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該睡的睡著了,不該睡的也睡著了。幾個外賣的餐盒凄慘的躺在小車的周圍,好像在替人守夜。
有兩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溜進了食堂的兩層小樓。挖到尸體的地方離食堂不遠,正是通往食堂的路上。
因為當年要搬遷,能搬得全都搬走了,路上鋪的地磚也沒有放過。
似乎是知道人們都已經睡了,月亮也大膽的露了出來。一片白月光灑在地上,有些清冷,但看著很舒服。
胡天此時就不是那么舒服了,他都有些后悔為什么要等這么久了。肚子打的是退堂鼓,可是他的身子要像吹了沖鋒號似的前進。
五步一小停,十步一大停。
胡天此時把小心謹慎發揮到了極致。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此時引以為傲的行為,在別人眼里就像個在舞臺上表演的小丑。
他身后的人也很難受,一邊要小聲的緊跟著胡天,一邊還要忍住不笑出聲。
兩個懷有同樣的心思,又同時各有各的心思的人,終于到達了食堂。食堂這兩個字可謂是又給了胡天的胃一個重擊,因為這里沒有吃的卻勾起了胡天的食欲。
因為是食堂,所以這里有很多當時搬移過程中弄壞的餐桌餐椅。當然能賣的肯定已經被人搜刮干凈了,還有一些實在入不了眼的,就被扔在了樓里。
在別人眼中那些各種材料的碎片是廢物,但在胡天眼里是工具。鐵片可以充當刀片,塑料薄膜可以當手套,以免手的直接接觸,兩塊大小差不多的玻璃碎片可以制作簡易的玻片。精巧一點的證據這樣拿總歸好于用手直接拿。
胡天沒有閑著,在一樓大廳搜了一會又到二樓挨個房間找趁手的東西。可悲的是過于專注的他竟然沒有發現身后藏著的胡麗麗。
二樓是私人用餐的空間,就是包間,在這里你可以和關系好的人一同用餐,還可以吃到和窗口不一樣的飯菜。最可怕的是每一個單間的名字都是醫學的專業術語,還是英文的。胡天搖了搖頭,看著眼前一個單詞拆八瓣才能認得的房間名,打死他都不會來這里吃的。
在一樓和大家一起吃他不香嗎?在一樓看來來往往的姑娘他不香嗎?
可惜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此時的胡天像是吃雞一樣挨個房間搜著裝備。
走到窗臺跟前的時候,聽到了微弱的說話聲。
“警察不會來巡邏吧?”說話的是一個女生。
“不會的,不會的,我看到他們都已經睡著了。”聲音有些急切的是個男生。
“你就不怕,今晚咱倆真的遇到……”
胡天正撅著屁股想要聽個仔細,后背卻被人拍了一下。他的心頓時就咯噔了一下,手里的鐵片握得更緊了。
唰。
胡天身子一矮,右手拿著鐵片就往后一劃。可惜劃空了,但是他已經趁著攻擊的姿勢轉過了身,正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看到了面前壞笑的胡麗麗。
一激動沒控制好音量:“你這個狐貍精來干什么?!”
先發作的不是胡麗麗,而是隔壁的兩位。
“狐貍精?”
“真的有狐貍精?”
“早告訴你不要來了,你偏要來,害得老娘碰到臟東西!”
然后,隔壁就傳來了“打斗”的聲音。
胡天和胡麗麗來到隔壁的門前,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孩,正在一個光著上身的男孩身上施展九陰白骨爪。
看的人都覺得疼。
“你帶瓜子了嗎?”胡天回頭問了一句,得到的回答是胡麗麗的白眼。
那對情侶聽到了有人說話立馬停下了動作,女生嚇得蜷縮到了角落,男生倒是挺膽大。站起身問:“你們是誰?”
“我們是……”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們倆和我們倆的目的一樣。我說兄弟你不地道啊,你辦你的事,我辦我的事。你突然來打斷我是不是不太好啊?”那男生一把摟住了胡天,眼睛卻在胡麗麗的身上掃了起來。
“兄弟,可以啊,你的妞不錯,既然來都來了,今晚上咱們玩點刺激的,換換怎么樣?”男生的眼睛里已經冒綠光了。
胡天沒有搭話,而是很識趣的給胡麗麗讓開了一條路,然后規規矩矩走出單間,還非常紳士的把門給帶上了。
兄弟,你自求多福吧。我都不敢在她面前說這些話啊。靠在門前的胡天回想著那天自己的實木床板,被踢斷的場景。
房間里很有節奏的傳出了“嗚嗚”“嗯嗯”的聲音。專業的果然是專業的,撒氣也不忘堵住被打人的嘴。胡天耳朵貼著門,閉上眼同情著里面的那個哥們。
不到兩分鐘,胡麗麗拍拍手就出來了。
“這么快?我還沒聽夠呢。”胡天心里是這么想的,嘴上卻不能說。
“狐貍精,你下手也太狠了,這么快就打沒氣兒了?”
“什么打沒氣兒了,是他自己不經打,暈過去了。”
這對情侶只是個小插曲,真是什么時候都有人頂風“作案”。警察都來封鎖了,還有不老實的人來找刺激。
這下輪到胡天跟在胡麗麗身后了。
“你什么時候來的?”
“為什么跟在我的身后?”
“是不是包老頭讓你來的?”
“你……嗚嗚”
胡麗麗是真的煩了,沒等胡天說完,就把他的嘴給捂上了。
“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怎么比個娘們還話多,再廢話,我就用土把你的嘴堵上!”
胡天老實了,不知道是在賭氣,還是被說傷心了。一言不發的走到胡麗麗的前面,來到了挖出尸體的那個大坑。
其實本來那個坑并不大,后來警察來的時候,為了找到其余的尸體,把坑挖的更大了,但是什么也沒有找到。只有最開始石板下面發現的那一部分而已。
胡天一下跳進了坑里,深度沒過他的腰。那塊石板并沒有被搬走,上面還有殘留下來的血跡。胡天用鐵片輕輕地刮下來點粉末放在事前找到的玻璃片里。然后在坑的周圍仔細找了起來,結果顯而易見,他不會有什么特別的收獲,說白了就是除了那點別人看不上眼的血跡粉末被胡天收了去,其他一無所獲。
如果沒被擴挖的這么大,胡天可能會找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可是連他這個不專業的人都能想到的東西,法醫科的專業人士會不知道嗎?
雖然這個坑可能不會有什么用處了,但是胡天上來前還是把腳印處理掉了。
“去別處看看?”
“好啊。”胡麗麗背著手跟在了胡天的后面。
在凌晨五點那幫警員換班前,胡天和胡麗麗走完了三棟樓的每一間屋子。可是除了一些生活垃圾以外,什么都沒有發現。
在后山的一棵歪脖子樹上,胡天閉著眼思考了起來。視頻里的那個人到底來沒來實驗樓,來的話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部分尸體一定是他埋的嗎?
胡麗麗難得想像今天這樣安靜的看著胡天,而不是去挖苦他。
“叮。”
胡麗麗的手機來消息了。

憶夢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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