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黑炭頭點了名，李輝想想，報表還是自己寫比較合適。
只是這產量沒完成，怕還是要被一通訓斥。搞不好，還真有可能被罰款。
想到這，他又不免心里有點小緊張起來。
他趴在流水線一頭，認真地核對填寫著各個組員所做的工序和產量。剛寫了一半，江尚軍電話來了。
他把寫了一半的報表和筆一起丟到老楊手上。“江經理找我，剩下的還是你來寫吧。”
李輝說完，轉身就跑了。
……
進了辦公室，江尚軍簡單交待了幾句就下樓了。蘇海洋在自己位置上噼里啪啦地打著什么文件。李輝和他打招呼，他也就只是點了個頭。
李輝終于也有了自己的辦公桌。
坐在自己的新辦公桌前，干起活來心情都不一樣。
在辦公室忙活了近一個小時，終于把新下的合同全部整理完，還順帶校對了兩遍。
他又認真收拾擦了一遍桌子，準備回車間。
想著這一天可能也不會再回辦公室，他干脆把電腦也關了。
回頭看蘇海洋，他還在一臉認真地做著文件。原來是在準備驗廠資料。
李輝沒打擾他，直接走了。
剛走出辦公室就看到湯家祿站在外面樓道口。正和鄭安東說著話。
李輝本想著不打招呼，悄悄下樓。
可還沒來得及下臺階，就被湯家祿叫住了。
怕什么來什么。李輝心想，肯定要問他產量的事。
“湯總！”李輝回身走到湯家祿跟前，站好。
鄭安東一臉微笑看了眼李輝，回頭就趁機溜了。
李輝總覺得鄭安東剛才的笑容不懷好意。他有意無意地躲著湯家祿的目光。
湯家祿同樣擺著笑臉，指了指李輝。“干得不錯。要堅持下去！”
李輝聽得心里直發毛。湯家祿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昨天沒完成產量早下班的事被人舉報了？
看著湯家祿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說反話啊？但是，卻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得好了。
李輝只好裝傻充愣。撓著頭，沖著他笑笑。
“以后還要保持住昨天的產量，只許增加，不許下降！”湯家祿兩眼生光看著李輝。“你給他們做了個好榜樣！我看其他組上還有什么借口做不到。”
李輝聽著更懵了。
昨天只做了4380，就已經讓湯家祿這么滿意了？
黑炭頭居然還壓到4700？真是太黑了！
當個車間主任還要這么逼下面的班長，真是不要臉！
李輝心里真想問候他父母大人。
“好的，湯總。我們線上一定保持住昨天的產量！”李輝突然自信滿滿地說。
湯家祿點點頭，“好了，那你先去忙吧。”
“嗯！”李輝也點點頭，轉身下樓跑了。
“小情人讓我輕擁你入懷，像一朵花兒慢，慢慢慢盛開……”回去車間的路上，李輝一臉輕松哼哼唱著小情歌。
心想：今天如果還按這個產量做，那估計還能提前一點下班。這樣就能早點回去……想到這，他又難掩一陣小開心。
“看給你小子神氣的！”黑炭頭正好迎面走了過來，臉上也掛著笑。
李輝也回著笑臉看著他。“主任，你這又是上去開會啊？”
黑炭頭揚了揚手上的新筆記本。“開什么會？小姜剛帶給我的，我只是還沒來得及放回辦公室去。一天天的，有這么多會啊？！”
黑炭頭順手把筆記本輕輕拍在李輝頭上。“我告訴你，你小子以后見湯總，眼睛放亮堂點！”
李輝看著他。“我……怎么了？”
“還怎么了？”黑炭頭加重了語氣說，“我看你是被許高明賣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到底什么情況啊？”李輝好奇起來。
“你昨天跑去給許高明作什么證？一點不過腦子！”
“作證？作什么證？”
李輝還是不明白，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黑炭頭把手一揮，“自己回去問許高明去！我要走了。哎喲……”
李輝看出來了，黑炭頭這是要去上廁所辦大事去。看著他那急相，有點想笑。
“笑！笑個屁！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報表上多報產量了！趕緊回去補窟窿去！”黑炭頭走了兩步還又回頭訓李輝幾句。
“知道啦！主任慢走！”李輝看著黑炭頭的滑稽樣，實在忍不住笑了。“噗嗤……”
“咦？不對啊……”李輝突然轉過神來。黑炭頭這話什么意思？”
回到線上，李輝翻開日報表底聯。果然……
果然老楊寫的報表上填了4700的產量。
李輝搖搖頭，走到他身邊。朝他笑著看了眼，抬起頭大聲說：“大家今天還想不想早下班？”
……
許高明今天到車間的次數明顯比前些天勤快了很多。他每次來線上見到李輝都是笑瞇瞇的。李輝白天一直忙，一直忙到連心底那點好奇心都沒工夫去滿足。
到了晚上，他看著當天的成品包材差不多也夠了，就停下手中的活，主動過去找許高明。
他上去一把拍在許高明弱雞的肩膀上。
“許工，問你個問題啊。”
許高明依舊笑瞇瞇的。“好。我聽著，你說，什么問題？”
“兄弟，是不是用來坑的？”李輝一副玩笑臉。
“看你這話說的，咱做兄弟什么時候坑過你，你說？”許高明回頭看了眼李輝，繼續假模假樣地驗著手上的產品。
“你看，你看！不打自招了吧？”李輝轉到許高明面前。低頭歪著腦袋從下往上看著許高明的眼睛。“我剛才可沒說你坑過我啊！”
許高明笑著躲閃開李輝的目光。“我那不叫坑你！我那是把你當真兄弟！”許高明說著又回過頭來。
李輝也正經站好，略帶微笑看著他。“此話怎講？”
“你看，我全車間這么多班長不叫。怎么就偏叫了你給我作證呢？”許高明攤著手。“那還不是因為哥們我相信你啊！關鍵時刻不就指著兄弟你替我兩肋插刀么？”
許高明上來推了下李輝肩膀。“你說是不是？”
李輝突然笑了。“所以……最后兄弟我就被插了兩刀？”
“噗嗤！……”許高明聽了也忍不住笑了。
“你那哪算是被插了兩刀，頂多也就是被老湯撓了下癢癢。”許高明比劃了一下，又說：“誰不知道，你現在是老湯眼里的紅人。他怎么會舍得插你兩刀？……”
“許工！許工！”李輝聽到這馬上打斷了許高明。“你這話可不能亂說。給我平白無故豎下不少‘敵對勢力’不說。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為我李輝是個馬屁精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許高明觀察了一下周圍，放低了聲音說：“廠里這方面可是人才濟濟，你李輝想排上號，真的還是差遠了。”
李輝身體往后一仰，眨著眼睛，假裝端詳了一陣。“我可一直沒看出來，你許工還有這觀察力呢？”
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你這到底是罵我不夠聰明，還是夸我人品優秀啊？”李輝又開起了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