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天牢相見
自從墨擎天登基后,便遷往宮中居住,在一番整修后,洛易住進了墨擎天兒時的寢宮。
這里是墨擎天兒時居住的地方,與他而言有著重要的意義,也是這座高墻綠瓦之中最有他氣息的地方。
雖然這里偏僻,可是只要洛易喜歡他也沒什么異議,不過歷代的皇后都是居住在椒房殿,所以墨擎天將這座寢宮改成了椒房殿。
這日午后,洛易在樹蔭下扶著墨念一學著走路,青衣腳步輕輕來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娘娘,住在原椒房殿的那位在出宮前想要去天牢探望廢太子,請奴婢來轉告娘娘……”
對于這種事,墨擎天是不會管的,所以只能匯報到她這里,畢竟同為母親,洛易自然能夠明白做母親的心思。
洛易雙手緊緊地抓著墨念一的小胳膊,眼神閃動一下,看著對著自己裂開小嘴傻笑的墨念一,神情不由得緩和下來,“那就讓她去吧!”
青衣得令微福身子退下去傳達口諭。
……
天牢的墻壁高達五米,外面負責把守的則是手拿兵器神情肅穆的士兵,遠遠看去心中就能生出一股子寒意。
馮覃看著眼前高大的天牢門,仿佛已經透過寬厚的一道道墻壁看到了里面的墨君天,眼中劃過一抹心痛。
經過一道道鐵門,在一間昏暗的牢房中,馮覃看到了趴在草堆中墨君天。
他的臉朝著里面的墻,讓人看不到他的神色,他的兩條胳膊,一條從肩膀處砍斷,一條在胳膊肘處斬斷,流出來的血染紅了他身上破敗不堪的藍衣,胳膊斷截面在這悶熱的天牢中潰爛,散發著一陣陣腐爛的味道充斥在馮覃鼻尖。
馮覃嘴唇輕輕顫動幾下,才叫出那個她叫了近三十年的名字:“……君兒,”叫出這一聲,她就再也忍不下去,哽咽的喊著墨君天的名字,一聲接一聲:“君兒,君兒……”
在天牢里待了好幾天了,除了一日三次的一飯一菜支撐著他,墨君天就是這么趴著,傷口的潰爛沒有得到救治,使他發熱渾身上下燙的像是火爐,就像現在明明馮覃就隔著一道柵欄門呼喚他,他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獄卒得了洛易的命令,將門打開放馮覃進去。
自從得知墨君天出事后,馮覃就沒了往日身為中宮的高貴氣度,一下子撲倒在墨君天身側的草堆,捧著他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幾度哽咽的說不完整一句話:“……君,君兒,你醒醒看看母后啊,君兒……”
馮覃看著墨君天如今這副模樣,心就疼的窒息,淚水鼻涕糊滿了下巴,卻來不及抬手擦一下。
因為動了墨君天的身子,驚動了在草堆下生存的蟑螂土元等潮蟲,驚嚇過后四散逃散。
可有幾只還趴在墨君天流膿的傷口處,汲取膿水的潮濕。
這一幕直接刺激到馮覃,發了瘋的拍打著令她恐懼的蟲子:“滾開,滾開,不要碰我的君兒,不要碰他……”
守在外面的獄卒看著落到如今這般田地的這對母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馮覃一系列的舉動,讓墨君天終于知道他不是在做夢,他的母后來看他了。
動了動干裂出血的唇,喉嚨因為上火而像是有東西卡著一般,一動就疼,“母……后,”
馮覃還在給墨君天拍打著身上的潮蟲,聽到那聲氣息若有如無的“母后”,哽咽著張著嘴發不出聲音。
手上動作不減,淚水鼻涕流進嘴巴里,是咸的、苦澀的。
猛地深吸一口氣,馮覃開始扯著身上的衣物,嘴里還念念有詞:“君兒別怕有母后呢,母后保護你,母后保護你……什么青燈古佛什么帶發修行,我不稀罕,只要能留在我的君兒身邊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墨君天燒的頭昏腦漲,暈暈乎乎的,壓根就聽不清馮覃的喃喃自語。
關在天牢的這幾天,他的情況越發的差了,可是他沒有放棄,即便是沒了雙手,像豬狗一樣匍地而食,他也硬撐著將那每頓的一飯一菜吃的干干凈,因為他知道母后一定回來看他的,他一定要撐著……
“……母后,”墨君天靠著最后僅存的理智對馮覃說著話:“別哭,兒子想看著……您笑,兒子想,看看……您……”
墨君天斷斷續續的囈語讓馮覃死死地咬住唇瓣,直把唇瓣咬的出血,她的兒子想看她笑,那她絕對就不能哭出聲來。
馮覃將外衣扯成一塊塊的包在墨君天斷臂的傷口處,其余的給他搭蓋在身上,在墨君天身側躺下,像小時候一樣將他摟在懷里,對他說著話:“君兒想看母后笑,那母后就笑給君兒看,君兒千萬別睡,千萬別睡,睜開眼來看看母后,母后笑了……”
……
得知馮覃去天牢見過墨君天后,便一直沒有出去,洛易也沒有強行讓人將她帶走。
反正都已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就讓他們母子好好珍惜這短暫的相聚時光,不出意外的話,這將是他們母子最后的團聚。
看著在搖籃中熟睡的墨念一,進而聯想到在天牢中形如螻蟻的墨君天,洛易的眸中不由得生出抹無奈與悲涼。
當初,蒙吉莉兒生下墨晏瑾時,一向與她不親近的太子妃趙陽卻親自登門,要與她商議去櫟王府送賀禮的日子,還讓她帶上墨念一,說是堂兄妹要見見面熟絡熟絡。
還未周歲的堂兄和剛出生不足月的奶娃有什么好熟絡的,又不是大人有著自己的交友群!
洛易心中就生出抹懷疑,于是提前與墨擎天商議,去櫟王府時暗處多派些人手,也與墨躍天打好招呼,做好萬全準備。
實在是做了父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孩子的事情上丁點也馬虎不得。
而墨擎天也派人仔細盯緊了宮中,得知太子等人在墨藝峰的藥中做了手腳,偷偷讓人將那些藥劑換掉,這才有了墨藝峰蘇醒的時候。
不過,得知墨藝峰蘇醒,墨君天更是沉不住氣,這才當著眾人的面上演了一出弒父的大戲……

易心洛
做母親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