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聾!快閃開!”
靈嬰掌心的金絲飛舞,都無法壓制住鴖鳥的躁動。
她心中自然知道這鴖鳥是緋云知的化身,下手都不敢太重,生怕傷到了她。
被異獸之靈影響的緋云知焦躁異常,那模樣和身體里有殘頁的異獸形狀沒有兩樣。
靈嬰盡量沉著自己的氣息,若是果真如此,那就要趕快把侵入她的異獸之靈剝離才好,以免不小心被自己所影響。
蔥聾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來回踱步,焦急的試圖靠近緋云知。
可是他一靠近,鴖鳥便毫不客氣的卷起烈火向他身上燒上去。
靈嬰一把撈住蔥聾,把他推到一邊,“你站到一邊!”
“云知!你清醒點!”靈嬰的身影交錯在鴖鳥的周圍,密密麻麻的絲網鋪開幾乎要將發狂的大鳥罩住。
靈嬰不敢用全力,鴖鳥怒吼了幾聲,便很快掙脫開了束縛,雙翼卷起火焰,將周圍的山林都點著了,一時間濃煙四起。
看著在空中翻騰的鴖鳥,靈嬰的目光冷的都要將空氣凝固了,就如此放任緋云知不管,還不知她接下來會鬧出多大的亂子,可是若是傷到了她……
靈嬰的手都捏緊了,她已經無暇思索這件事究竟是誰所為,眼下情勢危機,她必須要趕緊想出來對策。
這里距離大荒山神的四重山已經不遠了,越過幾座山脈,已經有人家居住了,絕對不能讓鴖鳥飛去那邊生事。
她咬了咬牙,“云知,對不起了!”
靈嬰說著,手中鋪開一道金光法陣,從中抽出了一把半尺長的紋絲劍,貼在袖中,另一只手在虛空畫了一道長符,想要把異獸之靈逼退鴖鳥的身體。
蔥聾看到靈嬰袖中藏著的小劍,沖上來拽著她的手,一邊搖頭,一邊在靈嬰眼前比比劃劃。
鴖鳥的周身燃起的火焰幾乎可以和崇明的業火相較了,灼人的火焰映紅了天色,靈嬰瞪著蔥聾,“現在去找山神也來不及了,眼下她這暴走的火焰要是燒過了這座山,可就要危及凡人性命了!”
蔥聾著急的手都有些顫抖,他一只手握成拳,在自己胸口錘了幾下,靈嬰只好對他說,“罷了,你去找山神吧,我盡量想辦法拖住她,不傷她。”
蔥聾跪下來對靈嬰磕了一個頭,立即化身飛快的跑向了四重山的方向。
茫茫火海中只剩下靈嬰和鴖鳥緋云知,從靈嬰腳下展開的法陣勉強控制住了火勢,沒有焦琴輔佐的靈嬰只能勉強用指尖的金絲凌空化作琴弦,她盤膝而坐,指尖流轉的曲調還是同曾經那樣溫暖柔和。
靈嬰看著那個尖聲狂嘯的鴖鳥,好像被她的琴音所感染,竟然漸漸的平靜下來。
“云知……”
在另一方的青要山,窮奇正大肆發狂,幾乎要將天幻宮掀翻過去。
“大膽!難道不知道此處是天帝秘祗,還敢在此處作亂!”武羅手中的長杖在天幻宮正門前豎起一道高墻,墻外正是狂吼的窮奇。
“崇圣何在?快快滾出來!”
窮奇一爪劈向那一道在它眼中格外脆弱的高墻,武羅握著手杖的指節都有些顫抖,“區區天帝秘祗,別說如今天帝未出,就算白帝青帝猶在,我又為何要放在眼里?!”
“今日若是我開心,便是將這里都拆了,凌云殿也不能奈我何!”
窮奇囂張的聲音在青要山中回響,武羅身邊的阿憶后背都弓起來了,青欒上前準備要穿過武羅的高墻,被武羅伸手拉住了,“欒哥,此處是我所司掌,并不必你出手。”
青欒笑著撫了她的手背,“站在女子身后,不是我所為。”
計蒙長箭搭在大弓之上,繃緊的弓弦發出陣陣嗡鳴。
窮奇展開雙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幾個人,“怎么,你們要墊在崇圣下面么?”
“看來你恢復的挺快的。”
窮奇還沒抬起頭,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落在了他的身側,長劍利落的劃過它的雙翼。
感受到崇圣的攻勢,窮奇向后退了幾步,“只有你我,跟上來分出勝負!”
