒道,“宣武王倒臺,武王之位空出,如今已經有很多人在盯著。”

  “不容易。”

  林七夜放下手中茶杯,輕嘆道,“漠北鐵騎,驍勇善戰,我大商將士與他們交戰,勝少敗多,五千騎兵,杯水車薪。”

  “侯爺莫要心急。”

  慕淵微笑道,“不是還有本王嗎,若有機會,本王會助侯爺一臂之力。”

  林七夜聞言,神色一凝,立刻起身,恭敬行禮道,“大殿下的恩情,臣,沒齒難忘!”

  “侯爺客氣。”

  慕淵趕忙伸手扶過前者,說道,“侯爺以誠待我,本王當然也不能虧待了侯爺。”

  布衣侯若能封王,對他而言,同樣是一大利好。

  值得。

  就在林七夜和大皇子虛與委蛇時。

  西域大地上。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至。

  紅色油紙傘,擋下驕陽,也擋下了西域隨處可見的光明。

  “那些神廟看起來真唬人啊。”

  花酆都看著遠處一座座廟宇中亮起的神光,感慨道,“要不是我不信傀神,還真要被他們糊弄住了。”

  “一群神棍,不登大雅之堂。”

  前方,林七應神色冷漠道,“等到了伽羅雙生殿,一切聽我命令,不得擅自行動,明白嗎?”

  “明白。”

  花酆都笑了笑,道,“你是正宗主,我是副宗主,你說的算。”

  伽羅雙生殿

  西域。

  神廟林立。

  遼闊的疆土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后走過,速度極快。

  沿途,一座座古老的廟宇,神光耀目,光明之神的信仰,遍布了整個西域。

  可惜,即便光明耀世,也穿不透那柄普通的紅色油紙傘。

  林家人,不信神。

  花酆都,同樣不例外。

  半日后。

  一座巨大的神山前,兩人邁步走至。

  神山上,兩座圣殿矗立,巍峨雄偉,彼此相連,卻又彼此分開。

  “傳說,伽羅雙生殿飛鳥難度。”

  山腳下,兩人停下腳步,花酆都看著上方的兩座圣殿,開口道,“真沒看出來,哪里不一樣。”

  “關鍵應該在于那些神光。”

  前方,林七應注視著伽羅雙生殿周圍彌漫的五彩神光,凝聲道,“道門記載,五色神光可化萬法,就是不知這伽羅雙生殿四周的五色神光,是不是道門所說的那種神光。”

  “這么邪門?”

  花酆都面露詫異之色,道,“那豈不是沒得打。”

  “即便是,也應該只是劣質品。”

  林七應神色冷漠道,“連道門都未完全掌握五色神光,你覺得這些神棍,有這本事嗎?”

  “呵。”

  花酆都聞言,輕輕一笑,道,“也對。”

  驕陽下,兩人佇足山前,注視著上方的兩座圣殿,沒有著急上去。

  情報不足,擅闖,非是明智之舉。

  “現在怎么辦?”

  觀察片刻,花酆都開口,詢問道。

  “先找個地方休息。”

  林七應說了一句,旋即轉身離開。

  花酆都邁步跟上,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神山上的兩座圣殿,眸中閃過一抹凝色。

  雖說那些神棍很討人厭,不過,也不容輕視,要闖這伽羅雙生殿,就必須先搞明白這五色神光是不是如傳說那般厲害。

  兩人離去,在相距神山不遠處的一座城中暫時歇腳。

  伽羅城。

  因為相鄰伽羅雙生殿而得名,千百年來,越發興盛。

  伽羅城中,七成以上的百姓都是光明之神的信徒,光明需要信仰,因為,信仰便代表著香火和銀錢。

  “打聽到了。”

  客棧二樓,花酆都走回,說道,“那座神山,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會準許信徒上山祈福,后天便是十五,屆時,會有很多人上山拜神,我們可以趁機上去看看。”

  “嗯。”

  窗前,林七應點頭應了一聲,目光看著遠處的神山,眸子微微瞇起。

  這次,不論如何都要拿到那無根生。

  天地異變,花酆都的修為越來越難壓制,若再有變數,花酆都,必死。

  入夜。

  相鄰的兩間客房,全都十分安靜。

  跳動的燈火下,花酆都靜靜地擦拭著手中的艷刀,血紅的刀鋒,銳芒耀目。

  武道之路,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天道,也從不公平。

  有人千方百計想要破境,卻步步艱辛,如林七夜。

  然而。

  也有的人,一再想壓制修為,卻同樣漸漸力不從心。

  花酆都便是如此。

  花酆都是天才,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否則,也不可能早早步入四境絕巔,壓制己身,不入五境。

  可以說,花酆都在四境的積累,已不遜色于真正的五境大修行者。

  兩天時間,轉眼即逝。

  很快,十五到來。

  伽羅城中,許多人前往神山朝拜,為家人祈福,或者為自己求一個遠大前程。

  當然,光明之神聽到聽不到,誰都不知道。

  即便聽到了,神明,似乎也從來不曾庇護過人族。

  千年前,若非道門阻攔,神明降世,人間,早已覆滅。

  可惜,這些事,平民百姓并不知道。

  千年歲月,很多事情都已被掩蓋,而且,道門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做了,便做了,不會宣揚的天下皆知。

  救世而已,又不是刻意而為,主要的原因是,道門的先賢們看那些所謂的神明不順眼。

  救世,不過順手為之。

  朝陽東升。

  神山下,人山人海,目光炙熱,神色更加狂熱。

  不少信徒手中拿著家里為數不多的金器或者銀器,準備送到山上,為光明之神添一些香火。

  “這些信徒的樣子,看著真嚇人。”

  人群后,花酆都看著狂熱的光明信徒們,咋舌道,“難怪那些神棍一個個吃的肥頭大耳的,有這些信徒供養,十輩子都可以衣食無憂了。”

  “愚昧,方才是最可悲的。”

  一旁,林七應淡淡道,“一點不值得憐憫。”

  “也是。”

  花酆都笑了笑,道,“關我們屁事,他們既然愿意被蒙蔽,傾家蕩產也是自找的。”

  “走了。”

  林七應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費任何口舌,說了一句,邁步朝著山上走去。

  山路崎嶇,有信徒一步一拜,彰顯誠心。

  也有信徒走一路,念一路,神神叨叨,看上去就跟瘋子沒什么區別。

  “光明在上?”

  花酆都聽到信徒口中念叨的話語,面露冷笑之色。

  他們的光明之神已經被人封印在極夜之地,估計是保佑不了他們了。

  小公子也是,收了人家光明之神的好處,卻不肯救人,簡直壞透了。

  沒過多久。

  兩人跟隨著狂熱的信徒們來到山上。

  伽羅雙生殿周圍,五色神光彌漫,幾乎籠罩了半座神山。

  只是,距離伽羅雙生殿越遠,五色神光便越微弱,起不到太大作用。

  “感受到了嗎?”

