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菲覺得面前這個長得干干凈凈看似很聰明的男孩子或許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聰明。
“不說就算了。”余菲輕笑。
一邊的藍貓早就跑到旁邊的陽光下面窩著曬太陽了，余菲四處看著眼前的辦公環境，然后走到一處桌子旁停下，隨手拿起了一張設計圖紙看。
葉林上前一步把圖紙搶過去，“你到底是什么人？這是我們公司的原創設計，你想干什么？抄襲嗎？”
余菲瞥了眼他搶過去的圖紙，“這該不會是你畫的吧？”
葉林臉上露出一絲心虛，“要你管！”
余菲想了想道，“雖然說伊莎是雜志為主的企業，但是也專門設置了設計部，如果這真的是你畫的話，你這個水平……”
“我這個水平怎么了？”葉林紅著臉打住她的話，“我現在還是個實習生，我還會不斷進步的！再說你是誰啊？你看得懂嗎？就在這里評頭論足！”
余菲無語地看他一眼，“我當然看得懂，還不讓說了……”
“你懂什么？”葉林哼。
余菲懶得跟他解釋，看葉看夠了，她也是時候回去了。
看著她要走，葉林愣了一下，然后連忙追問，“你還沒說你是誰呢？你叫什么名字？”
雖然他聽看不慣余菲剛才的態度，但是他心里也承認自己畫的不好。
余菲沒有理他，快步離開了，葉林想追過去，恰好此時總監又喊了他，沒辦法，他只好趕緊回到總監辦公室。
“剛才是誰在外面？”總監問。
伊莎的總監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一身工作裝，簡短干練的短發、
葉林想了想道，“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已經走了。”
“莫名其妙的人？”總監疑惑。
葉林干笑，“嗯，總監找我什么事？”
總監拿起手邊的雜志樣本，道，“你現在把這個送到印刷廠，問問他們那邊還有沒有問題，能不能完成印刷。”
“可是……”葉林一臉糾結，“可是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而且這件事情完全可以讓別人去做……”他明明是個設計師……
他后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總監打斷了，她不屑地笑了笑，但是言語間全是對他的壓力，“有什么問題嗎？如果這個樣本沒有及時送過去，那將會因此影響下一期的雜志完稿，如果真的拖延了雜志發布的時間，你付得起責任嗎？”
葉林臉色變了變，這不是總監第一次讓他做這樣的事了，明明他是一名設計師，卻總是要包攬一些助理的活，分明就是在壓榨他！
總監見他站著不動，笑了笑道，“你這個月月底實習期結束是吧？”
葉林眼光一閃，默了半晌，緩緩開口掙扎，“總監，我是一名設計師，或許在設計稿方面我更能發揮自己的才能，現在這個送東西……”
“送東西是個人都可以做，”總監沒有看他，繼續低頭忙自己的事情，哼笑一聲，“你不要說你不是人。”
“……”葉林的臉色刷地就白了，垂在身側的手無聲緊握成拳，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總監抬眼瞪他，“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葉林抿唇，強壓下心里的不舒服，拿起樣本轉身走人。
外面的辦公區，人都已經下班走完了，飲水機、健身設備等等都斷了電，只留了一盞白熾燈幽幽地亮著。
印刷廠在郊區，他只是個一窮二白的實習生，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車，沒有朋友，現在趕過去的話來回至少要兩個小時，別人都已經下班了，他卻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要繼續跑腿。
余菲在公司門口等出租車，心里糾結難道她真的要回一趟家嗎？先不說老爸那邊不好路面，老媽要是見了她肯定得一番數落。
想著想著，余菲就心煩意亂了，以至于好幾輛出租車在她面前停下的時候她都沒上車，然后等著等著，就等來了葉林。
余菲看著身邊愁眉苦臉的葉林，“喲，下班了？下班了還這么不高興……”
“下個鬼的班！”葉林氣得牙癢癢。
深秋的天氣在傍晚的時候格外的冷，余菲緊了緊自己的風衣，看了眼葉林，“你穿這么少，不冷嗎？”
他上衣只穿了一件衛衣，或許是加絨的，但是這個天氣還穿衛衣，不冷嗎？
聽到他這話，葉林倒是愣住了，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看她，眼睛都要看直了，僵著道，“你這么一說，好像有點冷……”
余菲嘴角一抽，“看來你的確不是太聰明的亞子……”
葉林這次沒有懟回去，而是靜靜地看著她，或許是剛才的風忽然大了起來，他的眼底逐漸凝起了水霧，略帶顫抖的聲音道，“在這個城市，你是第一個問我冷不冷的人。”
太可笑了，他這一刻竟然有些感動，當初離開校門選擇這座大城市發展的時候，他是多么的豪言壯志，他說他不怕吃苦、不怕排擠，如今卻因為陌生人的一句噓寒問暖而熱淚盈眶。
余菲也愣了，對上他那雙寫滿了委屈的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蘇葉市很繁華，有商機、有機遇，很多人都愿意到蘇葉市闖蕩，余菲從小在蘇葉市長大，她見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最多的就是剛走出校門沒有任何工作經歷和人生閱歷的畢業生。
一個人出門在外，擠在十平米的單人間，每天為自己的夢想默默奮斗。
或許有排擠、有鄙夷、有壓迫，但是這些苦他們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突然有一天接到父母打來的電話，是不是還要笑著回一句，‘我過得很好，不用擔心’……
出租車來了，余菲上了車，臨走前跟他說了句，“天氣冷了，回去多穿件外套吧。”
葉林沉默地看著腳邊的砂礫，低聲說了句，“謝謝。”
從后視鏡里，余菲看到葉林在下一輛出租車來到后也上了車，是與她相反的方向。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余菲看了眼是洛希打來的，無奈接通，“樓下就有飯店，餓了自己去吃。”
洛希那邊似乎很歡樂，聲音有些嘈雜，半晌才傳來聲音，“你怎么還沒來啊？”