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你答應吾之事,何時做到?”
極夜之地,湖底深淵。
古老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林七夜的思緒。
血池中,血水翻滾,嬰孩周身,光明的氣息隱現,與前方妖氣繚繞的石像,形成鮮明的對比。
“妖族退兵了,暫時很難獲得大量的妖血。”
林七夜回過神來,說道,“前輩,晚輩此前見過太淵了,對于千年前那場曠日持久的封神之戰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前輩此前說自己被妖族封印,難道,前輩千年前是站在人族這邊的神明?”
“太淵?”
深淵中,光明之神語氣一震,難以置信道,“他還活著?”
“死了。”
林七夜聽出光明之神語氣中的震驚,回答道,“和羲和一起死的。”
“可惜啊。”
天地間,光明之神遺憾的聲音響起,道,“當年并肩作戰的老伙計,現在全都不在了,你猜的沒錯,千年前,道門和神明的封神之戰,吾便是為數不多站在人族一邊的神明,可惜,妖族反叛,吾一時大意,被他們封印于此。”
“妖族,也參與了當時的封神之戰?”林七夜眸子微瞇,問道。
“參與了。”
光明之神回應道,“當初神明亂世,道門疲于應付,便聯合妖族共同對抗禍世的神明,只是,妖族在最后時刻突然反叛,道門和吾等沒有防備,被他們重創,傷亡慘重。”
“當初站在人族這邊的神明,除了前輩,不知還有哪幾位?”林七夜認真地問道。
“此事是一件隱秘。”
光明之神輕輕一嘆,道,“大多數站在人族這邊的神明,都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被那些禍世的神明圍攻,不過,吾倒是知道兩個,一個是月神,一個是朱雀。”
“她們都還活著嗎?”林七夜皺眉,問道。
“都不在了。”
光明之神語氣傷感道,“神之意志散離,即便能恢復,也要數千年,甚至萬年。”
“前輩節哀。”
林七夜勸慰了一句,繼續問道,“前輩,你可知道門留下的那些冥土,要怎樣對付?”
“冥土?”
光明之神語氣微疑,道,“何謂冥土?”
“就是被鎮壓在神廟之下的那些怪物。”
林七夜解釋道,“似是死物,也似乎有著生命,靈智多有不全,我們稱他們為冥土。”
“原來你說的是他們。”
天地間,光明之神的聲音傳出,道,“那些怪物的應對之法,只有道門的人才知道,也可能,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吾若解封,倒是能處理掉他們,現在,有心無力。”
林七夜聽過光明之神的回答,面露思考之色。
這老家伙的話,雖然不可盡信,卻也有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當初,妖族和人族的確并肩作戰過。
而且,神明之中,也確實有一部分曾站在了人族這邊。
至于妖族反叛,或許也是事實,不過,應該是妖族內部出現了分歧,一部分妖族叛出人族和妖族的聯盟,站在了神明那邊。
最關鍵的問題,這光明之神,到底是哪邊的。
他總覺得這老東西不可信。
“林七夜,你身上似乎有我當年留下的力量。”
這時,天地間,光明之神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道。
“前輩的力量?”
血池前,林七夜回過神,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從腰間拿出精鋼鐵扇,伸手打開,說道,“前輩說的是這塊光明神石?”
“嗯。”
光明之神應了一聲,解釋道,“當初封神之戰,吾留下部分力量,化為光明神石,便是為了相助人族對抗那些禍世的神明。”
“原來此物是前輩留下的。”
林七夜合上鐵扇,平靜道,“如今前輩留下的力量,大部分都在西域天諭殿,被人鑄成了大光明神劍,我這一塊光明神石,只是一點邊角料。”
“或許這便是緣分吧。”
光明之神感慨道,“只要你救吾出去,那大光明神劍便是你的。”
“前輩之言當真?”
林七夜聞言,眸子再次瞇起,問道。
“神明,從不說謊。”光明之神應道。
“那晚輩便先行謝過前輩了。”
林七夜拱手一禮,道,“前輩,極夜寒冬將至,人間快要撐不住了,可否有什么辦法暫緩一時。”
“沒有。”
光明之神回應道,“除非光明重臨人間,否則,人間終將被極夜籠罩,萬劫不復。”
“晚輩明白了。”
林七夜輕輕一嘆,道,“前輩,讓你解封,就只能使用妖血嗎,可還有其余的辦法?”
說到這里,林七夜語氣一頓,繼續說道,“前輩也知道,如今妖族已退回極北之地,想要得到足夠的妖血,幾乎已無可能。”
“辦法。”
光明之神猶豫了一下,應道,“人族之血也可以,此前,吾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你因此濫殺無辜,畢竟,吾與人族曾經并肩作戰,不到萬不得已,不愿用這個辦法。”
“人族之血?”
林七夜心中一震,握住鐵扇的手下意識緊了幾分。
果然!
他們此前的猜測是對的,能讓這老不死解封的,不僅僅只有妖血,人血,也可以。
真夠陰險的!
如此說來,此前人族和妖族之戰,這老家伙借機恢復了不少力量。
麻煩啊。
“對了。”
短暫的思緒后,林七夜壓下心中的波瀾,問道,“前輩是不是還見過一個叫燕小魚的人?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輩的力量。”
“見過。”
光明之神也沒有隱瞞,回答道,“他是天諭殿的神子,也算得吾傳承之人,此前意外相遇,吾便給了他一部分神力,他現在如何了?”
“瞎了。”
林七夜冷冷一笑,說道,“被我弄瞎的,前輩有所不知,在人間,我與他有私仇,勢不兩立!”
光明之神聞言,沉默下來,許久,開口道,“人族之間,多有立場之分,吾不插手。”
“多謝前輩。”
林七夜神色恭敬道,“前輩放心,我出去后,一定想辦法為前輩收集人血,助您脫困,晚輩明白前輩不想濫殺無辜,不過,如今人間戰事不斷,要收集人血,并非難事。”
天地間,光明之神聽過前者所言,似乎猶豫了很久,迫不得已方才下定決心,應道,“也罷,這樣,吾教你一法,可助你收集人血。”
說話間,深淵中,一股光明神力從天而降,籠罩林七夜之身。
“此法,可讓你借吾之力,即便相隔萬里,也能將你收集人血送到吾這里,切記,莫要濫殺無辜,收集戰場上那些死去將士之血,足以。”
一語落,血池內,嬰孩的心口,一滴鮮血飛出,沒入了林七夜體內。
光明神力中,林七夜感受到體內的神之血,眸子深處,一抹冷意閃過。
收集你大爺!
他這就去妖族問問,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加固一下封印!
極北之地
極夜世界。
林七夜、光明之神第三屆人神會議,在和諧、友好中落幕。
冰湖之前,黑色漩渦出現,林七夜走出,頭也不回,繼續朝北邊走去。
他大爺的,這孫子似乎快要解封了,必須想辦法加固一下封印。
去極北之地找一下青青,她或許有辦法,當初封印這光明之神的好像就是青青。
不過,他去妖族,妖族的人,不會弄死他吧?
思及至此,林七夜下意識摸了摸后腰上藏著的桃木劍,心中稍微有了點底氣。
有太淵的這柄大寶劍在,應該問題不大。
桃木劍辟邪,可是人所共知的。
寒風吹過,積雪飛舞,林七夜凍得一個哆嗦,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凍死個人啊。
這要是寒冬降臨,九州的百姓哪受得了。
儒首那老頭也真是不容易,為了解決寒冬之劫操碎了心。
思緒間,林七夜繼續前行,腳步更快了幾分。
這時,天空之上,綠色的螢光出現,宛如簾幕,如此美麗。
“極光?”