  兩人靠近伽羅雙生殿時,林七應開口,提醒道。

  “感受到了。”

  一旁,花酆都點頭,凝聲道,“越靠近那兩座大殿,修為的壓制便越嚴重。”

  “那些人似乎沒事。”

  林七應看著伽羅雙生殿周圍的神使,說道。

  “好像是。”

  花酆都頷首,目光凝重道,“看來,這五色神光,并非針對所有人。”

  兩人說話間,隨著人群進入了一座偏殿。

  前方,信徒們將隨身帶來的銀錢、金器交給了殿中的光明神使,然后跪在光明神像前開始祈愿。

  林七應、花酆都走在后面,輪到兩人時,林七應伸手遞出了一錠銀子。

  一旁,花酆都面露異色,卻沒有多說什么。

  不過,遞上銀子后,林七應便離開了,并沒有跪拜祈愿。

  “二公子怎么還給他們香火錢?”

  出了偏殿后,花酆都不解地問道。

  “買棺材,也需要銀子。”

  林七應神色淡漠道,“找機會抓一個神使,交給你來做,做得到吧?”

  “再簡單不過。”

  花酆都嘴角微彎,冷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們為何就不受五色神光的影響。”

  林家四天驕

  神山。

  熙熙攘攘。

  一直到夕陽西落時,狂熱的信徒們方才陸續下山。

  林七應先行了一步,山下等待。

  而花酆都,則留在了山上。

  日落。

  皎月升起。

  山上,一抹暗紅色的身影走下,手中,拎著一個身著神袍的光明神使。

  “幸不辱使命。”

  花酆都看著山下等待的二公子,微笑道。

  林七應點頭,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

  花酆都邁步跟上,一同朝著伽羅城走去。

  客棧。

  二樓的房間中。

  林七應坐在桌前靜靜等候,一杯杯喝著茶。

  隔壁房間。

  花酆都將光明神使的綁好,封住了神藏,倒不是怕這位跑了,而是怕他自盡。

  這都是經驗。

  當初,他剛開始學習逼供時,就有好幾個家伙承受不住,強行自盡了。

  撞墻,咬舌,自斷經脈,等等,方法層出不窮。

  吃一塹長一智,現在,他可不會給他們自盡的機會。

  難得有個人讓他熟悉下業務流程,怎能就這么死了。

  將人綁好后,花酆都洗凈雙手,又將自己逼供的工具全都擺到了桌上,準備一樣一樣來。

  下一刻。

  房間中,痛苦而又凄厲的慘叫聲響起,只是,房間似乎被什么隔絕,聲音一點都無法傳出去。

  約莫一刻鐘后。

  花酆都擦凈了手,走向隔壁房間。

  “問出來了嗎?”

  房間內,林七應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

  “問出來了。”

  花酆都隨手將一塊令牌丟了過去,道,“就是這玩意。”

  林七應接過令牌,看了一眼,道,“有它就可以?”

  “沒錯。”

  花酆都點頭應道,“那個家伙的身份不高,知道的情報也有限,只知道伽羅雙生殿中,每位神使都有這樣一塊神令,以五色為尊,持五色神令者,可完全不受五色神光的影響。”

  林七應聞言,看著手中令牌上的顏色,說道,“三色,勉強也夠了。”

  “不夠。”

  花酆都正色道,“只有搶到五色神令,我們方才可以自由出入伽羅雙生殿。”

  “五色神令,應該是五境才能擁有。”

  林七應平靜道,“在修為受制的情況下去搶,不容易。”

  “比起硬闖伽羅雙生殿容易多了。”

  花酆都笑了笑,說道,“此事就交給我了,無需宗主掛心。”

  “也好。”

  林七應點頭,也沒有阻止,承諾道,“只要你拿到五色神令,我便將無根生給你搶回來!”

  “這買賣,值得。”

  花酆都笑了笑,沒再多言,轉身離去。

  夜色迷人。

  夜下。

  一抹暗紅色身影掠過,朝著神山趕去。

  后方,客棧中。

  林七應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神山方向,面露冷色。

  拿到五色神令,才是第一步。

  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

  伽羅雙生殿內,高手無數,想要得到無根生,不論偷還是搶,都不會容易。

  就在林七應和花酆都想方設法搶奪無根生時。

  大商都城。

  侯府。

  林七夜北上的時間,也快到了。

  皎月當空。

  林七夜站在窗前,夜深人靜時,眸中閃過一抹憂傷。

  數息后。

  林七夜周身,黑色氣流涌出。

  接著,一尊黑棺出現,黑棺內,一位容顏艷麗的女子靜靜躺在那里,氣息早已消失,唯有心脈處,那若隱若現的真元,始終護著其微弱的心脈。

  “喝!”

  夜下,一聲沉喝響起,林七夜翻掌,一身真元涌動,源源不斷灌入女子心脈中。

  天扇峰一戰,林七夜一劍情絕,斷情絕愛。

  贏了,卻也輸了。

  林園的朝夕相處,漠北的拼命相護,朱珠的出現雖然短暫,但是,給林七夜心中留下了永遠都抹不去的痕跡。

  數月以來,每隔一段時間,林七夜便會給朱珠灌注一次真氣,目的就是護住其最后的一絲心脈。

  他不知道朱珠是否能夠起死回生,但,他不會放棄。

  “兄長。”

  林園,內院,還珠有感,目光看向布衣侯府的方向,面露異色。

  兄長借用了她的力量。

  應該又在給朱珠姐姐灌輸真氣。

  她有感覺,她若能恢復全部實力,便有可能將朱珠姐姐喚醒。

  “砰!”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房間,爆炸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如此突兀。

  “咳咳,他大爺的!”

  接著,卯南風跑出,劇烈咳嗽了好幾聲,蓬頭垢面的樣子,甚至狼狽。

  “遭老頭子,你是想把林園炸了嗎!”

  紅燭聽到動靜后,跑出了房間,看到對面房間的情景,怒聲喝道。

  “咳咳,不是故意的。”

  卯南風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說道,“紅燭丫頭莫生氣。”

  “你在搞什么?”紅燭皺眉,問道。

  “研究還珠丫頭的血啊。”

  卯南風一臉無辜地道,“誰知道,加入了幾種毒蟲后,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冥土的血果然不同尋常,居然還會爆炸?

  紅血的冥土都這么厲害了,那黑血的冥土,是不是會更厲害?

  也不知道林七夜那小子何時才能給他抓一個黑血的冥土。

  他卯南風能不能名流千古,就看這個實驗了。

  空有一腔熱血,卻沒有實驗材料,當真讓人郁悶。

  侯府。

  后院。

  林七夜為朱珠灌輸真氣后,揮手蓋上了黑棺,周身黑色氣流涌動,將黑棺吞沒。

  做完這些,林七夜臉上露出了一抹疲憊之色,顯然,借用還珠的力量,并不一件容易的事。

  “小紅帽。”

  與此同時,南嶺,林家據地,林幼薇一邊查看賬本,一邊問道,“你一直不回儒門,不會有事嗎?”

