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中午十一點剛過，陳曦就打來電話，通知下午兩點準時到她們廠里參加面試。
李輝昨晚在車上沒睡好，有陳鑫在，上午在宿舍也沒得補覺。他到衛生間直接用冷水洗了把臉。早早收拾好面試需要帶的材料，等著出發。
陳鑫精神了一上午，這會反而打起瞌睡來，李輝催他早點出發，他非要小睡一會，理由還很充分。他說：“面試兩點才開始，不用提前過去，早到也進不了廠。與其在外面等，還不如在家睡一覺。”
電話是打給陳鑫的，李輝不知道真假。更不清楚，外資的大企業是不是真有這規矩，只好聽他的。
看著時間快一點了，陳鑫還在睡，李輝憋不住了。他上去一把拉起陳鑫，“差不多了，趕緊起床準備一下。”
陳鑫正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說：“著什么急啊，我昨天去過那邊，離這里也沒多少路，打個車十多分鐘就到了，坐公交車過去都可以。你來的時候應該經過的，離汽車站不遠。”
“這么近？我還花了50呢！”李輝嘟囔著自語道。
陳鑫也迷糊中問道：“什么50？”
“沒什么。”冤枉錢已經花了，李輝不想多提，也免得被他笑話。他催著陳鑫說：“差不多了，你還得收拾一下資料呢。”
陳鑫聽到這話，突然笑了起來。整個人也清醒了好多。
“行，聽你的，等我洗個臉就出發。”
陳鑫沒來由的笑，讓李輝摸不著頭腦。
這家伙積極起來動作果然迅速，幾分鐘就搞好了。
到了公交車站，陳鑫說沒帶零錢。李輝這才回過神，陳鑫居然是空著手出來的。
“你小子在搞什么，叫你準備的資料呢？”李輝有些生氣。
陳鑫不搭理他，“車過來了，拿兩塊零錢給我。”
李輝更生氣了。“什么零不零錢的！我問你資料呢，趕緊回去拿啊！”
“真生氣了啊？”陳鑫一只手搭在李輝肩上。
“搞什么呢？”李輝擋開他。
陳鑫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說：“其實呢，我的資料，早就被我姐帶！走！了！”
李輝狠狠瞪了他一眼，塞給他兩枚硬幣。“你牛，你有姐，你真牛！”
……
下了車，邊上就是陳曦上班的工廠。廠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烏央央的，李輝估計著算算，至少也有幾百號人。
工廠占地不小，連進出的大門都有好幾個。所在的中門是人員進出專用，并列著四臺閘機，要刷卡才能進出。放眼整個廠區就只有一座巨大的單體廠房，呈一個完整的長方體結構。
“乖乖！這廠房建的，怕是跟美國的五角大樓有得比了吧。”
看到這么多來應聘的人，李輝心里打起鼓來，這得多少人竟爭一個崗位？
“來的人也太多了，能都招完嗎？”李輝說。
“聽我姐說，廠里今年又投產了幾條線，少說也要招一千多號人。”陳鑫低頭玩著手機。
時間越來越近，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李輝總覺得心里怪怪的，不踏實。不知是冷還緊張，竟然開始哆索起來。心想：每次上考場都不緊張，沒想到面試比考試還緊張。
“來人了，來人了！”
李輝一看，時間不早不晚，剛好2：00。
里面出來兩個穿工作服的，站在廠門口大聲叫道：“來，請過來參加面試的工友往這邊集合。”來人打著手勢，“請大家排好隊，分成兩排，跟我走。”
李輝和陳鑫站在隊伍中間，陳鑫在前，李輝在后。
“這么多人怎么面試得過來啊？”
“請大家安靜下來，聽我說。”隊伍太長，后面的人根本聽不清，剛才的工作人員走前面走到后面，邊走邊提醒。“大家把自己的身份證和學歷證書準備好，拿在手上。”
面試的人太多，又調來好幾個工作人員。他們分段挨個核對每一個應聘者手中的身份證信息和學歷證書。
“你好，請展示一下您的身份證和學歷證書。”一個戴眼鏡的工作人員走到陳鑫身旁。
