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樞挑眉,看著一臉笑意的云殤。
她倒是沒有想到云殤會為了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來懲罰云辭。
向狩獵場的方向看了一眼,云樞好像預想到了云辭回來時狼狽的樣子,云樞有些忍俊不禁,笑著搖搖頭進了門。
云辭這廝,還在回府的路上,一刻都不敢停留,一路飛奔。發(fā)絲有些凌亂,因為大口喘氣的原因,額頭上青筋暴露,臉也曬得通紅。
回了房間,云樞脫去外衫,坐在床上,閉眼用神識探了探契約空間的金羽。
金羽自打從魔幽森林回來后,云樞就把所有的獸丹都給了它,可金羽一時貪心吃過了頭,導致虛不受補,陷入沉睡中。
云樞神色一冷,心里生出絲絲愧疚來,這些日忙于修煉,云樞還未好好的陪過金羽。
云樞查探完回神,睜開眼見天色尚早,便打坐修煉起來。心想,她可不能懈怠,要多加勤奮修煉才是。
莫約兩個時辰后,天色漸暗,云辭才氣喘吁吁的踏入云王府大門。
長吸一口氣,云辭癱坐在地,大喊一聲:“來人,快給我抬碗水來!渴死我了。”
梁上人影一動,不一會兒便見一名暗衛(wèi)穩(wěn)穩(wěn)的端出一碗清水。云辭接過來也顧不上形象,三兩下一口氣喝完。
那暗衛(wèi)看著云辭這模樣,低頭忍笑,肩膀上下聳動。云辭翻了個白眼,站起來抬手敲了那暗衛(wèi)一個暴栗。
“好好守夜!”
那暗衛(wèi)吃痛,抱拳應(yīng)了一聲,飛身再次回到暗處。
云辭本想著回房好好睡一覺,卻不想又有暗衛(wèi)來報:“云辭大人!云殤大人有請!”
云辭臉色一變,苦哈哈地笑了笑,認命的跟著暗衛(wèi)來到刑罰室。
只見一身玄衣的云殤站在暗處,見云辭走進來才慢慢走出來。
云辭看著眼角含笑的云殤,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張口道:“那個……我不是有意回來這么晚,你也知道小主子把馬車駛回來了,我就算是插上翅膀都飛不回來啊。”
云殤看云辭緊張的模樣,笑著搖搖頭:“阿辭,你不必這般緊張,我只不過是讓你過來等一等,我整理完卷宗有話要與你說。”
云辭頓時松一口氣,擺擺手拎起桌上的茶壺,喝了起來。喝完一抹嘴,轉(zhuǎn)頭問云殤:“我還以為惹小主子生氣了你要罰我呢,我一猜就知道,小主子肯定回來告狀了。”
“主子怎么會這般無聊,你以后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云殤笑笑,走出刑罰室。
“那可還說不準了。”輕哼兩聲,云辭跟著云殤出了刑罰室,見云殤手中拿著卷宗悄悄瞟了兩眼問:“這卷宗是什么,你還特意跑到刑室來取?”
“這是二部的暗衛(wèi)交給我的,那時我恰好在刑室就送過來了。”
云殤眼角始終含著笑意,哪怕是面對敵人他也是這般模樣。云辭不由得想到,上次云殤也是這樣笑著審問那些犯人的。
撇撇嘴,云辭小聲嘀咕一聲,便沒了動靜,一路跟著云殤來到東苑。
東苑是他們放置銀兩,存放機密卷宗的一個院子,四周都是修為高深的暗衛(wèi)把守,除去云殤等四位重要人員,能進入這個地方的也只有云樞和傳遞消息的暗衛(wèi)了。
進入東苑,云殤點燃火折子,借著微弱的亮光打開機關(guān)進入密室,云辭緊跟其后。
“阿辭,你可知道我手中拿著的是什么人的卷宗?”
云辭突然被問到話,微微愣了一下,搖頭表示不知。
云殤看他一問三不知,微微一笑又繼續(xù)說到:“你可是忘了,主子在狩獵場吩咐的事情?”
云辭恍然大悟,這才想起來云樞之前吩咐他去查司空銘的底細,可他卻忘了這件事情,回來后根本沒有吩咐人去查探。
云辭暗暗悔恨,低頭不語。
云殤停下腳步,抬頭看著空中的一輪彎月說道:“阿辭,我們四人當年受了王爺恩惠才得以有今日成就,如果王爺不帶我們回來可能早就餓死街頭了。”
“這些……我都知道。”
云辭抬頭,眼中有些猩紅,他怎么會忘了王爺當年是怎么把他們帶回來的。今日這般護著小主子,大部分原因都是小主子是王爺唯一的子嗣。
云辭想到這里猛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內(nèi)心一直都沒有把云樞當做自己真正的主子,只是因為她是王爺?shù)暮⒆硬派陨陨狭诵摹?p> 云殤笑笑,抬手撫了撫手中的卷宗說到:“其實,我們都錯了。這些天來我們都只是在為王府的瑣事奔波,可主子吩咐的事情我們從來沒有辦好,甚至還不如一個只在她身邊跟了幾天的暗衛(wèi)上心。”
云殤不再說話,與云辭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只留下云辭獨自一人。
云辭看向那一彎月牙,回想起那年王爺帶他回來的那一夜,天上的月牙也這般漂亮。
云辭,云殤,云嵐,和留守北疆的云寒都是云王爺收留的孩子,他們在那之前都只是一群難民。
云辭隱約記得那年饑荒餓死了很多人,大量難民涌入京城,他被餓得前胸貼后背,好不容易求來一個饅頭還被其他人搶了去,他只能躲在角落里把腰帶勒得緊緊的。
那年,云辭差點被餓死在街頭,是那個仁慈的王爺給了他吃食,救了他一命。
隨后他被帶進王府,王府里有很多像他這樣被接濟過的孩子。
王妃是個和善的人,那個時候已經(jīng)懷了孩子,收留他們是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不要求他們回報。
最后只有他,云殤,云寒,云嵐四個人留了下來。
原本他們不姓云,賤民是沒有姓氏的,后來他們四人被賜了云姓,編入了云隱衛(wèi)。
王爺去世后,王妃也殉情而亡,只留下不足一歲的云樞,被寄養(yǎng)在王妃的母家:蘇家。
直到她被皇室扣押在京城的消息傳來,他們才想起來王爺還有這么一個孩子。
云隱衛(wèi)全部傾巢而出,只留下了云寒的第三部留守西疆,而他們其余的人都來了京都保護云樞,打算救出云樞后帶她回北疆。
可還是來晚了,云殤說,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小主子一定會喪命,王爺最后的子嗣也將保不住。
云辭想到這里,穩(wěn)不住身形,踉蹌兩步。他不敢想,王爺最后的希望會斷送在他們的手中。
云辭突然仰頭大笑,笑他們幾人自以為是,笑著笑著卻又紅了眼眶,最后跪地抱頭痛哭。
不遠處,離去的云殤站在樹影里,看著云辭,眼里閃爍著淚光,眼神忽明忽暗,看了許久,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離開了。
此時云樞早就打坐完畢,洗漱一番后沾床就睡,睡的十分香甜,她不知道院中發(fā)生的一切。
這一晚的云王府十分安靜,誰都沒有出聲,就連換班的暗衛(wèi)都像事先打好招呼似的,不曾低語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