林七夜抬頭,看到天空的綠色螢光,輕聲嘟囔了一句。
看來快到極北之地了。
冷啊!
寒風中,林七夜使勁搓了搓雙手,然后把精鋼鐵扇插回了腰間,不敢再用手拿著,怕粘到手上。
極北之地。
水波蕩漾,一抹美麗的身影走出,目光看向遠方,面露詫異之色。
“他怎么來了?”
后方,風卷飛雪,玄風現身,不解道。
“不清楚。”
水鏡冷笑道,“不過,他膽子可真大,竟敢孤身一人來我妖族之地。”
“他的膽子,何時小過?”
玄風平靜道,“來者是客,我去問問他來這里做什么。”
說完,玄風一步踏出,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百里外。
冰天雪地中,一抹年輕的身影踽踽獨行,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離開大商時,還是艷陽高照的初秋,誰又會穿太多衣服。
若非林七夜還算一個不大不小的武道高手,如今,已經凍成了一座冰雕。
極夜世界,沒有晝夜之分,所以,進來之后,林七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一直朝北走就是了。
“林家小子,你怎么來了?”
就在這時,天地間,寒風大作,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開口問道。
“玄風。”
林七夜看到來人,驚喜道,“我到極北之地了?”
“到了。”
玄風身影從天而降,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不怕死嗎?”
“來問點事。”
林七夜抱著肩膀,哆嗦了幾下,趕忙問道,“玄風,有衣服嗎?借我幾件。”
“沒有。”
玄風看著眼前小子,神色淡漠道,“妖族,不畏嚴寒。”
“真牛。”
林七夜一臉羨慕地說了一句,繼續問道,“你們神女在嗎,我找她問點事。”
“神女閉關了。”
玄風沒有隱瞞,如實回答道,“不知何時才能出關。”
“那我等兩天。”
林七夜再次搓了搓手,道,“有熱水嗎,喝兩口。”
“沒有。”
玄風搖頭道,“我先帶你過去,想弄什么,你自己看著折騰吧。”
“好。”
林七夜使勁點了點頭,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
“小子,妖族中很多人都認識你,你要小心一點。”
路上,玄風提醒道,“我和水鏡雖然暫時不會對你出手,但是,他們要殺你,我們也不會阻攔。”
“沒事,我有辟邪的寶物。”
說話間,林七夜拿出自己的桃木劍比劃了一下,道,“儒首給我的,說是千年前道門魁首留下的辟邪圣物,可以斬妖除魔,無往不利。”
“儒首給你的?”
玄風聞言,看了一眼桃木劍,點了點頭,道,“千年不朽,的確不凡,不過,在我妖族之地,你若傷了我妖族的強者,我和水鏡會很難做。”
“那你們約束一下那些想殺我的妖族強者,來者是客,打打殺殺的事,以后上了戰場再說。”
林七夜搓了搓凍僵的臉,說道。
還別說,戴了人皮面具那么久,如今摘了,反而有些不習慣。
“盡量。”
玄風點頭應道,“聽神女說,你和火麟兒那一戰打贏了?著實出人意料,我還以為,你要輸呢。”
“這還要多謝玄風前輩的指點,不然,我贏不了。”
林七夜笑著說道,“玄風前輩教的那些東西,很有用。”
這些話,倒不是恭維,他與火麟兒之戰,若非速度的絕對優勢,想贏火麟兒,幾乎不可能。
“不用謝,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公平交易而已,誰都不欠誰。”
說到這里,玄風揮手,頓時,方圓十里風雪大作,兩人周圍,反而因為身處風眼,風平浪靜。
林七夜見狀,面露震驚之色,牛幣啊!
果然,同樣是五境,不同的人,實力也是天差地別。
他還是低調一點吧,在人家的地盤,少惹點事,有這玄風在,他想跑都跑不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間,來到一座巨大的峽谷前。
峽谷入口,水鏡妖皇靜立,看到兩人到來后,周身繚繞的水波漸散,露出美麗而又清冷的面容。
“水鏡前輩。”
林七夜很是識趣地走上前,先行了一禮。
“你膽子可真大。”
水鏡看到眼前年輕人,冷聲道,“真是不怕我們殺了你嗎?”
“怕啊。”
林七夜無奈道,“不過,有事要問,不得不來,而且,我也是有準備的。”
說完,林七夜拿出桃木劍比劃了一下,炫耀道,“儒首給的,護身至寶。”
水鏡皺眉,下意識看了一眼桃木劍,問道,“這什么東西?”
“道門克邪圣器。”
林七夜隨口胡謅道,“千年前道門魁首送給儒首的寶物,對于妖族的力量最是克制,儒首知道我要來極北之地,特意送給我防身用的。”
水鏡聽過眼前年輕人的解釋,柳眉再次一皺,就這一柄破木劍?
“水鏡前輩,我們換個地方說吧,這太冷了。”
峽谷入口,林七夜感受到周圍呼呼的大風,抱著雙肩,哆哆嗦嗦地說道。
“跟我來吧。”
水鏡回過神,轉身朝著峽谷中走去。
林七夜快步跟上,待感受到峽谷深處一道道恐怖的氣息,不禁后背發涼。
這特么有多少五境的妖皇啊。
“害怕了?”
前方,水鏡似乎察覺到身后年輕人情緒的變化,淡淡道,“不用擔心,他們都還在沉睡,寒冬降臨人間之前,不會醒來。”
“那就好。”
林七夜聞言,偷偷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這么多妖皇,青青能震住嗎?
千年前的真相
極北之地。
冰天雪地,到處一片黑暗與死寂。
在這終年不見天日的極夜世界,除了極光,便再也沒有任何光亮。
不過,妖族生性喜歡黑暗,倒也習慣了這樣的環境。
“你在做什么?”
峽谷內,玄風看著一過來就開始忙忙碌碌的林家小子,不解地問道。
“建個冰屋。”
林七夜一邊忙活,一邊應道,“我可不想睡山洞,會凍死的。”
“冰屋?”
玄風皺眉,道,“冰雪做的屋子,不更冷嗎?”
“不會。”
林七夜搖頭道,“冰雪隔熱、保溫,最是適合建房子,一會兒我建好前輩就知道了。”
玄風皺眉,也沒有再多說,安靜地在一旁看著。
沒過多久,基建狂人林七夜便把冰屋建好,又用泥土和石頭做了爐灶和桌椅,方才停下喘了口氣。
接下來便是生火,極北之地,樹木幾乎不可見,林七夜跑出老遠,方才搜集來一點柴火。
爐灶中,篝火燃燒,噼啪作響。
外面,玄風邁步走入,感受到冰屋的溫暖,面露異色,感慨道,“果然神奇。”
“厲害吧。”
林七夜坐在爐灶前,笑著說道,“這都是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
“你真準備在這里等神女出關?”
玄風看著眼前人,詢問道,“神女這次閉關,不知要多久,也許三年五年都不會出關。”
“等兩天看看吧。”
林七夜隨口應道,“實在不行,我就只能以后再來,我那邊還打著仗呢。”
“你找神女,究竟想問什么?”
這時,冰屋外,水鏡邁步走來,開口問道。
林七夜看到水鏡來了,猶豫了一下,說道,“有關光明之神封印之事,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光明之神,還有,當初封印他的人,到底是不是妖族?”