  “不急。”

  房間前的石階上,白忘語坐在那里,面露微笑道,“正如林姑娘所說,儒門,人才濟濟,底蘊非凡,所以,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既然已經來了,就再等一等,和林姑娘一起回去。”

  “我可能要很久。”

  林幼薇說道,“林家在南嶺的生意才剛剛起步,事情很多,我脫不開身。”

  “林姑娘做自己的事便可。”

  白忘語神色平和道,“不著急。”

  房間內。

  林幼薇點頭,沒再多廢話,提筆勾了幾筆賬,說道,“我用一下印。”

  房間外。

  白忘語聞言,起身走入房間中,從懷里將林家的印拿出,遞了過去。

  林幼薇接過印信,在賬本上蓋了一下,又遞了回去。

  白忘語再度將印信收起,揣入懷中,走了出去。

  “今日都城來信。”

  林幼薇繼續說道,“七應去了西域,為花酆都去奪無根生,而小弟,就要北上了。”

  “林家二公子,乃絕代天驕,他既然已親自去了西域,必定能夠成功拿到想要的東西。”

  石階上,白忘語輕聲道,“至于林兄,他的天命之爭,或許就要開始了。”

  澹臺鏡月,不同常人,無論武學,智慧,都十分可怕,更麻煩的是,兩人命格互相克制,注定不能共存。

  王不見王,非是說說而已。

  北上

  “紅燭姐姐,兄長要北上了。”

  黎明。

  還珠早早起來,看著北方,說道,“我能去送送他嗎?”

  “不能。”

  紅燭搖頭道,“特殊時期,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還珠沉默,片刻后,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都城北城門。

  戰旗搖曳,大皇子慕淵親自掛帥,率領大軍北上。

  北境戰事吃緊,漠北鐵騎的中路大軍已經打入了大商腹地,即便負責阻攔漠北中路大軍的是東臨王的東臨軍、青羽軍的部分精銳還有北境各地的守軍,多方聯手,卻依舊難以阻擋漠北鐵騎的步伐。

  相較而言,北境的東西兩線戰場,情況要好不少,忠武王和十一皇子聯手擋下了擋赫連、拓拔、敕力三族的聯軍,西線,九幽王和各方守軍面對赤松,呼延,賀蘭三族鐵騎的攻勢,雖然狼狽,卻也不至于潰敗。

  都城以北。

  浩浩蕩蕩的大軍前,林七夜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數萬大軍,眸中閃過一抹凝色。

  這些兵馬,看著不少,其實都是訓練才幾個月的新兵,能有多少戰力不好說。

  大商真正的精銳,基本都已投入了北境戰場。

  此外,西境那邊,天諭殿隨時有可能卷土重來,羅剎軍和玄甲軍也不敢全部撤回。

  大商的局勢,不容樂觀。

  “侯爺,怎么了?”

  大軍前,慕淵看到身旁布衣侯神色的異常,開口問道。

  “沒事。”

  林七夜回過神,收回目光,輕輕搖了搖頭,道,“就是在想我們此次北上,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

  “侯爺的心情,本王理解。”

  慕淵神色平和道,“只要我們打退漠北八部的入侵,便可以凱旋歸來。”

  林七夜點頭,道,“大殿下親自出征,我們必能旗開得勝。”

  兩人說話間,率領大軍北上而去。

  北境。

  烽煙四起。

  三線戰場,全都打的異常激烈,你來我往,寸土必爭。

  漠北八部的屠城政策,讓大商的有生力量急劇消耗,同樣也給了大商軍民極大的震懾。

  中線戰場。

  戰馬奔騰,以澹臺鏡月和白狄大君為帥,軍令所至,所向披靡。

  數月以來,東臨軍和駐守北境的青羽軍老兵,在與漠北中路大軍的抗衡中,損失極為慘重。

  縱然十一皇子為大商帶來了對抗大規模騎兵的混編戰術,但是,再好的戰術,也需要人來執行。

  騎兵天然的優勢,加上澹臺鏡月和白狄大君出色的統帥能力,讓中路大軍的攻守變得無可阻擋。

  冷兵器的時代,面對騎兵的沖擊,人命,宛如草芥。

  五日。

  慕淵所率領的青羽軍四萬新兵到達戰場。

  北境與大商腹地的交界。

  白帝城。

  同關雎城一般是大商極其重要的一處關隘。

  若白帝城破,大商腹地將成空門,無險可守。

  白帝城中,東臨王率領守軍抵擋,死守不出。

  日落之際。

  慕淵和林七夜帶兵入城。

  “大殿下。”

  城中,東臨王親自相迎,恭敬行禮道。

  “東臨王無需多禮。”

  慕淵上前扶過眼前人,關心道,“情況如何了?”

  “暫時還守得住。”

  東臨王凝聲道,“敵人的攻勢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猛烈。”

  “殿下,東臨王,我去上面看一眼。”

  林七夜看著上面的城樓,說道。

  “布衣侯請便。”慕淵應道。

  東臨王移過目光,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輕人,說道,“聽說布衣侯幫助凱旋王和羅剎王大破銀甲鐵騎,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出少年。”

  “東臨王過譽。”

  林七夜應了一聲,沒再多言,邁步朝著前方城樓走去。

  “殿下多日奔波,想必也累了,臣先帶殿下去休息。”

  東臨王看著眼前大皇子,客氣道。

  “那便有勞東臨王了。”

  慕淵神色和善地應道。

  東臨王點頭,親自為大皇子引路。

  白帝城,城樓上,林七夜邁步走來,目光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漠北鐵騎大營,眸子微微瞇起。

  奇怪。

  兵臨城下,卻不攻城,澹臺鏡月究竟在想什么。

  是不想自身的兵力有太多傷亡嗎?

  但是,攻城本就是人命的堆積,傷亡,不可避免。

  白帝城的位置,十分重要,澹臺鏡月不會不清楚。

  想了許久,暫時沒有想明白漠北大軍的目的,林七夜轉了轉手中的精鋼鐵扇,轉身走下城樓。

  以不變應萬變吧。

  他大爺的。

  他一個商賈世家的紈绔子弟,都被逼到了戰場上,和誰講道理去。

  好在此行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大皇子,如今漠北鐵騎鋒芒正盛,一旦敗仗,他可不背鍋。

  與此同時。

  白帝城北,漠北大營。

  一襲淺藍衣衫的澹臺鏡月靜立營前,目光遠望前方的白帝城,美麗的容顏上閃過一抹冷色。

  “探子傳來消息,大商的大皇子慕淵還有新封的那位布衣侯已經率領大軍趕至白帝城。”后方,白狄大君邁步走來,說道。

  “挺快。”

  澹臺鏡月神色淡漠地評價了一句,便不再多說。

  “那個大皇子倒沒什么,去年跟著大商的九幽王歷練了一年,中規中矩,并沒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白狄大君凝聲道,“不過,那個布衣侯不一樣,聽說,銀甲鐵騎被破,便是此人的功勞,需要小心一些。”

  “銀甲鐵騎被破,非戰之罪,而是天諭殿自身的問題。”

  澹臺鏡月平靜道,“銀甲鐵騎無敵了太久,讓他們以為銀甲鐵騎就真是無法可破,這世間,根本就沒有絕對無敵的兵種,漠北鐵騎如此,天諭殿的銀甲鐵騎也是一樣。”

  “的確。”

  白狄大君點頭道,“如今,東線和西線戰場,遠不如去年那般順利,大商想出的混編戰術,還是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是赫連大君那些人太過愚蠢。”

  澹臺鏡月冷聲道,“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他們,騎兵,關鍵在于靈活作戰的能力,不能爭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最快的速度,摧毀敵人有生力量才是目的,如今,西線和東線卻陷入了大商最擅長的拉鋸戰,若非漠北將士驍勇善戰,這場戰爭,我們很可能已經輸了。”

