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秋霜鋪好床,見云沁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出神許久,便走過來拆取發飾。她瞧云沁這般神不守舍的模樣,不忍勸道:“云主子,您別怪奴婢多嘴。這些日子奴婢瞧著太子對您愈發得在意,您也慢慢接納太子,何必為了徐良媛的事,惹太子不悅呢?”
“可我只是想讓他去瞧瞧徐姐姐,畢竟她也是太子的側妃,且還生著病。這也不過分吧,他為何生氣呀?”云沁皺著眉頭說道。
“那倘若日后太子殿下真對徐良媛上心了,您就不吃醋嘛?”秋霜邊梳頭發邊打趣道,“此番殿下越是生氣,反倒說明他越在意您?!?p> “入東宮時,教習禮儀的嬤嬤說過,妃嬪之間的大忌便是勾心斗角,爭風吃醋。莫說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就連我的父親都不止一位妻子。”云沁眼神逐漸清冷,輕嘆一聲,“我又怎敢奢望他會對我專一,更何談吃醋生氣?!?p> “云主子,您是個明白人。不過想要在宮中立足,必須要抓住太子的心,上回您被陷害下毒一事,也多虧了太子一心護著您。若是沒有殿下的庇護,此番牢獄之災在所難免,奴婢希望您好好把握機會,莫要辜負了太子殿下。”
“嗯,我曉得了?!?p> 次日,側妃們前來請安,因徐良媛還在病中,今天的請安便免了。太子妃難得一早就梳洗穿戴好,坐在孔雀屏風寶座上,看著像是早早備好了。不過她的臉色極難看,不知待會兒她又要作什么妖蛾子。
“妾身安氏,云氏給太子妃請安,娘娘萬福?!倍似鹕砗笠坏雷?,剛落座便聽到太子妃的嘆氣聲。
“娘娘為何嘆氣呀?”安良娣不解地問道。
“安妹妹前幾日被人下毒險些喪命,昨日徐妹妹又中暑暈倒,最近這東宮可真是禍事連連呀?!碧渝庩柟謿獾乩^續說道,“上回皇后召見本宮,說起皇孫一事,便將本宮數落了一頓。說到底呀還是咱們伺候不盡心,不合太子殿下的心意,想來日后東宮添新人亦是遲早的事。
“當然除了安妹妹?!碧渝掍h一轉,看向安良娣,“你只需調養好身體即可,孩子遲早會有的?!?p> 安良娣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此時太子妃反復說起皇孫一事,明擺著是在扎自己的心,她敷衍的應承著,頭也不抬一下。
太子妃又看了一眼云沁,想著她近日倒是出風頭,倘若沒了做糕點的這項手藝,論容貌的話,不足以迷惑太子,懷上孩子的可能性亦是不大。
在琉璃閣逗留了大半個時辰,云沁出宮門那刻終是長舒一口氣,安良娣扭頭瞧了一眼云沁,笑道:“虧得徐妹妹沒來,不然她愈發地要頭疼了,也不知她身子可有好些,云妹妹可要隨我一道去看看?!?p> “嗯,我正有此意呢?!痹魄呋氐馈?p> 二人用完早膳,便前往芙蓉軒小坐片刻,也沒有將晨間太子妃說的事講給她聽,省的給她添堵。
“徐妹妹好生歇息,咱們先回去吧?!卑擦兼氛酒鹕碚f道。
“安姐姐,你也剛大病初愈,這么熱的天還特意過來瞧我,妾身實在羞愧呢?!毙炝兼乱蚕肫鹕硭涂停蛇@身子撐起來沒多久又倒下了。
“你呀,別逞強了,繼續歇著罷?!痹魄哧P切的說道。
這時,一位宮女神色匆匆趕來稟報,說太子的轎攆已到宮門外了。
徐良媛難掩喜色,她克制著激動的心情,想要再次起身,聲音也有些顫抖:“萍兒,快...快扶我起來?!?p> 只見蘇璟身著玄色朝服,頭戴金冠,神情冷漠的大步走到屋內。他一聲不吭地站著,使得屋內鴉雀無聲,氣氛沉重。在下跪的眾人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云沁,暗思少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的微笑。
“都起來罷,良媛的暑熱可好些了,頭還暈不暈?”蘇璟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將徐良媛扶起來,讓她坐回到床上。
略帶溫柔的語氣連徐盈兒自己都不敢相信,以為自己還病著呢。
“妾身已無礙了,多謝太子殿下記掛。”徐盈兒輕聲說完不由的害羞一笑。
眼前一幕,安良娣只覺得十分刺眼,想到一早太子妃說起給太子納妾一事,心中更是落寞萬分,她愈發感到胸悶難受,精神恍惚,竟不由地站不住腳,差點倒下。幸得云沁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小姐,您怎么了?”安良娣身邊的采薇驚呼道。
蘇璟聞聲立即走過來,從云沁手中接過安良娣,細聲說道:“梓柔,你身子還未痊愈嘛?”
“想來是天熱的緣故,妾身無礙的,殿下陪徐妹妹說會話,妾身先告退了?!卑擦兼穭傓D身,沒走一兩步,又險些倒下。
“你這樣我如何放心的下,本宮隨你一道回去?!碧K璟快步走上前,再次扶住安良娣。
徐良娣心中雖有不甘,卻也識大體的應承著,她望著太子殿下離去的背影,目光逐漸暗淡下來。
云沁更是覺得自己被無視,太子殿下從進門到出門都不曾正眼看過自己,想來殿下還生著昨日的氣,罷了罷了,自己惹的禍自己受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