“為何要問此事?”水鏡皺眉,問道。
“水鏡前輩在那座湖中設下封印,想必也是不想有人見到那位。”
林七夜沒有正面回答,看著眼前的水鏡妖皇,正色道,“說起來,妖族喜歡黑暗,封印光明之神,倒也合情合理。”
“那位的話,不要相信。”
水鏡妖皇冷聲道,“還有,不要試圖救他出來,不然,你會后悔的。”
“為何?”
林七夜認真道,“他若真是光明之神,可以阻止極夜寒冬降臨人間,我沒有理由不救他。”
水鏡沉默,片刻后,回應道,“這些事,涉及我妖族隱秘,我不能說,要不要告訴你,只能由神女決定。”
人族和妖族畢竟是敵對,涉及妖族隱秘之事,她不能擅自透露。
“我就知道。”
林七夜無奈道,“我這不是在等青青出關嗎,水鏡前輩,你能不能幫忙通傳一聲,先讓我見她一面。”
“不行。”
水鏡搖頭,道,“神女閉關之地,我進不去。”
“青青怎么會無緣無故閉關,難道,是準備破五境了?”林七夜不解地問道。
“神女,本就是五境之上。”
水鏡平靜道,“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得不自封修為而已,此次閉關,就是為了破開封印。”
林七夜聞言,眸子微瞇,問道,“我還有一事不解,當年,青青為何會出現在佛國境內。”
“你人族的儒首為何長年不離開太學宮?”水鏡沒有回答,反問道。
“沒問過,不過,多少也能猜出來,儒首活了千年之久,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林七夜想了想,應道,“自由,應該便是代價之一。”
“神女,同樣如此。”
水鏡淡淡道,“要得到一些東西,便要失去一些東西,神女,和你人族的儒首一樣,有自己要守護的族人,不同的是,神女需要付出的代價,并非自由,想要得到也并非千年的壽元。”
林七夜聽過水鏡的回答,神色微凝,道,“妖族壽命悠長,青青無需像儒首一般舍棄自由換取壽元,不過,此前青青的舉動,明顯冒著極大的風險,弄不好就再也回不來了,不為壽元,還要冒此風險,就只有一個解釋,力量!”
冰屋內,玄風、水鏡相視一眼,皆沉默不言,誰都沒有回應。
這小子,真是太聰明了。
有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推測出答案。
“這樣說來,下次戰場再見時,青青就已是破五境的強者了。”林七夜看著兩人,目光凝重道。
“你人族若愿意讓出兩州之地,這場戰爭,可以避免。”
水鏡壓下心中的波瀾,開口道,“這也是我們的底線。”
“不現實。”
林七夜搖頭道,“這件事,以后再說,并非我一句話能夠決定的,水鏡前輩,我不問那位光明之神的身份,我只問一事,我若將他放出,他能不能阻止極夜寒冬到來!”
說話間,林七夜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水鏡妖皇,觀察其神色的變化。
這個問題,方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他雖然一直不相信那光明之神是什么好東西,但是,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他從不認為,他的主觀意識就一定是對的。
“不能。”
水鏡聽過前者的問題,沉聲道,“他若解封,不論對人族,還是妖族而言,都是災難。”
林七夜注視著水鏡妖皇說話時的神情,眸中凝色閃過,這水鏡妖皇,似乎沒有撒謊。
頭疼啊。
“小子。”
一旁,玄風開口,認真道,“雖然我們立場不同,互相說的話,都不敢盡信,但是,此事,我們沒有說謊,那位,千萬不能放出,他不是你們人族解決極夜寒冬的答案,反而是災難。”
林七夜聞言,心中輕輕一嘆,道,“好吧,最后一個問題,千年前的封神之戰,妖族和人族本是合作關系,為何,妖族會突然背叛?”
“妖族,從不曾背叛。”
水鏡冷聲道,“人族,也沒你想的那么正大光明。”
林七夜皺眉,問道,“可否明說?”
“我說是人族背叛了妖族,你信嗎?”水鏡冷笑道。
林七夜神色微凝,道,“何意?”
“千年前,妖族和人族的協議,便是兩州之地。”
水鏡神色冰冷道,“妖族,傾盡全力相助人族打贏了封神之戰,功成之際,卻被人族的強者偷襲,族中王者境以上的高手折損大半,若非神女傾力阻止,妖族,甚至已經滅族,這便是你人族的所作所為!”
鑄劍
“當!當!”
葉家,鑄劍池,打鐵聲此起彼伏。
一位位鑄劍師夜以繼日地使用葉玲瓏帶回的陽鐵鍛劍,一次次失敗,一次次嘗試。
葉家盛產鑄劍師,當代的首席大鑄劍師名為昆侖,四十歲上下,以前是葉家的家奴,很偶然的情況下,在鑄器上的天賦被葉家上任大鑄劍師發現,一點點運氣和自身鍥而不舍的努力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很勵志,也很俗套的小人物逆襲的故事。
鑄劍池外,葉玲瓏帶著林幼薇、白忘語觀看陽鐵鑄劍的過程,并沒有藏私。
一般情況下,這種隱秘是不會讓外人觀看的,不過,如今正是林家和葉家合作的蜜月期,恰好,林家也有鑄劍的需求,葉玲瓏便此次送了一個順水人情。
“竟是這么困難。”
一連數日,林幼薇看到陽鐵鑄造的全過程,神色凝重道。
即便昆侖這樣的大鑄劍師,到今日為止,都難以將陽鐵成功鑄劍,不知失敗了多少次。
“鑄劍,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初為了鑄造護世,我葉家的鑄劍師傾盡心血,用了整整七年方才勉強鑄出劍胎,之后,經過十多年的蘊養,成為現在的模樣,可惜,至今為止,護世還是未能完全鑄成。”
一旁,葉玲瓏看了一眼熊熊火焰中的護世神劍,神色復雜道,“一柄神劍,想要完全鑄成,實在太難了,時機、運氣、人和缺一不可,這也是我葉家為何要嘗試鑄造第二柄神劍的原因,因為,即便我葉家也不知道護世究竟能不能成功出世。”
葉家已經等了二十年,不可能再這樣等下去。
“葉姐姐的意思,即便集齊了所有的材料,想要鑄劍,也未必能夠成功?”林幼薇注視著前方正在鍛造陽鐵的昆侖大鑄劍師,凝聲道。
“要看時機和運氣。”
葉玲瓏輕聲道,“林家三公子天書刻名,是儒首親定的天命之子,時運必定異于常人,一次便成功也說不定。”
林幼薇身旁,白忘語聽到葉家之女所言,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林兄天命之子的身份,到今天為止,他是沒覺得帶來了什么好處。
麻煩倒是一堆。
時運?
呵。
真沒看出來。
一旁,林幼薇的臉色也稍微有點尷尬,小弟的情況,了解的人都清楚怎么回事。
天命之子。
也就是掛個名而已。
一切機緣和寶物,全要靠自己搶。
運氣不好時,還會白白給別人做嫁衣。
若靠這所謂的時運,小弟的劍,恐怕幾十年都鑄不好。
難啊!
就在白忘語和林幼薇在葉家觀摩葉家的大鑄劍師鑄劍時。
渝州城,林府西邊的鐵匠前。
一架架馬車趕至,車上裝滿了一個個酒壇,加起來正好一百壇。
“老吳!”
交印的日子到了,林百萬親自帶著銀子和酒來到鐵匠鋪,準備交錢拿印。
“林叔。”
鐵匠鋪內,溫如玉看到來人,憨厚一笑,喚道。
“如玉啊,你師父呢?”