  “也不能太過苛責,畢竟,赫連大君他們也拖住了大商不少兵力。”白狄大君輕嘆道。

  澹臺鏡月眸子微冷,卻沒有再說什么。

  關系生死存亡的戰爭,豈能僅僅只是拖延。

  罷了。

  那些廢材也指望不住。

  再過兩日,她澹臺部族和白狄部族的四萬援兵就要到了。

  戰爭,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就算傾盡全族之力,也要將大商的有生力量徹底摧毀。

  刺殺

  白帝城。

  夜深人靜。

  林七夜坐在桌前,眸中不時閃過思緒之色。

  現在有個大問題。

  他和澹臺鏡月若是見面,那個瘋女人必然能認出他來。

  即便他已經易容成了這個傀樣子。

  麻煩啊。

  這破天命,一點好處沒帶來,麻煩倒是一堆。

  不知道用還珠的力量能不能暫時壓制住這狗屁天命。

  思緒間。

  林七夜周身黑色氣流涌出,掩去一身氣息。

  林園。

  內院。

  還珠有感,目光看向北方,面露異色。

  兄長借用了她的力量。

  難不成,兄長遇到了什么麻煩?

  太學宮,東院。

  木屋內,孔丘收拾著桌上的典籍,突然,目光看向北方。

  那小子還挺聰明。

  冥土,并非這世間原有的東西,的確可以暫時壓制他的天命。

  不過,那澹臺天女也非是常人,想要騙過她,可不容易。

  白帝城。

  深夜。

  林七夜出了房間,邁步走向城樓。

  城樓上,林七夜看著遠處的漠北大營,觀察片刻,縱身而下。

  夜下。

  林七夜身影急速掠過,朝著漠北大營趕去。

  希望,他這次運氣能好一些。

  漠北大營。

  巡邏的將士來來往往,戒備十分森嚴。

  就在巡邏的將士換崗時。

  一抹虛影掠過,進入了大營中。

  營內,火光跳動,林七夜穿行于各座營帳間,避開巡邏將士的視線。

  “這么多五境。”

  黑暗的角落中,林七夜感受到漠北大營各方若隱若現的強大氣息,心中微沉。

  看來,天地異變后,漠北八部也多出了不少五境大修行者。

  其中一道氣息很熟悉,是白狄大君那個孫賊。

  兩年不見,他竟然也入五境了。

  當初極夜之地一句戲言,沒想到真成了事實。

  戰場相遇,身不由己。

  遠處。

  一座帥帳內。

  熟睡中的白狄大君睜開眼睛,不知為何,沒了睡意。

  白狄大君起身,披上衣衫,邁步走了營帳。

  帳前,白狄大君遠望白帝城,神色有著幾分復雜。

  說起來,距離當初極夜世界一戰,也有兩年了。

  昔日的朋友,如今卻成為敵人,只希望,不會在這戰場相遇。

  他可不想親手殺了當初同生共死的盟友。

  寒風吹過,夜色微涼。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白狄大君亦是一樣,但是,身在這世間,很多事,并不由自己的意愿決定。

  為了族人的生存,他沒有選擇。

  大營另一邊。

  林七夜立身黑暗中,認真尋找澹臺鏡月的營帳。

  擒賊先擒王。

  只要殺了澹臺鏡月,漠北大軍的威脅,至少要減少一半。

  兩年前,他第一次北上,就差點死在澹臺鏡月手中,如今,是時候回報一下那個瘋女人的恩情了。

  不過,刺殺這種事,他并非專業人士。

  能不能成功,要看運氣了。

  天際,殘月西行,夜色越來越深。

  尋找了許久。

  終于。

  一座看上去與其他漠北將領的營帳并無不同的帳篷前,林七夜停下身形,眸子微微瞇起。

  就是這里了。

  澹臺鏡月那個女人,就算化成灰,她的氣息,他也不會弄錯。

  殘月下,林七夜手中,鐵扇展開,下一刻,化為一道道銳芒破空飛入了帳內。

  帳中。

  正在休息的澹臺鏡月猛然睜開眼睛,周身幽光升騰,擋下一道又一道銳芒。

  劇烈的沖擊中。

  一道扇骨破開幽光,徑直刺向澹臺鏡月心口。

  近在咫尺,扇骨奪命,澹臺鏡月眸子一冷,身前,一塊殘破的石碑無聲出現,怦然擋下扇骨鋒芒。

  這一刻,帳外,一抹虛影掠至,伸手握住飛回的精鋼鐵扇,再度甩了出去。

  扇骨縱橫交錯,從不同的方向,攻向澹臺鏡月。

  “長生訣,晦暗有明!”

  澹臺鏡月見狀,雙掌翻轉,周身幽光更勝,宛如泥沼,擋下一道道扇骨。

  擋下對手的攻勢后,澹臺鏡月一掌拍出,強勢反撲。

  林七夜眸子一凝,腳下一踏,避開前者掌勁。

  戰局,瞬分。

  “原來是布衣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帳中,澹臺鏡月看著眼前人手中的精鋼鐵扇,立刻猜測其身份,淡淡道,“第一次見面,便以這樣的方式,布衣侯的做事風格,還真是與眾不同。”

  “天女過獎。”

  林七夜手握精鋼鐵扇,輕輕搖了搖,神色平和道,“本想打個招呼,沒想到天女的戒備心這么強,實在可惜,后會有期了。”

  說完,林七夜不再廢話,馬上身退。

  “這么快就走,是不是有些不禮貌?留下喝杯茶如何?”

  澹臺鏡月看到眼前人要走,冷笑一聲,身影掠出,出手阻止。

  兩人的速度極快,數息間,身影幾度交錯。

  “天女,今夜太晚了,天女若有事,我們明天再談如何?”

  漠北大營中,林七夜身影急行,不愿和眼前瘋女人糾纏,一邊退,一邊說道。

  “明天,太久了。”

  澹臺鏡月翻掌凝元,幽光涌動,一塊塊長生碑飛出,化為天地牢籠,斷去其退路。

  十步距離外,林七夜看到長生碑飛來,心中微沉,不敢硬碰,凌空一踏,一身雙化,掠向不同的方向。

  “嗯?”

  澹臺鏡月凝神,腳下一踏,朝著其中一道身影掠去。

  前方。

  林七夜身影疾速掠過,速度越來越快,神色也越來越冷。

  他大爺的。

  這瘋女人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殺的。

  “本君說怎么突然這么熱鬧,原來是來了客人!”

  就在林七夜想辦法脫身之時,大營另一邊,一道身影邁步走來,身形幻動,數步之間,已至戰局中。

  “白狄。”

  林七夜看到來人,心中一沉,馬上改變方向,不予硬碰硬。

  這孫子來的好快!

  大半夜的都不睡覺嗎!

  “貴客到來,為何這么快就要走?”

  白狄大君眸子一冷,身影掠過,親自出手阻攔。

  同一時間。

  后方,澹臺鏡月也追了上來。

  二對一,將林七夜堵在了中間。

  “布衣侯,既然來了,何必如此著急離開?”