陳鑫拿著手機，正在拔號。“稍等一下，我的證書放在別人那邊，我得過去拿一下。”
“好的，請盡快。”這個眼鏡工作人員倒是挺通融。
李輝主動遞上身份證，還有……還有一本榮譽證書。“不好意思，我……我的畢業證書還沒拿到，只有這個……可以嗎？”
“優秀畢業生？”眼鏡工作人員翻開榮譽證書，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李輝，“你這不是已經畢業了嗎？”
“是的，因為學費還沒交齊，所以畢業證……”李輝低頭。
“哦，他是我同學。”陳鑫剛好回來。遞過手上的證件。“這是我的身份證和畢業證書。”
眼鏡工作人員翻開陳鑫的畢業證，認真核對了一下，又仔細看了看李輝的榮譽證書。抬頭掃了兩人一眼，合上證書，一手一個遞回。“好，可以了。”轉身繼續核對下一個人。
待工作人員走遠，李輝長出了口氣。陳鑫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樣，我說沒事的，我姐說有學生證都行。”
沒用多長時間，核對工作就結束了。兩排隊伍旁邊又多出了一支小隊，都是資料核對未通過的，也就十來個人。
“這次是我們公司制造部通過內部關系渠道招錄普工，要求高中以上學歷。不過，本科以上學歷我們也是不建議您進廠的。所以呢，很抱欠……”
“什么情況？學歷高的也不要？”李輝嘀咕了句。
“學歷高的肯定時間干不長啊，哪家公司想招這樣的工人？”陳鑫說。
李輝點點頭。“還真是這個道理。”
正說著，隊伍開始往里移動。剩下的人被分批次叫了進去。李輝和陳鑫跟著引導，進了一間員工餐廳。
“現在給大家發一張測試表，請大家在5分鐘內完成全部測試題。”工作人員給每個人發了一張試卷和一支削好的鉛筆。
“這么簡單，這也太小兒科了吧？”李輝看著桌上的測試表，測試題只有一個類型。一組兩個差不多的字母、數字組合，在右邊找到一個不同的地方圈出來。
說白了就是一個低配版的“找不同游戲”。
李輝信心十足，拿起鉛筆就趴桌上答起題起來。
誰知，這試題簡單數量多啊！認真答起來也還是挺費工夫的。
“大家抓緊了，時間還有一分鐘。”
“一分鐘，這么快？”李輝掃了下整張測試表，“居然才答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題？”他趕緊加快速度答剩下的題。
“好！時間到，請大家立即起身。”說著，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多出好幾個工作人員，小跑著把各人面前的測試表收了去。“請大家在此稍等。”
“題這么多，五分鐘哪答得完？”
“就是……”
間隙時間，周圍有人七嘴八舌地抱怨著。
陳鑫也走了過來，站在對面。“答完沒？”
李輝還沉浸在剛才答題情緒中，他抬頭看了眼陳鑫。“沒。你呢？”
陳鑫走到李輝邊上坐了下來。靠近了小聲說：“我聽到還有一分鐘，剩下的題都是連蒙帶猜的。”
“這樣啊……”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回來了，手上拿著一張紙。他還沒說話，現場頓時就靜了下來。幾十雙眼睛都齊刷刷地盯著他。
“咳……”突然的安靜和幾十雙眼睛的注視，讓他感到不適。他清了清嗓子。“那個，是這樣。等下報到名字的，跟我走。”
“張楚、王飛揚……”
一連報了幾十個名字過后，現場開始有了嘀咕聲。李輝和陳鑫兩人對視一眼，都不說話。
“陳鑫……”
“哇！”陳鑫的神經正緊崩著，聽到自己名字不由一怔，差點沒站起來。李輝拍了拍了拍他的手臂。“淡定！”
陳鑫側過臉瞄了眼李輝，安慰道。“還有機會。”
李輝笑笑。“嗯。”
果然，直到名字報完，都沒有叫到李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