林百萬看了一眼身前的傻小子,問道。
“在后面睡覺。”
溫如玉應了一句,說道,“我這就去喊師父起來。”
“不用喊了。”
這時,鐵匠鋪后方,一道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接著,吳老頭邁步走出,問道,“酒和銀子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
林百萬從懷里拿出一疊銀票,放在了桌上,微笑道,“一百壇醉生夢死也在外面,老吳,印呢?”
吳老頭拿起桌上的銀票,不在意地掃了一眼,旋即隨手丟在一旁的錢匣子里,說道,“如玉,交貨。”
“是,師父。”
溫如玉走到后方破破爛爛的柜臺上,將鑄好的印找出,轉身遞給了眼前林家家主,態度恭敬道,“林叔,您的印。”
林百萬接過印,仔細檢查了一遍,贊嘆道,“老吳,還是你厲害,這手藝,簡直巧奪天工。”
“銀子和酒不白花吧?”
吳老頭拿著酒壺喝了一回酒,說道,“貴有貴的道理。”
“不白花。”
林百萬笑道,“老吳,我以前和你說的建議再考慮考慮,林家,就缺你這樣的能工巧匠,銀子好說。”
“滾蛋。”
吳老頭沒好氣道,“老子我缺你那點銀子,想讓老子給你打長工,下輩子吧!”
“說得好好的,怎么罵人呢。”
林百萬笑了笑,也不在意,道,“老吳,你這么好的手藝,可不能失傳了,不然就太可惜了。”
“失傳?”
吳老頭冷冷一笑,道,“看好,你手中的印,可不是老子鑄的,仔細看看一旁的落款。”
林百萬聞言,神色一怔,下意識看在小印邊上的落款處。
但見小印的一角,隱約可見,溫如玉三個字。
“如玉你鑄的?”
林百萬回過神,詫異道。
“嗯。”
溫如玉羞赧一笑,點頭道。
“厲害啊。”
林百萬伸出大拇指夸獎道,“如玉,來我林家怎么樣,工錢好說。”
“滾,當著老子的面挖墻腳,老林,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吳老頭拿起一塊碎銀子砸了過去,罵道。
“多謝吳老爺的賞錢。”
林百萬接過銀子,隨手揣進懷里,笑道,“好了,印我拿走,外面的酒,我讓人搬到你院子里,如玉這孩子不錯,老吳你可要好好教。”
“快走吧,哪那么多廢話。”吳老頭沒好氣地說道。
“呵。”
林百萬輕輕一笑,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吳老頭看著前者離去的背影,片刻后,目光移過,看向一旁的弟子,道,“從今日起,我教你鑄器。”
溫如玉聞言,面露喜色,道,“多謝師父。”
“想學什么?”吳老頭灌了一口酒,問道。
“劍。”
溫如玉想了想,應道。
“為何?”
吳老頭眸子微瞇,問道。
“因為天下最強的器,就是一柄劍。”
溫如玉回答道,“弟子想鑄造出天下最強的器,超越它!”
“有志氣是好事。”
吳老頭頷首道,“不過,鑄器可不像是打一些農具那么簡單,天下間,任何一柄神兵利器,都是經過無數次失敗方才鑄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因為一兩次失敗和挫折便忘記了今日所說過的話。”
“弟子,謹記師父的教誨。”溫如玉恭敬應道。
以此同時,極北之地。
“小子,你這破扇子,誰鑄的?”玄風看著眼前小子手中的鐵扇,問道。
“我自己。”
林七夜一臉驕傲地說道,“厲害嗎,兩個時辰便鑄出一柄神兵利器,天下唯我林七夜!”
硬要
“這破玩意,也能叫神兵利器?”
極北之地,冰屋內,玄風伸手接過精鋼鐵扇看了一眼,詫異道,“我隨手都能掰斷它。”
“可別。”
林七夜趕忙奪回自己的寶扇,說道,“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要是壞了,我就沒兵器用了。”
“你的劍呢?”玄風問道。
“留在了林園。”
林七夜回答道,“不方便帶出來。”
“差點忘了,你換了身份。”
玄風點了點頭,說道,“你還真是無聊,我和水鏡當初隱藏身份是因為人族、妖族對立,迫不得已才為之,你那林家嫡子的身份,又沒有見不得人的地方,為何要換?”
“很復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林七夜一臉無奈地回答道,本來,他隱藏身份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現在倒好,妖族的大佬們基本都知道了。
都怪小和尚,非帶著青青去西境,還認出了他,不然,他的易容就是完美的!
玄風見眼前小子不想說,也沒有多問,本來,他就是隨口一問而已。
“咕嚕咕咕。”
就在這時,兩人身旁,茶水沸騰的聲音響起,林七夜趕忙起身,來到爐灶旁,拎起茶水。
終于燒好了,在這冰天雪地喝口熱茶真不容易。
林七夜拎著茶壺來到桌前,倒了兩杯茶,一人一杯。
玄風接過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旋即點了點頭,道,“就是這個味道,奇怪了,我與水鏡怎么就煮不出來。”
此前,他和水鏡離開林園時帶了不少茶葉,可惜,不會煮。
即便煮出來,味道也不對。
“茶藝,本就一件技術活。”
林七夜笑道,“很多人為了研究怎么煮出一杯好茶,要窮盡一生的精力,玄風前輩不曾學過煮茶,當然煮不出來想要的味道。”
“真難。”
玄風感慨道,“比習武都難。”
“術業有專攻而已。”
林七夜端著茶水,喝了兩口,說道,“玄風前輩,有吃的嗎,有點餓了。”
“沒有。”
玄風搖頭道,“我不吃血食,水鏡也不吃,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去找。”
林七夜聞言,目光看向外面,待看到外面呼呼的大風后,馬上打了退堂鼓。
算了,還是餓著吧,餓一兩天也餓不死。
“對了。”
喝了兩口茶,林七夜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和大皇子勾結的妖物,已經被一鍋端了,其中有兩尊妖皇,一個叫傀方,一個叫血枯,玄風前輩,你認識嗎?”
“傀方?”
冰屋外,水鏡身影出現,推門而入,冷聲道,“原來是他!”
“冷,冷,關門!”
房門打開,寒風呼呼刮了進來,林七夜凍的一個激靈,趕忙提醒道。
水鏡皺眉,轉身將房門關上,說道,“傀方現在還活著嗎?”
“夠嗆。”
林七夜撣了撣桌上的雪,應道,“涉及到皇子的聲譽,肯定已經被滅口了。”
“那個血枯,沒聽過,以前應該不是妖皇級別的強者。”一旁,玄風說道。
妖族的強者那么多,他記得住的也只有那些妖皇和為數不多相熟的幾位妖王而已。
“有可能。”
水鏡點頭道,“近些日子,天地靈氣濃郁了不少,妖族很多強者都有所突破,那血枯很可能是剛剛踏入皇者境界不久。”
“難怪那血枯妖皇那么弱。”
林七夜給眼前水鏡大佬倒了一杯茶,問道,“兩位前輩,這些妖皇或者妖王,都不歸青青管束嗎?”
“名義上,整個妖族都歸神女約束。”
水鏡接過茶水,神色平靜地回答道,“不過,妖族和你們人族一樣,總有異心者,神女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他們。”
“真是麻煩啊。”
林七夜無奈道,“我總覺得,藏在人族的妖物,不止傀方和血枯他們。”
“擅自離開妖族的妖,我們不會管。”
水鏡喝了一口茶,說道,“所以,他們在人間做了什么,或者他們的死活,我們不會理會,任由你們處置。”
“關鍵在于,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林七夜皺了皺眉頭,道,“妖族壽元悠長,又有出色的再生能力,我實在想不出,人族有什么他們可圖的地方,若只想吃人,憑那些妖皇和妖王的實力,去人間走一趟,便可以得到足夠的血食,何必冒此風險,久藏人間。”
“人間繁華,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玄風將空茶杯遞了過去,示意再來一杯,說道,“當然,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等等。”
林七夜接過空茶杯,眸中靈感一閃而過,說道,“會不會是,冥土?”