  澹臺鏡月揮手,四座長生碑飛出,封住眼前人所有退路,神色淡漠道。

  兩人中間。

  林七夜看著一前一后兩位大麻煩,眉頭輕皺,說道,“兩位實在太熱情了,讓本侯有些不適應。”

  “我漠北八部,一向好客,閣下很快就習慣了!”

  白狄大君一步步走上前,語氣平和道,“布衣侯是嗎,來者是客,是要我們動手,還是你自己束手就擒?”

  隱藏

  黑夜。

  漠北大營。

  林七夜刺殺澹臺鏡月,失手被困,局面,岌岌可危。

  白狄大君、澹臺鏡月,兩名五境,而且,還不是法海那般人見人欺的灌水五境,尤其澹臺鏡月,曾是孤身闖過大商皇宮的狠人,實力深不可測。

  至于白狄大君,身為一族主君,在漠北八部中,同樣以強悍的戰力著稱。

  今時今日,林七夜被兩人困住,可謂抽到了最差的下下簽。

  戰局中。

  白狄大君步步上前,一身真元洶涌,殺機絲毫不掩飾。

  后方,澹臺鏡月催動長生碑,封住眼前布衣侯所有退路。

  兩人之間,林七夜眸子微瞇,開口道,“二對一,兩位不覺得有些勝之不武嗎?”

  “彼此彼此。”

  澹臺鏡月冷聲道,“半夜三更,行刺殺之舉,布衣侯的行為同樣好不到哪去。”

  一語落。

  前方,白狄大君身影掠過,重掌傾元,奪命而至。

  林七夜見狀,腳下一踏,身影急退,避開前者的掌勁。

  然而。

  四塊長生碑封住退路,后方,又有澹臺鏡月,想退,又能退到哪里。

  林七夜身退的一刻,澹臺鏡月同樣身動,纖手凝元,掌勁驚天。

  “轟!”

  掌勁交錯,威勢強悍無比,咫尺間,林七夜腳步踏轉,身形騰挪,避開兩人一重又一重攻勢。

  無與倫比的速度,此刻,發揮到極致。

  但是。

  久守必失的道理,林七夜比誰都清楚,即便他的速度再快,面對眼前兩人的攻勢,也會有避不開的時候。

  思緒間。

  林七夜看向封住戰局的四塊長生碑,手中精鋼鐵扇甩了出去。

  頓時,精鋼鐵扇一分十九,劃過一道道銳利的鋒芒。

  扇骨飛過,白狄大君、澹臺鏡月踏步避開銳芒。

  “轟!”

  扇骨撞在長生碑上,余勁震蕩,塵沙飛揚。

  “嗯?”

  澹臺鏡月有感,神色微變,不好,他要逃!

  戰局中,長生碑出現震蕩的剎那。

  林七夜身影掠出,沖出兩人的包圍。

  “長生訣,陰月有晴!”

  澹臺鏡月見狀,一身幽光大盛,再現長生訣之招。

  剎那,明月升空,月光所至,天地一沉。

  十步外。

  林七夜感受到后方的殺機,心神一驚,一腳踏在長生碑,迅速改變方向。

  “轟!”

  一瞬之后,月光灑落,恐怖的力量,直接震裂了下方大地。

  同一時刻。

  白狄大君身影掠至,一掌,驚天動地。

  避無可避,林七夜手中精鋼鐵扇展開,硬擋前者攻勢。

  轟然一掌,破開鐵扇的阻擋,落在林七夜胸膛。

  “呃!”

  一聲悶哼,林七夜身影飛出數丈,嘴角,鮮血溢出,染紅衣衫。

  七丈外。

  林七夜身形未停,強忍傷勢,借勢凌空一踏,脫離戰局,迅速離去。

  極快的速度,轉瞬消失在黑夜盡頭。

  “好驚人的速度。”

  后方,白狄大君看著前者遠去的身影,沉聲道,“這樣都未能將他留下,這布衣侯,不簡單。”

  他和澹臺鏡月聯手,縱然人間劍仙都討不到什么便宜,卻是讓這小子逃了,著實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此人速度之快,除了妖族的玄風妖王外,無人可及。”

  一旁,澹臺鏡月凝聲道,“中原皇朝,果然臥虎藏龍。”

  “本君方才一掌,此人即便不死,也要躺上幾個月,倒不算全無收獲。”

  白狄大君神色淡然道,“中原的援兵剛來,就損兵折將,命數不長了!”

  黑夜。

  林七夜身影急速掠過,白帝城下,腳下一踏,縱身而起。

  “侯爺!”

  守城的將士看到來人,立刻恭敬行禮道。

  “好好戒備!”

  林七夜說了一句,沒再多言,快步朝著城樓下走去。

  “布衣侯。”

  將軍府,林七夜回來時,已近天亮,東臨王走出,看到眼前人,凝聲道,“你受傷了?”

  “不礙事。”

  林七夜強壓體內傷勢,說道,“去漠北大營走了一趟,受了點小傷。”

  “本王去請軍醫。”

  東臨王聞言,神色微凝,說道。

  “不必。”

  林七夜搖頭,道,“我有療傷的丹藥,東臨王不需擔心,休息一兩日便好。”

  說完,林七夜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東臨王皺眉,看布衣侯的情況,傷勢可不輕。

  漠北大營,高手如云,尤其是那澹臺天女和白狄大君,實力十分強悍,豈是想闖便能闖的,這布衣侯,實在太沖動了。

  房間中。

  林七夜走入,剛關上房門,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一口鮮血吐出,臉色立刻變得一片蒼白。

  白狄那孫子的一掌,可真夠狠的!

  不過,此行倒是驗證了一事。

  借助還珠的力量,的確可以暫時壓制他那所謂的狗屁天命。

  澹臺鏡月那個瘋女人也未能認出他。

  值得!

  思緒間,林七夜撐著身子來到桌前,扒開了胸口的衣衫。

  但見胸口處,一道紫色的掌印顯化,如此刺眼。

  若非精鋼鐵扇擋去了部分掌勁,如今,他基本已經涼了。

  說起來,白狄那孫賊還欠他一個八歲的女兒,今年,應該十歲了吧。

  胡思亂想之間,林七夜拿出一瓶丹藥,倒入嘴中,暫時壓制傷勢。

  “侯爺。”

  就在這時,房間外,敲門聲響起。

  “殿下請進。”

  林七夜聽到外面的聲音,開口說道。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慕淵走出,看到房間中的布衣侯,關心道,“聽說侯爺受傷了,本王來看看侯爺的傷勢。”

  “并無大礙。”

  林七夜起身,恭敬行禮道,“多謝殿下的關心。”

  “侯爺有傷在身,就不要多禮了。”

  慕淵上前扶過前者,凝聲道,“侯爺為何要孤身一人,夜闖漠北大營?”

  “臣太自負了。”

  林七夜輕輕一嘆,道,“本想著自己身法不錯,或許能找機會殺了那澹臺天女,卻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差一點,臣便再也回不來了。”

  “侯爺確實有些魯莽了。”

  慕淵目光凝道,“那澹臺天女曾硬闖我大商的皇宮,在那么多供奉的聯手圍困下活著離去,可見此女的實力,何等深不可測,要殺她,很難。”

  林七夜點頭,道,“殿下教誨,臣銘記于心,只是,如今有傷在身,恐怕幫不了殿下什么了。”

  “不急,侯爺先安心養傷。”

  慕淵正色道,“白帝城有本王和東臨王在,絕不會讓漠北大軍討得好去!”