“想跑?”崇圣幾步追了上去,天幻宮門口站著的幾人都面面相覷。
“我怎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計蒙搭在弓弦上的長箭沒有絲毫松懈,“這窮奇不是剛才還叫囂著要拆了咱們天幻宮,這會子又帶著崇圣君跑了,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我跟上去看看,你們留在此處。”青欒足下生風,一道青煙卷起便朝著崇圣的方向奔去。
“欒哥等我!”武羅將手杖收在腰間,作勢也要跟上去。
“你別去啊!你走了天幻宮真被拆了怎么辦?!”計蒙一把拉住武羅。
眼見著青欒跑遠了,甩開了計蒙的手,“計蒙,這里交給你和阿憶了,若是那窮奇到轉回來要拆了天幻宮,那就任他拆去吧,現在種種情狀,天幻宮看來也無力自保。”
說著她頭也不回的飛身追青欒去了。
“瘋了瘋了,全都又亂又瘋!”計蒙看著武羅追出去的身影消失在青要山之外,只好和阿憶退回了天幻宮內。
青欒看到追上了武羅,先是驚訝,而后臉上掛著的是溫柔的笑。
“你還真的跟上來了。”
武羅有些吃驚,“我本來以為你看到我這么莽撞的跟上來,會暴跳的對我發脾氣。”
青欒追趕的腳步一下就輕快了不少,“何故要對你發脾氣,你是擔憂我,我心里明白。”
這大概是青欒少有的溫柔語氣,若是在平時,他一定嘮嘮叨叨的對武羅說上一大堆為何不讓她一起前去的道理,今時今日,他竟然格外希望,武羅能夠陪在他的身邊。
“一直以來,我都把阿嬰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不僅僅是因為她曾經救我一命,還因為她既是我最好的摯友,又是教導過我的良師。”
青欒突然說起這些,讓武羅不禁有些奇怪。
“干嘛突然說這個……”
“對不起,是我忽略了自己對你的感情。”
武羅的腳步一滯,但很快又跟了上去,臉上的兩團紅暈都被她垂下來的發絲遮住了,“欒哥,如今這時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只是突然想起來,我還從沒說過這種話,原先崇明總叫我好好同你說,但是我總是想著先處理好阿嬰的事情……”
青欒正說著,就被武羅給打斷了話頭,“……那么這件事情結束,你便好好給我說吧,此時我們還是快些追上崇圣君。”
“也好,”青欒笑了笑,臉上又恢復了平時那種波瀾不驚的樣子,“他們就在前面了。”
引著崇圣的窮奇在不遠處站定了腳步,他揮舞著雙翼,滿意的看著跟在后面的人。
“這下,看戲的人又多了幾個。”
“看戲?你什么意思?”崇圣手中的劍匣在半空中鋪展開,隨著他手指的動作沖向窮奇。
窮奇躲閃開,讓出背后的情景給他們看。
層層的山火包圍著山脈,被一個金絲密網扣在當中,網中一個發了狂的鴖鳥正在拼命掙扎,而鴖鳥面前,正坐著一個人。
一個讓崇圣朝思暮想的人。
靈嬰。
她長發飛舞,系在發端的絲帶在火焰的邊緣飄搖,雙手間隱約可見的金絲凝聚成一把琴的模樣,她皺著眉,似乎非常努力的克制著什么。
靈嬰鬢間的一縷白發在火光中格外的醒目,崇圣皺著眉,看來所謂白乘,不過就是靈嬰罷了。
難怪能用那么古老的法陣……
“真是,撒謊都沒有找到正確的借口……”崇圣看著那金網下的人,喃喃自語。
“如何,這場戲可精彩?”窮奇笑著回頭看向那金網中的一人一鳥,“哎呀,看來我也要幫個忙才是了!”
“你的對手是我!”崇圣說著,幾步上去,劍匣橫在窮奇爪間,“還是先跟我分出勝負吧。”
“哼!”窮奇發出了一聲怒吼,掀起的颶風向著幾人撲去。
“武羅你下去看看靈嬰那邊如何,我在此處協助崇圣君!”青欒周身爆發的長羽割裂開他們面前的烈風,武羅正好抽身落了下去。
“欒哥,你小心。”
彈著金絲琴的靈嬰滿頭細汗,她腦中閃過無數攜有眾生行時錄碎片的異獸,沒有一個異獸在剝離了書頁和異獸之靈后能完好的活著的。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
“阿嬰!阿嬰!”武羅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靈嬰這才勉強睜開眼睛。
“阿羅……你來了。”
“我們都來了,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武羅說著,手中的法杖轉了一個圈,就要砸在地面上震開鴖鳥。
“阿羅不要!”靈嬰馬上叫住了武羅,“不要這樣對她。”
“她?”
靈嬰那一只眼睛里滿是哀傷,“她還是個小姑娘啊,我會想辦法剝離異獸之靈的,你只要幫我不讓山火外泄,就可以了,好么?”
“……好。”
在半空中和崇圣青欒斗在一處的窮奇瞇起了雙眼,“這樣就沒有好戲了!”
說著翻身躍下,直直撲向山中的兩個身影。
“武羅小心!”
“阿嬰!”
一陣劇烈的轟鳴聲在山中回響,青欒抱著武羅摔在一排斷裂的樹干之中,背后的化為利劍的長羽折斷了好幾根。
另一邊,靈嬰猛地一把把按住她的崇圣推到一邊,望著因為劇烈沖擊而滾落的山石,鴖鳥看樣子被埋在了下面。
“緋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