“冥土?”
玄風皺眉,不解道,“什么東西?”
“就是千年前,道門用來打敗神明而制造出的那些怪物。”
林七夜看著兩人,認真道,“兩位可知道,那些怪物究竟怎么制造出來的?有沒有什么克制的辦法?”
“原來,你說的是他們。”
水鏡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克制之法,沒有,具體的制造方法,我也不清楚,等神女出關,你可以問問神女,她或許知曉,不過,當初人族向妖族要了大量的妖血,我妖族,妖血是力量的源泉,十分重要,封神之戰結束后,我妖族被你人族偷襲時,之所以會損傷如此慘重,便是由于很多妖王和妖皇也為人族提供了妖血,實力,不復巔峰。”
“大量的妖血?”
林七夜聽過水鏡的回答,眸子微微瞇起,他好像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他大爺的,道門那些瘋子,真是比卯南風那個老變態也不遑多讓。
“小子,你問這些做什么,難道你說的那些冥土,開始為禍世間了?”玄風問道。
“那倒沒有。”
林七夜回過神,又給眼前大佬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說道,“未雨綢繆而已,兩位前輩,你們給我一點妖血行嗎?不要多,三瓶五瓶就行。”
說完,林七夜從懷里拿出一堆玉瓶,放在桌上,臉上盡是期盼之色。
“……”
玄風、水鏡看到桌上一堆玉瓶,面露無語。
這小子,腦袋是被凍傻了嗎?
怎么好意思說的這些話!
“給點吧。”
林七夜看到兩人不回話,一人面前擺了幾個瓶子,一臉討好地說道,“兩位前輩你們想想,那些冥土早晚會破封出世,屆時,不論人間的主人是人族還是妖族,都必須要面對那些怪物,我要兩位前輩的血,也是為妖族著想,只要我研究出那些冥土的弱點,把他們都解決了,妖族以后也能少一個心腹大患不是?”
恩怨難解
冰屋。
玄風、水鏡看著眼前的一堆瓶子,不知為何,很想打人。
林七夜也不著急,反正,不給就硬要。
任誰也看不出,就在兩年前,三人還是在戰爭上生死相向的敵人。
“玄風前輩,喝茶。”
林七夜將倒好的茶水畢恭畢敬地遞給了眼前大佬,有求于人,便要做足樣子。
他也是懂禮數的人!
屋外,寒風呼呼大作,屋中,卻十分溫暖,還有熱茶喝,好不愜意。
“你見過那些冥土了?”
許久,水鏡開口,詢問道。
“見過。”
林七夜點頭,道,“不僅見過那些被封印的冥土,甚至連太淵和異變后的羲和也見過了,有點嚇人。”
“羲和也異變了?”
水鏡神色一震,面露詫異之色,道,“他們兩人還活著?”
“死了。”
林七夜如實回答道,“不久前,太淵親手送走了羲和,然后,太淵也走了。”
水鏡沉默,片刻后,輕聲道,“當初,我們被人族偷襲,退回極北之地后,便都陷入了沉睡,對于人間事不再關注,沒想到,連羲和也異變了。”
千年前的羲和,是何等風華絕代的人物,最后,竟是落得如此下場。
“道門的時代,結束了。”
一旁,玄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神色復雜道,“可惜啊。”
曾經的道門,是那樣的鼎盛,當初,他妖族之所以不敢踏足人間,就是因為道門的存在。
如今,道門徹底覆滅,連傳承都幾乎斷絕。
“兩位前輩,你們說當初人族背信棄義,我想知道,偷襲妖族的人,你們可都認識?有沒有道門的人?”林七夜想了想,問道。
道門之人的行事風格,他多少了解一些。
就像葛老和二哥。
行事作風,說一不二,霸道而又無情。
因為道門之人大都走的是太上忘情這條路,性格,多少會受些影響。
也正是由于道門這樣的行事風格,直到道門覆滅,世間人都不知道道門究竟為人間做過什么。
神明亂世?
宰了便是。
即便傾盡道門數千年的底蘊,也無所謂。
至于向天下人邀功這種無聊的事,道門的先賢們,估計沒那閑工夫去做。
事實證明,到了最后,確實也沒幾個人知道,道門曾為人間擋下了那些神明,甚至拼到傳承盡斷。
若說這樣的道門,會背信棄義,去偷襲妖族,他確實很難相信。
要對付妖物,以道門的脾氣,最大的可能便是正大光明的打上門。
道門,可能會行事霸道、不講理,但是,偷襲盟友這樣的事,以道門那些人的脾氣,恐怕沒幾個人做得出來。
“偷襲我族之人?”
水鏡聽過眼前年輕人的問題,面露思考之色,許久,搖了搖頭,道,“記不清了,我們與人族的強者們,終究并不熟識,不過,我可以確定,像我們出手的人族強者,的確用了道門的功法。”
“天下武學出道門。”
林七夜正色道,“我們人族,所有的武學都源自于道門,即便佛國的和尚和天諭殿的那些神棍,所用武學,也都衍化自道門的功法,千年之前,道門春秋鼎盛,估計就是一條狗,也會幾招道門的武學,不奇怪。”
“昔年的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
玄風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靜道,“不論偷襲我們的人,是不是道門,都已死無對證,重要的是,人族,的確背棄了自己的信義。”
“也對。”
林七夜點了點頭,輕聲嘆道,“是不是道門,確實已不重要。”
“林家小子,那些冥土,還留有多少?”
一旁,水鏡不愿在這些恩恩怨怨上多談,轉過話題,問道。
“很多。”
林七夜如實回答道,“整個冥域全是,道門當初已沒有太多余力消滅他們,只能驅趕到冥域,借助陣法,將他們封印,具體數量,我也不知。”
水鏡聞言,神色微凝,道,“麻煩了,我若沒有記錯,那些冥土中有好幾個聚三花的高手。”
“五境之上?”
林七夜神色一震,立刻問道,“是虛花,還是實花?”
“什么虛花、實花。”
水鏡皺眉,道,“聚三花就是聚三花,就是你們人族所說的破五境。”
林七夜聽過,背后一陣發涼。
破五境,而且不止一個!
人族滿打滿算,也才三個五境之上,儒首太老,書生太陰,老張重傷在身,又斷了一臂,實力還剩多少都很難說。
萬一冥域那些冥土解封,人族拿什么去打,拿頭嗎?
“水鏡前輩,妖族,除了青青外,還有破五境的強者嗎?”短暫的思索后,林七夜回過神,問道。
水鏡沉默,沒有回答。
“抱歉,是我魯莽了。”
林七夜看到水鏡不回答,也明白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歉意道。
“有。”
水鏡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林七夜神色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水鏡前輩,萬一,我說萬一,那些冥土如果為禍世間,妖族和人族是不是可以考慮再合作一次,聯手解決掉那些怪物,畢竟,妖族若想在九州生存,也必須要面對他們。”
“絕無可能!”
水鏡神色一冷,說道,“我妖族,不可能再信任你們!”