  “嗯。”

  林七夜頷首,道,“給殿下添麻煩了。”

  “侯爺見外了。”

  慕淵說道,“侯爺有傷在身,本王便不多打擾,先走一步。”

  “臣送殿下。”

  林七夜起身,說道。

  “不必。”

  慕淵抬手阻止,旋即轉身離開了房間。

  出了房間后,慕淵神色立刻沉下。

  這布衣侯,實在讓他失望,如此莽撞,怎堪大用。

  房間內。

  林七夜看著房門關閉,嘴角微微彎起,轉身走向床榻。

  挨了白狄的一掌,他養傷個把月,應該不過分吧?

  鐵扇綸巾

  白帝城。

  布衣侯受傷的消息很快傳開,不是不想隱瞞,而是瞞不住。

  房間內,林七夜臥床不起,開始了自己的養傷生涯。

  蒼白的臉色,病懨懨的,一看就是受傷不輕。

  正面硬受白狄大君一掌,莫說四境,即便五境大修行者也要重創。

  只不過。

  林七夜特殊了一點,肉身經歷過赤雷淬煉,又有龍珠、鳳血護體,抗揍能力,異于常人。

  天扇峰一戰,林七夜能贏,也和其強悍的肉身強度脫不了干系。

  換作一般人,承受了火麟兒那么多攻擊,早就躺下了。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輪椅上,林七夜搖著鐵扇,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在身后將士的推動下,前往了軍營。

  帥帳內。

  東臨王和大皇子慕淵正在商議守城之法。

  “布衣侯。”

  兩人看到眼前人,面露異色。

  “殿下,東臨王。”

  輪椅上,林七夜拱手行禮道。

  “侯爺有傷在身,為何不在房間中靜養。”

  慕淵快步上前,扶過眼前人,關心地問候道。

  “一直在房中什么也做不了,臣,心中有愧。”

  林七夜面露歉意,道,“所以,過來看一看,有什么臣力所能及的事情。”

  “布衣侯安心養傷即可。”

  一旁,東臨王神色平靜道,“白帝城如今的守備,還算完好,即便漠北大軍攻城,短時間內也擋得住。”

  騎兵攻城,長途奔襲的攻擊力便發揮不出來,失了機動能力的騎兵,不足為慮。

  林七夜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以他對澹臺鏡月的了解,絕對不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長,那個瘋女人,肯定還有后招。

  只是,現在他還猜不出來。

  不急,等等看吧。

  他一個病人,沒必要說那么多。

  帳內,短暫的寒暄后,東臨王、大皇子繼續商議城中部署之法。

  林七夜靜靜地聽說,不言一語,不獻一計。

  與此同時。

  大商都城,壽安殿內。

  時刻關注著北境情況的商皇聽到白帝城傳來的消息,眉頭輕皺。

  布衣侯夜闖漠北大營,重傷?

  有些魯莽了。

  雖說殺了那澹臺鏡月,的確可以給予漠北大軍重創,但是,那澹臺天女可不是想殺便能殺的。

  勇氣可嘉,卻是過于自負了!

  看來,這布衣侯年少得志,確實開始有些驕傲自滿。

  經此挫折,希望布衣侯能認清自己,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思緒之間,商皇起身,邁步走到窗前,看著北方,眸中閃過一抹凝色。

  如今白帝城有東臨王和慕淵在,又有十數萬大軍駐守,應該足以擋下漠北中路大軍的攻勢,少一個布衣侯,倒也沒有什么影響。

  白帝城,對于大商而言,至關重要,絕不容有失。

  東臨王身經百戰,必定知曉白帝城的重要性,不會魯莽行事。

  “大小姐,北境傳來消息,小公子傷了。”

  南嶺,林家據地。

  黃泉拿著北境傳來的情報,匆匆走來,急聲說道。

  院中,白忘語聞言,心神一驚。

  房間內,林幼薇抬起頭,接過密信看了一眼,神色淡然道,“假的,不用擔心。”

  “假的?”

  黃泉神色一怔,詫異道,“大小姐是怎么看出來的?”

  房間外,白忘語臉上同樣露出疑惑之色。

  “很簡單,你們何時見小弟做過風險大于收益的事。”

  林幼薇平靜道,“他若沒有脫身的把握,絕不會主動去漠北大營刺殺那澹臺鏡月,受傷或許不假,但是,絕對不會像情報上說的那般嚴重。”

  “小公子沒事便好。”

  黃泉聽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笑道,“嚇我一跳。”

  “林兄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忘語不解地問道,“他應該知道,那澹臺天女不是一般的難對付,想要殺她,可不容易。”

  “情況太少,我現在也猜不出來。”

  林幼薇搖頭道,“不過,小弟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剛北上,就裝病,出工不出力。”

  黃泉咧嘴笑道,“小公子這是要偷懶呀。”

  “林家姐姐,白公子。”

  就在三人交談之時,院外,一道熟悉的公鴨嗓響起,喊道,“我能進去嗎?”

  房間中。

  林幼薇聽到院外的聲音,站起身來,美麗的容顏上露出一抹微笑,應道,“圣子請進。”

  院外,王騰聽到里面的回應,很是自來熟地大搖大擺走入院中。

  “圣子。”

  白忘語上前兩步,客氣行禮道。

  “白公子。”

  王騰有模有樣地回了一禮,道,“我來,是為了帶林家姐姐和白公子去看看商鋪,若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也好再商議。”

  “有勞圣子了。”

  房間中,林幼薇走出,神色和善道,“走吧。”

  “林家姐姐請。”

  王騰十分有禮貌地說道。

  林幼薇點了點頭,邁步朝著外面走去。

  三人隨后離開院子,去城中查看齊家以及玄武宗為林家準備的商鋪。

  圣城街道上。

  三人走過,不少人看到王騰的身影后,立刻避讓。

  可以看出,王某人,在玄武圣城即便不算臭名昭著,也是小有惡名。

  王騰見此情形,面露尷尬之色。

  他大爺的。

  躲個屁啊!

  沒看到他身邊貴客在,他還能吃了他們不成。

  林幼薇注意到一旁玄武圣子的神色,輕輕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人不輕狂枉少年,小弟在渝州城時,名聲也好不到哪去。

  這玄武圣子和小弟能成為朋友,倒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白公子。”

  路上,為了緩解尷尬,王騰主動開口,轉移話題道,“聽說林三公子和白公子交手,從來都撐不過五十招,是真的嗎?”

  “事出有因。”

  白忘語點頭,輕聲說道,“林兄的武學,我都見識過,所以,林兄和我交手,本就有些吃虧。”

  王騰聽過眼前儒門大弟子的回答,心中有些突突。

  他好像還打不過林七夜那小子。

  豈不是來,這儒門大弟子打他,一只手就夠了?

  惹不起!

  中原怎么總是出些怪胎。

  “阿彌陀佛。”

  同一時間,北境,白帝城西北方。

  三藏帶著十二個信徒走過,一路上,救治災民,行救世之道。

  三藏眉心,殷紅的佛印早已變成了漆黑的墨色,妖異懾人。

  妖身,佛心,造化弄人。

  “轟隆隆。”

  就在這時。

  馬蹄奔騰聲響起,目光盡頭,宛如鐵水洪流一般的鐵騎狂奔而過,足以數萬之多。

  漠北八部的援兵,終至。

  援兵

  “佛子,那是?”