千年前的教訓,她妖族可是銘記在心,直到今日,都難以忘記。
林七夜看著眼前水鏡妖皇決絕的態度,心中輕輕一嘆,兩族的矛盾,終究太過深刻,已無調和的可能。
“林家小子,你沒有經歷過千年前的那場血戰,不明白我們對人族的恨。”
玄風轉了轉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被盟友背叛的滋味,唯有親身體會,方才能深刻記憶,我妖族,不會再相信你們。”
“兩位前輩,人族,也不全然都是背信棄義之人。”
林七夜拎起茶壺,便要給兩人倒茶,說道,“我能坐在這里,不就是因為兩位前輩對我多少還有幾分信任。”
玄風伸手擋在了茶杯上,起身道,“不喝了,你早些休息。”
一旁,水鏡也站起身來,轉身朝著屋外走去。
林七夜拎著茶壺站在那里,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面露無奈之色。
崩了。
要化解兩族長達千年的恩怨,談何容易。
果然不是他這個所謂的天命之子,霸氣一露,便能解決的。
寒冬、妖族、冥土,人族要面對的敵人,想想都讓他頭皮發麻。
更諷刺的是,人族至今還在內耗,戰事不斷。
思緒間。
林七夜放下茶壺,將桌上的玉瓶一一收起。
慢慢來吧。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明天繼續,其他的先不說,這兩位的妖血,硬要也得要過來。
沖突
“其實,那小子剛才說的話,并非全無道理。”
峽谷深處,玄風看著遠處的冰屋,開口說道,“萬一那些冥土解封,威脅到的不僅僅只有人族,我妖族,同樣不得不面對他們。”
“有無道理,妖族和人族,都不可能再合作。”
一旁,水鏡冷聲道,“難道,你還想經歷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人族,不可信,我明白,不過,這個道理,我們千年前就知道。”
玄風平靜道,“我們當時選擇和人族合作,除了形勢所迫,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以太淵為首的道門強者們,值得我們去信任,封神戰場上,他們也曾數次救過我們族強者的性命。”
“人族狡詐,我們分不清他們何時真誠,何時是在欺騙。”
水鏡沉聲道,“我們不能用妖族的未來去賭他們的誠信,我們賭不起了。”
“你說的,確實也有道理。”玄風點了點頭,應道。
“冥土的事,無需過于擔心,此事一時半會兒影響不到我們妖族。”
水鏡看向人間的方向,說道,“人族還有那位儒首在,他活著,就不可能讓冥土亂世,他若死,我妖族南下,便再無阻礙,屆時,妖族得以恢復元氣,縱然冥土出世,也不足為懼。”
玄風聞言,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么。
這些事情,都要等神女出關才能定奪,說實話,他也不信任人族的那些人。
相較而言,那林家小子雖然看起來處處不靠譜,實則才是人族最值得信任的人。
“喂,唯,儒首,聽得到嗎?”
冰屋,在這冰天雪地的極夜世界中,唯一有著一絲光明和溫暖的地方,林七夜看著外面,喊道。
可惜,天地間除了呼呼刮過的寒風聲,沒有任何回應,
如儒首所言,即便是他,也無法看透極夜世界。
等了許久,沒有回應,林七夜撇了撇嘴,轉身回到自己搭建的簡易小床上躺下。
本來還想找儒首商量一下攻略,這下,沒戲了。
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思緒間,林七夜拿出儒首給的桃木劍比劃了兩下,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這破玩意,真的能辟邪嗎?
太淵送這東西給儒首做什么?
聽儒首那老頭的意思,太淵他們的時代,好像還要在儒首之前。
都是大佬啊!
當年那些道門的先賢,要是多活下來一個,儒首那老頭也不至于撐得如此辛苦。
怪可憐的。
想著想著,林七夜體內,一陣困意襲來,多日奔波,終究有些疲憊了。
然而。
就在這時。
冰天雪地中,一抹黑影掠過,出現在冰屋外。
下一刻,黑影沖入冰屋中,沒有任何遲疑,一掌朝著床上的林七夜拍去。
滔天妖氣,頃刻爆發。
“啊!”
掌落一刻,黑影口中,一聲凄厲的慘叫響起,胸前鮮血噴涌,染紅半邊冰屋。
一瞬之后。
冰屋中,狂風呼嘯,玄風身影掠至,看著里面的兩人,神色沉下。
陰月!
五步外,林七夜站在那里,攤了攤手,示意不是他做的。
但見陰月妖王胸前,桃木劍入體三寸,竟是無視妖族鋼皮,幾乎貫穿了妖族王者之身。
玄風快步上前,伸手去拔桃木劍,只是,剛觸及劍身,卻見桃木劍上,符文光華大盛,竟是更深一寸。
玄風見狀,神色一驚,立刻收手,目光看向一旁的小子,開口道,“愣著做什么,把劍拔出來!”
林七夜回過神,邁步上前,無奈道,“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怎么用,剛才也是它自己動的,我只能試試。”
說完,林七夜伸手握住桃木劍,小心翼翼地拔了出來。
這次,桃木劍倒是沒什么異動,很是平靜。
桃木劍被拔出,陰月妖王腳下一個踉蹌,目光看向眼前人族小子手里的桃木劍,眸中盡是恐懼之色。
這是什么東西,好可怕!
“陰月!”
玄風看著眼前人,沉聲道,“不是警告過你們,不要擅自出手嗎,他身上有儒首贈予的克邪圣器,不是你們能夠應付的。”
陰月妖王臉色變了又變,沉聲道,“此人,是我妖族的大敵,我不想他活著回去。”
一旁,林七夜看著手中桃木劍的紅色血跡,又看了看眼前的妖族王者,什么也沒說。
看來,妖族不吃血食的妖,不止玄風和水鏡他們。
話說,玄風和陰月妖王是不是有一腿,兩人怎么總是出現在一起?
妖族處理家務事,林七夜也沒啥事干,站在那里胡亂八卦。
冰屋外。
水鏡走至,看著里面的情況,開口道,“陰月,你殺不了他,不要沖動行事,回去!”
冰屋內,陰月妖王雙手緊攥,片刻后,恭敬應道,“是!”
“抱歉。”
玄風看了一眼身前的小子,旋即帶著陰月離去。
林七夜看著三人離開,趕忙把房門關上,堵住呼呼刮進來的寒風。
凍死個人嘞。
“玄風,你為何不殺他!”
外面,陰月妖王跟在玄風后方,忍不住問道。
“我們之間,沒有私怨。”
玄風平靜道,“況且,想殺他,哪有那么容易,你方才也看到了,他手中那柄桃木劍,很不好對付。”
“再難對付,你和水鏡聯手,也足以殺了他!”陰月妖王沉聲道。
前方,玄風停步,轉身看著身后的陰月,淡淡道,“你知道,他怎么稱呼我們嗎?前輩!我與水鏡兩人聯手,去殺一個小輩?陰月,這不是戰場,我與水鏡還是要臉的。”
陰月妖王神色一怔,沉默下來,不知該說什么。
“下不為例。”
玄風說了一句,旋即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去。
當初,神女淪落人間,就曾受過那小子的恩情,此外,他和水鏡去大商都城時,儒門那位儒首,也沒有向他們出手。
人族,都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為何他妖族不能。
還是那句話,立場是立場,私仇是私仇。
與此同時。
太學宮,東院。
月下,孔丘靜立,看著北邊,蒼老的眸子中閃過點點流光。
他相信,人族和妖族之間,不僅僅只有憎恨。
妖族和人族雖然對立,但是,亙古以來,便一直共存于這片大地上。
他希望,兩族之間,能留有最后的一分余地,無休止的報復,于兩族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極北之地。
冰屋。
林七夜蹲在墻角,很是小心地將冰墻上陰月妖王留下的血刮了下來,混著冰水裝進了一個玉瓶里。
不能浪費啊。
什么家庭條件,能收集一點是一點。
研究、鑄劍,哪一樣不需要大量的妖血,浪費不起。
不知道過會兒還有沒有妖族高手來偷襲他,希望能多來點,這樣,他也能收集更多的妖血。
還別說,儒首給的這破木劍,真好用。
剛才那陰月妖王被桃木劍釘住時,似乎連動都不能動。
捕食
極北之地。
林七夜美美地睡了一覺后,起床來到冰屋外,準備轉悠一圈。
不知道這里有沒有北極熊。
他那個世界,北極一年還能見幾個月的太陽,這里,是真見不到。
估計夠嗆有什么大型獵物。
好餓啊。
林七夜左右晃了晃,偶爾遇到幾尊大妖,不過,因為水鏡和玄風的警告,大家暫時還能相安無事。
“兄臺,你們在吃什么?海鴨尸體?我靠,不吃不吃,謝謝了。”
“兄臺,你們在吃,嘔!”
一路上,林七夜想打聽打聽到哪找點吃的,待看到大妖們吃的東西,差點沒吐出來。
極北之地毗鄰海域,有著一些特殊的活物,不過,總體而言,極北的資源,還是十分匱乏。
像是死在海岸的海鴨尸體,放在人族,絕對不會有人多看一眼,但是,妖族見到,都會小心收起,如獲珍寶。
林七夜在峽谷中轉了大半圈后,方才親眼見識到,極北的妖物想要生存,是何等的不易。
“這位兄臺,你這是啥?冰石?啥是冰石,這玩意能吃?我嘗嘗行不?”
又轉了半個時辰,林七夜看到幾個大妖在吃一堆石頭樣的東西,好奇地湊上前,問道。
冰石呈現乳白色,看上去像是冰凍的牛奶,林七夜得到應允后,拿起一小塊放進嘴里,頓時,整張臉都扭曲起來。
好涼,好難吃!
然而,幾個大妖坐在那里,仿佛已經習慣,安靜地吃著。
極北,并非所有的妖都吃血食,不吃血食的妖,基本都以冰石為食,維持生命。
林七夜好不容易將嘴里的冰石咽了下去,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不來極北走一趟,是真體會不到妖族的生存環境,是何等惡劣。
難怪,妖族一直處心積慮要去人間。
都不容易啊。
溜達了半天,實在搞不到什么吃的,林七夜準備回自己的小冰屋暖和暖和。
這時。
遠處,玄風邁步走來,手中拖著一塊巨大的冰石。
林七夜見狀,愣了一下。
臥槽。
“你在這做什么?”
玄風上前,將冰石丟給幾位大妖,開口問道。
“餓了,找點吃的。”林七夜回過神,如實應道。
“這冰石,你吃得下去?”玄風詫異道。
“吃不下去。”
林七夜尷尬地笑道。
“出了這峽谷,朝東邊走三十里,便是海域,你可以去那里找些吃的。”玄風提醒道。
“有人組團嗎?”
林七夜搓了搓手,說道,“我可以去幫忙。”
“明日去,到時候,你可以跟著一起去。”玄風平靜道。
“明日?”
林七夜抬頭看了一眼永遠不會亮起的天,問道,“明日是啥時候?”
“六個時辰后。”
玄風神色淡漠道,“去的時候,我喊你。”
“謝啦。”
林七夜應了一聲,旋即大搖大擺地朝著小冰屋走去。
再去睡一覺,外面怪冷的。
遠處,水鏡拿過一小塊冰石,放進了嘴里,安靜地吃了起來。
玄風邁步走至,將一塊分割好的冰石遞了過去,說道,“六個時辰后,我去海域。”
“嗯。”
水鏡接過冰石,點頭道,“你出手,他們也能多獲得點食物。”
“天太冷,近海的食物越來越少了。”
玄風輕嘆道,“冰石這種東西,苦澀難咽,除了我們,很少有族人愿意吃,再這樣下去,食物的缺乏,終究會成為大問題。”
“等等吧。”
水鏡看了一眼天色,說道,“待極夜寒冬籠罩了人間,我妖族便可離開極北之地,屆時,食物的問題便能解決。”
妖族對于食物,其實并不挑剔,可惜,極北之地實在太荒涼了。
小冰屋內。
林七夜拿著一小塊冰石,面露思索之色。
吃了血食的妖,血就會漸漸變成黑色,就像是受了污染一般,而未曾吃過血食的妖,體內的血便可以一直保持紅色。
奇怪。
這是什么原理?
而且,吃過血食的妖,體內的血,明顯漸漸失去了極寒的屬性。
相反,未吃過血食的妖,血,始終極寒如冰。
莫非,和這冰石有關?
還有,冥土的血,除了還珠,好像全都是黑的,又是什么原理?
頭疼啊。
妖族、人族、冥土,三者之間,到底有什么關系。
種種疑惑,宛如迷霧,聰慧如林七夜,此時此刻,也難以想明白其中的關鍵。
與此同時。
大商都城,林園。
內院的一個房間中,突然,爆炸聲再次響起。
對面房間,紅燭匆匆走出,一臉憤怒道,“老頭,你有完沒完!”
“抱歉,抱歉。”
房間內,蓬頭垢面的卯南風跑出,連續咳嗽了好幾聲,旋即連聲道歉。
他大爺的,還珠丫頭的血真邪門。
奇怪,巫族的藥蟲,幾乎可以和任何活物的血融合,為何,一遇到還珠丫頭的血,就如此大的反應。
林七夜那小子何時才能給他抓一個黑血的冥土,他急需新的實驗材料!
極北之地。
很快。
六個時辰過去。
玄風邁步走到小冰屋前,敲響的房門。
“要出發了?”
小冰屋中,林七夜打開房門,興奮道。
“嗯。”
玄風點頭,道,“走吧。”
“好。”
林七夜應了一聲,走出冰屋,快步跟了上去。
不遠處。
陰月妖王帶隊,二十幾位大妖跟隨,準備前往海域捕獵。
林七夜看到陰月妖王,下意識朝其胸口看去。
被桃木劍捅了一劍,這陰月妖王竟是什么事也沒有。
妖族的再生能力,果然可怕。
陰月妖王看到某人的目光,眸中下意識閃過一抹忌憚之色。
“走了。”
玄風走上前,說了一句,旋即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隨后,一人,一堆妖出了峽谷,朝著三十里外的海域趕去。
極北之地很大,三面環海,除了玄風等人所在的峽谷,其余地界,同樣隱藏著大量的妖物。
一般情況下,每位妖皇都有自己的疆域,手下妖王、大妖、普通妖物不計其數,很像是人族的部落制度,各自為政,除非神女召喚,不然,彼此間,聯系并不多。
沒過多久。
玄風帶著眾人來到海域前。
不知為何,如此寒冷的極北之地,海域,卻沒有完全結冰。
來到海域后,眾多大妖紛紛下海捕殺血食。
林七夜跟在后方,一腳踏入海水中,面露異色。
海水,并不是那么冷,難怪沒有結冰。
這極北之地,當真讓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螣蛇
極北之地。
海域。
終年不見天日的世界,海面上,卻泛起若隱若現的螢光。
陰月妖王帶著二十幾位大妖下海捕獵血食,來者皆是妖族中的高手,很快,便捕殺了大量的血食上岸。
大部分血食,林七夜都不認識,也叫不上名字,主要是中原沒有。
“在這等著,不要亂走。”
海岸邊,玄風叮囑了一句,旋即身影掠出,朝著海域深處趕去。
數息后。
黑夜盡頭,狂風大作,巨大的水龍卷出現,卷起了大量海水。
水龍卷前,玄風凌空而立,右手揮過,將里面的血食全都送往了岸邊。
“牛幣。”
岸邊,林七夜看到從天而降的無數血食,感慨道。
玄風不吃血食,卻還要出來打工,可見,妖族食物匱乏的問題,已經十分嚴重。
“吼!”