  大商北境,荒野之上。

  一位佛徒看到遠處狂奔而過的漠北鐵騎,面露震驚之色,問道。

  這里,怎么會出現如此多的漠北騎兵?

  三藏看著前方迅速遠去的數萬鐵騎,神色微凝。

  漠北三路大軍,都在和大商的軍隊交戰,按道理說,這里絕對不可能出現如此多的漠北鐵騎。

  唯一的解釋,這是漠北八部的援兵!

  麻煩了!

  觀此漠北鐵騎的規模,足有四五萬之巨,如此龐大的騎兵軍團,足以改變任何一場戰爭的走勢。

  “應該是漠北八部的援軍。”

  三藏身邊,修為最高的中年男子開口,目光凝重應道,“這么大規模的鐵騎突然出現,大商此次,恐怕有大麻煩了。”

  騎兵,行軍速度太快,神兵天降,讓人防不勝防,大商恐怕還不知道有這么一支軍隊來了。

  “他們這個行軍方向。”

  三藏注視著漠北鐵騎遠去的方向,面露凝色。

  似乎是白帝城!

  與此同時,白帝城北。

  澹臺鏡月看著前方的大商要塞,嘴角微彎,道,“大君,我們該走了。”

  “嗯。”

  一旁,白狄大君點頭,縱身上馬。

  后方,六萬漠北鐵騎開拔,迅速朝著東南方向趕去。

  白帝城,帥帳前。

  一名將士快步走來,徑直走入帳中,著急道,“武王,漠北鐵騎朝著東南方向去了。”

  “東南方?”

  帳內,東臨王聞言,神色一驚,立刻起身,來到地圖前,查看東南方的兵力布置情況。

  “東南方,似乎并沒有什么大城。”

  一旁,慕淵上前,凝聲道,“澹臺鏡月和白狄大君這是要繞過白帝城,進攻我大商的腹地。”

  “不對。”

  東臨王沉聲道,“遇城不攻,這是兵法大忌,一旦他們進入我大商腹地,后路又被我們切斷,腹背受敵,必定會全軍覆沒。”

  “莫非他們認為,憑借六萬鐵騎,就能直攻我大商都城?”慕淵目光凝重道。

  “大商都城有七萬精銳禁軍,都城各方,還有不少地方守軍,澹臺鏡月他們哪來的自信。”東臨王看著地圖,神色沉重道。

  漠北中路大軍雖然強悍,但是,并不是無所不能,平原地區,漠北鐵騎的確所向披靡,難以阻擋,不過,攻城的時候,便沒有那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東臨王,如今怎么辦?”

  慕淵正色道,“要不要抽出部分兵力,回援?”

  “不行。”

  東臨王直接否決道,“白帝城地域特殊,對我大商而言,極為重要,不容有失,若是我們抽出兵力回援,漠北鐵騎突然殺個回馬槍,白帝城便危險了。”

  “東臨王的意思,這是澹臺鏡月的計策?”慕淵皺眉,問道。

  “有可能。”

  東臨王點頭道,“本王的建議,繼續死守白帝城。”

  “若是漠北八部的目標,確實是我大商都城怎么辦?”

  慕淵看著眼前東臨王,沉聲道,“待漠北大軍兵臨城下,哪怕有任何意外,都不是我們能夠承受得起的!”

  如今,大商的精銳部隊全都在外征戰,大商都城周圍,其實并沒有太多兵力,一旦漠北鐵騎長驅直入,那些地方守軍很難擋得住。

  帳內。

  林七夜坐在輪椅上,靜靜地兩人的商談,一句話都沒有說。

  其實,他也贊同東臨王的意見。

  澹臺鏡月此舉,十有八九別有目的,死守白帝城,以不變應萬變,方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至于大商都城,不是還有七萬禁軍在嗎,打就打唄,最多失點面子,他就不信,六萬騎兵還能把大商都城攻破了。

  至于面子,又不能當飯吃。

  不過,皇室好像最在意的就是顏面,估計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漠北大軍打到大商都城。

  沙盤前,慕淵和東臨王又商議了許久,因為沒有弄明白漠北鐵騎的目的,所以,暫時先選擇觀望兩日。

  “布衣侯可有什么建議?”

  商議結束,東臨王看向一旁不言不語的布衣侯,禮貌地問道。

  “沒有。”

  林七夜輕輕搖了搖頭,道,“帶兵打仗,我是第一次,沒什么經驗,也提不出什么意見,東臨王身經百戰,所做的決定肯定沒錯。”

  “布衣侯過謙了。”

  東臨王平靜道,“當局者迷,本王也不是每次都能做出正確的決定,布衣侯若有什么不同的意見,盡可以提,我們可以一起商量。”

  林七夜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他一個小小的侯爵,就不在這里摻和了。

  日落,白帝城東南方。

  漠北鐵騎狂奔而過,竟是真的要繞過白帝城,準備以迂回的方式,進攻大商腹地。

  兵貴神速,漠北大軍全都是精銳的鐵騎,行軍速度,天下第一。

  沿途,任何阻攔,全都被六萬精銳鐵騎踏平,大商百姓,受盡戰爭之苦。

  漠北大軍深知自己的優勢和劣勢,所以,走到哪搶到哪,以戰養戰,借由大商的資源補充自己的儲備。

  縱然大商,也不可能每座城池都修筑的和白帝城一般堅固,一般的小城,又怎么擋得下漠北鐵騎的進攻。

  城池失守的后果便是百姓被屠戮,金銀和糧食被搶奪一空。

  游牧民族和農耕文明的碰撞,在這場戰爭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大商都城。

  一封封戰報傳回,漠北鐵騎繞過白帝城,進攻大商腹地的消息散播開來,一時間人心惶惶。

  老百姓哪懂得什么兵法,只知道,漠北大軍快打來了。

  皇宮,壽安殿。

  商皇收到前線的戰報后,神色也是一沉。

  那澹臺天女究竟在想什么。

  僅憑六萬鐵騎,就想攻打大商都城嗎?

  白帝城東南,榆關城。

  漠北鐵騎狂奔而至,萬箭齊發,射入了城中。

  箭矢上,皆涂有火油,箭矢所至,火光四起。

  漠北大軍的目的很簡單,攻破了城池,搶了資源便走,絕不浪費一兵一卒在守城之上。

  僅僅半日。

  榆關城破,漠北鐵騎長驅直入,燒殺搶掠,將整座城池徹底化為人間地獄。

  還沒有來得及逃跑的大商百姓,無一例外全都倒在了漠北鐵騎的屠刀下。

  漠北鐵騎離開時,焚毀了城池,將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帶不走的也一把火燒了,絕不留給大商軍民一顆糧食,目的就是不讓大商的軍隊有任何補充資源的可能。

  白帝城。

  將軍府中,正在養傷的林七夜聽到榆關城被破的消息,心中微沉。

  照這樣下去,東臨王他們撐不了太久了。

  若不回援,大商的民怨會達到極點。

  漠北鐵騎的戰爭法則,雖然殘忍,但是,確實有效。

  侵略,和內亂不同,完全不需要考慮什么民心,恐懼,有時候比民心所向更有用。

  廢材不如

  “老爺。”

  渝州城,林府后院。

  林百萬坐在湖邊安靜地釣魚,老管家快步走來,說道,“榆關城破了。”

  “榆關城?”