就在眾妖忙著獵捕血食時,天地間,一聲怒吼,響徹夜空,震耳欲聾。
海岸邊,林七夜感受到這驚天動地的怒吼聲,神色一震。
海中,正在捕殺血食的陰月妖王等人聽到遠處響起的驚天怒吼,臉色也是一變。
不好!
片刻的震驚后,陰月妖王等人不敢遲疑,立刻朝海岸邊退去。
“什么東西?”
岸邊,林七夜趕忙開口問道。
“螣蛇!”
陰月妖王神色沉重道,“這一方海域的霸主,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今日怎么突然現身。”
林七夜聞言,神色一怔,旋即面露尷尬之色,不是他的原因吧?
應該不是。
對,不是!
“吼!”
兩人的話聲方落,天地間,螣蛇的怒吼聲再度響起,玄風身前的水龍卷中,一條背生雙翼的巨大螣蛇沖天而起,直接沖散了水龍卷,巨口張開,雷霆激蕩。
玄風看到眼前螣蛇,神色一沉,周身狂風洶涌,化為風刃沖上前去。
風刃加身,螣蛇周身鱗甲擋下攻勢,口中雷霆應聲吐出。
雷霆破暗夜,擊向狂風中的玄風。
“小心!”
河岸邊,陰月妖王臉色巨變,驚呼道。
黑夜盡頭,雷霆近身,玄風身影閃過,避開怒雷。
螣蛇一擊落空,巨大的蛇尾掃過,掀起千丈驚濤。
玄風皺眉,凌空一踏,再度避開螣蛇的攻勢。
風刃,隨后再現。
無窮無盡,飛向螣蛇。
“吼!”
數以萬千計的風刃下,螣蛇吃痛,仰天一聲嘶吼,用自己巨大的身軀朝著前方玄風撞去。
玄風腳下輕踏,再次避開。
螣蛇強悍,然而,玄風同樣不弱,入皇者境后,速度之快更是無人可及。
只是。
螣蛇攻勢落空后,卻是沒有回頭,雙翼一震,迅速朝著海岸飛去。
“我靠,不會吧?”
海岸邊,林七夜看到前方飛來的龐然大物,面露震驚之色。
難道,真是他的原因?
不要啊,總這樣就過分了,他可是天命之子,不給主角光環也就算了,每次這種倒霉事,還都讓他碰上?
“別愣著了,跑啊!”
很快,有過無數次經驗的林七夜回過神來,急聲喊道,“分頭跑!”
周圍,陰月妖王,還有其余的大妖反應過來,不敢遲疑,轉身就跑。
天空上。
螣蛇飛過,速度極快,竟是比玄風也不差多少。
長翅膀的,終究還是有著不少優勢。
螣蛇后方,玄風身影掠過,急速追趕。
下方,林七夜、眾多妖物一哄而散,只是,方向就那幾個,人和妖這么多,想一下全散開,哪那么容易。
好巧不巧,林七夜和陰月妖王就選擇了相同的逃跑方向。
也該陰月妖王倒霉,跟林七夜選擇了相同的方向。
天空上,螣蛇張開巨口,朝著兩人吞去。
“你大爺!”
危機時刻,林七夜一把推開了陰月妖王,同時借勢打了一個滾,避開了螣蛇的巨口。
轟隆一聲,兩人方才所在之地,被螣蛇直接撞出了一個大坑。
“玄風前輩,救命啊!”
林七夜爬起身,喊道。
“護好陰月,水鏡馬上就到!”
天空中,玄風掠至,一把抓住螣蛇的尾巴,使勁甩了出去,然后,兩道巨大的風刃飛過,轟然斬在螣蛇身上。
“吼!”
空中,螣蛇翻滾了數圈,卻是憑借刀槍不入的鱗甲,再度擋下了風刃的攻擊。
玄風神色沉下,目光看著前方螣蛇,眸中盡是凝色。
真是麻煩。
百丈外,螣蛇穩住身形,雙翼一震,又一次俯沖而下,沿途,好幾個大妖受到波及,全都被震飛出去。
下方,林七夜看到怪物又來了,身影極速掠出,一把抓過相距不遠的陰月,朝著相反的方向甩去。
剛送走陰月,螣蛇巨大的頭顱,已至林七夜面前。
危急時刻。
林七夜上空,三塊長生碑出現,硬生生擋下螣蛇的巨口。
巨大的沖擊力下,林七夜口中,鮮血溢出,身影飛出十數丈,連滾帶爬,狼狽異常。
一頭有著極速又刀槍不入的螣蛇,縱然玄風也難以擋下,非是玄風不夠強,而是螣蛇這種傳說中的怪物太過變態。
天空上,螣蛇看到下方的螻蟻如此頑強,蛇目中閃過一抹陰鷙之色。
接著。
螣蛇周圍千丈,萬雷激蕩,巨口張開,同樣雷光大盛。
下方,林七夜看到螣蛇要放大招,臉色劇變。
地圖炮!
臥槽!
這要是落下來,就團滅了!
萬雷將至,玄風看到下方還沒有來得及逃遠的陰月等人,臉色同樣大變。
“轟!”
一瞬之后,萬雷天降,玄風不退反進,為護族人,主動擋在前方。
狂風席卷,風墻層層踏踏,力擋萬雷。
只是,萬重雷霆,玄風一己之力,豈能盡擋。
黑夜中,雷霆穿透風墻,彌天壓下。
耀眼的雷光中,林七夜身影掠過,來到陰月身邊,周身真元提至極限,催動長生碑擋在上方。
他能跑,但,妖族的這些人,跑不了,身在妖族地盤,他不能自己當逃兵,救一個是一個!
“轟!”
下一刻,雷霆降人間,雷光吞沒眾妖。
“水鏡映月!”
關鍵時刻,天地間,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眾人上空,一面空鏡出現,轟然擋下萬重雷霆。
激蕩的余波中,一抹長發倩影凌空而立,周身水波流轉,目光看向上空的螣蛇,眸中盡是殺意。
找死!
被迫營業
極北,長夜之地。
萬重雷霆劃破黑夜,將長夜照得白晝一般明亮。
眾妖生死危機的一刻,水鏡及時趕至,出手擋下萬雷。
雷霆消散,水鏡凌空一踏,沖向上方戰局。
下方,林七夜看到水鏡趕至,揮手收回長生碑,心中長長松了一口氣。
援兵終于到了。
這水鏡來得真快,沒有等他們團滅了才現身。
靠譜!
“謝謝。”
一旁,陰月妖王看著擋在前方的年輕人,神色復雜道。
“客氣。”
林七夜回頭咧嘴一笑,道,“以后在戰場上,別偷襲我。”
“好。”
陰月妖王認真地點了點頭,應道。
林七夜看到眼前陰月妖王認真的模樣,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他以后在戰場上,再用點卑鄙的手段,是不是有點過分?
好為難。
“轟!”
就在林七夜又開始胡思亂想時,天空上,水鏡參戰,戰況瞬間白熱化。
作為千年前就已經踏入五境的妖族皇者,水鏡的修為,早已至五境巔峰,一出手,便展現出恐怖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