  林百萬聞言,不解道,“攻的不是白帝城嗎?”

  “漠北鐵騎繞行了。”

  老管家回答道,“繞過了白帝城,去打的榆關城。”

  “搞不明白。”

  林百萬聽過,興致缺缺地應道,“隨便吧,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情。”

  林家的生意,大部分已南遷。

  以大商都城為界,林家在北方的商鋪已經不多。

  兩年前小七夜如此提議時,他還有些不理解,如今看來,他林百萬的兒子,果然有先見之明。

  南邊只有一個南疆巫族,對大商疆土的威脅并不大,但是,北邊有漠北八部的存在,大商北方,時刻都有可能暴露在戰火下。

  當初,小七夜便是這樣說的。

  “老爺,還有一事。”

  老管家說道,“大小姐那邊的人手、貨物、銀兩都不夠了,讓老爺再送些過去。”

  “給。”

  林百萬大手一揮,道,“要多少給多少。”

  “是。”

  老管家恭敬一禮,旋即轉身離開。

  湖邊,林百萬坐在躺椅上,繼續無聊地釣著魚。

  好久沒見過孩子們了。

  幼微和小七夜十天半個月還來個信。

  就七應那小子,一消失就好幾個月,回來后,一定罵一頓。

  清風吹過,林百萬在躺椅上躺了下來,暫時小瞇一會兒。

  兒女都大了,這十多年,真不容易啊。

  幼微的那個夫君不錯,他很滿意。

  小七夜的婚事,他自己能解決。

  就是七應那小子,連影子都看不到,這是不打算娶妻了?

  他這個老父親,還能抱上孫子嗎?

  西域。

  伽羅城。

  客棧二樓,林七應靜立窗前,許久,心中輕輕一嘆。

  好久沒有回家了,也不知道義父的身體怎么樣。

  今年年節,一定要抽時間回去一趟。

  義父的年紀越來越大了,他們姐弟三人又長年奔波在外,沒有一個人陪伴在義父身邊,實在不孝。

  思緒間,林七應神色微黯,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縱然絕代天驕,在親情之前,亦無法無動于衷,置身渡外。

  人皆有軟肋,誰都不例外。

  林家姐弟三人之所以不辭辛苦地在外奔波,便是為了守好這個林家。

  窗前,林七應靜立許久,眸中,點點流光閃過。

  還有花酆都那小子,也得帶回去,這些年,林家在他身上花的銀子和人力最多,在收回本錢之前,絕不能讓他死了。

  想到這里,林七應目光看向遠處的伽羅雙生殿,眸子微瞇。

  花酆都去了好幾日,還沒找到下手的機會嗎?

  廢材!

  天際,夕陽西落。

  黑夜悄然而至。

  夜下。

  一道暗紅色身影疾馳而過,后方,一道道強大的氣息緊追不舍,距離越來越近。

  “轟!”

  多方圍堵,一掌逼命,危急間,艷刀出鞘,硬擋掌勁。

  劇烈的沖擊聲響起,花酆都嘴角,鮮血飛濺,卻是不敢停留片刻,腳下一踏,迅速遠去。

  “追!”

  后方,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一道道身影隨之掠過,繼續追了上去。

  伽羅城,客棧二樓。

  林七應感受到遠處的真氣波動,神色一變。

  不好!

  不敢遲疑,林七應揮手取過桌上的無雙劍匣,縱身朝著伽羅雙生殿的方向趕去。

  神山。

  五色神光若隱若現,一道道殘影掠過,速度極快,穿行于夜色中,轉眼即逝。

  多方圍堵下,花酆都數次被險些追上,不過,每次都是在關鍵時刻堪堪逃出了包圍。

  黑夜之中,想要困住陰冥宗的殺手,并不容易。

  即便是幾位五境大修行者聯手。

  “好狡猾的小子!”

  四位五境大修行之首,一位身著月白長袍的中年男子看著再次逃出重圍的瀆神者,眸中閃過一抹冷意,雙掌微翻,一身光明之力洶涌而出。

  后方,其余三位光明神使見狀,同樣運轉一身光明之力,聯手施為。

  剎那,光明天降,照亮整座神山。

  “你大爺!”

  百丈外,花酆都看著從天而降的光柱,手中艷刀橫空,血光大盛,硬擋光明之力。

  只是,光明,無可阻擋。

  光明之力加身,花酆都腳下一個踉蹌,再度一口鮮血噴出。

  一對四,尚未入五境的花酆都,撐持至今,已是極限。

  “你逃不了了!”

  花酆都身形受制的一刻,中年男子身影掠至,一掌拍出,掌勁如驚濤駭浪,無情逼命。

  生死危機前,花酆都一咬牙,翻掌拍向自己的第五神藏,準備強行破境,拼命一搏。

  “花酆都,和這幾個人搏命,你也不嫌丟人!”

  就在這時,神山下,一抹銀灰長袍的身影邁步走來,身影幻動間,已至戰局中,一掌迎上,轟然擋下中年男子的掌勁。

  強悍的余波沖擊,中年男子腳下退數步,面露震驚之色。

  好強!

  “二公子。”

  花酆都看到來人,身子一頓,很快回過神,恭敬行禮道。

  “東西呢?”

  林七應轉身,神色淡漠地問道。

  花酆都伸手,將奪來的五色神令遞了過去。

  林七應接過五色神令,點頭道,“還不算太廢材,至少,東西到手了。”

  花酆都苦笑,什么也沒說。

  “回去等著吧,剩下的交給我了。”

  林七應說了一句,目光看向前方四人,眸中冷意閃過。

  敢動他林家的人,殺了,應該也不算過分。

  “二公子小心一些。”

  后方,花酆都應了一聲,沒有太多猶豫,拖著重傷之身朝山下走去。

  他留下,也是累贅,不如山下等著。

  “想走?”

  十丈外,一位光明神使冷哼一聲,身影掠過,就要出手留人。

  然而。

  光明神使剛要動,前方,一抹虛影閃過,已經擋在了前方,劍匣橫過,擋去其前路。

  “我讓你過去了嗎?”

  林七應看著眼前人,淡淡道。

  “猖狂!”

  三步之間,光明神使臉色沉下,一掌拍出,先發制人。

  另一邊,其余三位光明神使互視一眼,亦踏步沖上前去,準備先聯手解決了眼前之人。

  四人聯手,掌勢交錯,招招強悍,林七應腳步騰挪,連擋數招,終于,數息后,擋得有些煩了,手中劍匣轟然按在了地上。

  頃刻間。

  劍氣震蕩,無雙劍,應聲而出。

  劍出,不及轉眼。

  一劍劃過,鮮血噴涌漫天。

  四人之中,一人頭顱飛起,甚至連無雙出劍的時機都沒有看到。

  斬天拔劍,一劍封喉。

  “你們,果然連廢材都不如。”

  林七應冷聲說了一句,手持無雙劍,步步上前,一身殺機,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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